“TEXU3605213集裝箱已經通過審覈,這點可以放心。只是連累一個貨主,他極有可能會被拘留、貨物全部會扣留。但這與我們利益沒有任何關聯,我沒有義務幫他。PS:下次走貨請藏深一點,用刀劃開就能看見,誰裝的貨,立即剁下一隻手。”
晚上,江西穆在賓館當中,通過筆記本電腦發送了上面的那封郵件到一封私密郵箱當中。隨後關上電腦,靠在枕頭上,一雙冷如寒霜的眼眸盯着頭上的日光燈。
強烈的白光,一圈光暈。
他利用這個郵件與國外一個人聯繫,兩個人的關係非常之密切。國外的那個人發貨,而他就負責將貨從海關帶過來,由福伯等人銷售到全國各地。
他所做的事情,明面上是十分骯髒的,但在地下交易中,所獲頗豐。
江西穆半眯着眼睛,撇過頭去。
他一直反感的就是成爲這樣的人,但是他卻毫無選擇。自從那次劫案,他就註定稱爲黑白地帶中間的一抹灰,誰都容忍不下。
不一會兒,手機發來短信,要求全員去檢查貨物。
晚上9點,東渡碼頭又來了三四個輪船的集裝箱,又將碼頭給堆滿。三十多個人,兩兩配合,一個個的檢查。
江西穆與何滿檢查40英尺的集裝箱。何滿拿着手電筒,說道:“可不是我讓你們出來檢查這些貨物的。經常是貨物過來,不管多晚我們都要出來檢查。”
“那也沒有辦法。”江西穆對着貨單,仔細檢查貨物是否存在錯報、漏報、瞞報、僞報等情況。
何滿不自覺的笑道:“還好我只是負責檢查貨物,不是負責稽私的。那個工作,真心不是人乾的啊。我的同事每天跟我抱怨,最爲慘烈的一次是追查一個走私的,這大半夜追的啊,一直追到第二天晚上,都出省外了。到了那裡才知道這個嫌疑人是市領導的小舅子,一到那裡,我的同事們都被這些個地頭蛇攔着了,當地的警方明確說了,不管這事。我那些同事態度好,急忙道歉,才脫逃而出。”
“那這事情呢?”江西穆數完了貨物,關上了集裝箱。
何滿嘆氣:“不了了之咯。那個市的領導都罩着小舅子,警方都不管,我們能鬧多大動靜。”
兩人又去下一個集裝箱時候,何滿冷不丁的問道:“今天下午你剛來,就檢查出了阿劑系列精製品,精度高達90以上,有這麼巧合嗎?”
江西穆停下手中的活,回過頭看着何滿。在手電筒光照下,何滿的臉陰晴各佔一半,勾勒出懷疑、不信任的神情。
“那只是剛好碰到了我。”江西穆聳聳肩。
“那爲什麼當場拆驗貨物的時候你不在場?”何滿半眯着眼睛問道。
江西穆步步逼近,冷冷的盯着何滿,反問一句,“貨物這麼多,集裝箱也沒有檢驗完,我爲什麼要親自查看那藏着違禁品的貨物。”
何滿冷哼一聲,“按照我們規定,海關人員是要當着貨主等當事人的面拆驗。你查出來的,你更應該留下來。”
江西穆聳聳肩,“我只是過來協助。如果你覺得我有幫忙走私的嫌疑,你可以跟孫副署長提,查出來的話,我連帶擔這個責任。”
何滿放下剛纔懷疑的駕駛,語氣緩和下
來。他後退幾步,不敢直視江西穆冷漠的眼眸——那冷眸猶如深夜,暗不見底。“我只是想說,還是規矩來辦事。辛苦到頭來,還會白捱罵。”他便灰溜溜的去打開另一個集裝箱。
兩個人一直沒有說話,知道檢查完所有的集裝箱。那時已經是接近凌晨。
連續工作好幾天,從水仙市調來的警察,纔開始後悔了。從早幹到晚上,24小時,休息時間不到5小時。借調來的,當真廉價。
不過還有個好消息,那就是元旦期間,貨物運送量大幅度減少,海關暫時不用這些警察幫忙,可以好好的休息。然而不幸的是,就是水仙市警局的值班表安排出來了,大家通過手機一看,臉色都綠了。
江西穆看着安排表,元旦放假的三天,竟然出奇的沒有自己,連半夜值班都沒有。難道隊長曾今朝看他這些天太辛苦,特意不安排嗎?
除了江西穆沒有安排值班,還有局裡的法醫助理邊江。
其他同事又氣又無奈,只得對着近在眼前的淘浪島望洋興嘆。
江西穆正要往住的地方走,手機響起,是宋情詞的。
“聽說你是在滄海市,對吧?我們這——大概有二十多個人,也想趁着元旦節放假到滄海市玩一玩?”
“哦。”江西穆回答道。
“如果這樣的話,你在那邊應該不急着回水仙市吧。要不等我們一下,我們一號就來滄海市啦。”對方有點小興奮。
“你不繼續學公交車了?”江西穆聳聳肩,問道。
對方似乎有點不高興,“這個……我只是熟悉一些坡道起步和定點停車、側方停車、曲線行駛,但是倒庫還老是撞到杆子,總被教練罵是豬頭。”
“那你還來旅遊。”江西穆反問道。
對方氣憤的回了一句,“考試就不能來了嗎?”隨後她又高興起來,“滄海市可是非常靚麗的城市,老早就想要來,只是沒有機會,這次我一定要來看看。”
晚上,同事都基本回去了,就留下江西穆與邊江。何其的幸運吶。
今晚31號,是2012年最後一個夜晚,海邊集聚了許多的人。
江西穆坐在一個不起眼的階梯上,遙望遠處盡情歡快的人們,低下頭,將一罐啤酒易拉罐打開。
泡沫流出,江西穆咕咚一聲,一仰頭就是一大半,不消一會兒就是一瓶。他拉出塑料袋,裡面是一沓的易拉罐。
既然今晚是最後一個晚上,何不一醉方休,第二天就是新的一年。
不過他倒希望,新的一年不要那麼急着到來,在黑暗的無盡時刻,他可以多多體會2012年末日的感覺。
這一年,對於父親死亡那件事,他只是查出一些雞毛蒜皮的邊角料,都沒有任何的實質。一年366天,看似很忙碌,但卻碌碌無爲。
平淡的神情,又多了一份惆悵。抹去嘴角的啤酒水,靠着欄杆,他看着腳邊倒了一地的啤酒易拉罐,不經冷笑了一聲。
遠處的人羣爆發一陣熱鬧的喧囂聲,有人特意大聲喊道:“還有十秒鐘,就要到2013年啦。大家開始倒計時——”
很快,那些人就開始虔誠的倒計時,“十、九、八、七……”
當數到零的時候,淘浪島
的上空應聲爆出鮮豔的煙花,聲音通過海浪傳到這裡,“嘭,嘭,嘭……”
煙花在空中綻放,絢麗多彩,給漆黑的天空妝點出不一樣的色彩。
人羣中許多人大聲的喊道:“新——年——快——樂——”隨後又唱又跳,虔誠的祈禱今年的幸福。
江西穆看着一串又一串的煙花升上高空,百花齊放一般綻放,猶如美麗的神靈一般。他在心底默默的祈禱着,今年能夠一切順利。而快樂與幸福,則不敢多加奢求。
託着微醺的身子,他一步步的走回住宿的地方,脫下鞋子襪子,躺倒在牀上,抱着枕頭。腦子一片空白,猶如進入毫無存在的時空當中,不存在一絲一毫的爾虞我詐。
第二天上午,電話的鈴聲將他吵醒。他乾脆不去看是誰來的電話,徑直選擇拒接。但過不了多久,電話鈴又繼續響起,他很不耐煩的接聽了電話,“誰啊——”
“是我啊——”宋情詞那興奮的聲音傳遞過來。
但江西穆還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當中,打着哈欠,“找我幹什麼——困……”
對方那邊有些吵雜,不過聽的出是一幫人在說說笑笑,“我們大概還有20分鐘就到滄海市淘浪島附近,你也知道,淘浪島是著名的景區,肯定要先看看的啦。”
江西穆揉着惺忪睡眼,將手機的免提鍵打開,隨後一邊穿衣服一邊有意無意的聽着。
“你住在哪裡?”
“正好看到淘浪島的——海關招待所。”江西穆含糊的說道。
“那行那行,你在那裡等着我們吧。”電話掛斷的時候,還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
“無聊……”江西穆刷着牙,看着鏡子裡眼睛未完全張開的自己,臉上不藏一絲笑容,嚴肅到了極點。
出了門,正巧碰到隔壁的邊江。他打了聲招呼,“正想問你要不要一同坐輪渡去對面的淘浪島。”
江西穆淡淡的說道:“會去,不過還會跟大約20多人一同去。”他將師院同學即將到來的情況說給他。
邊江立即點頭,“好呀好呀,聽說師院的妹子不錯哦,我也想見識一番。”
江西穆戲謔的說一句:“你作爲法醫助理,更應該關注死屍。”
邊江毫不在乎,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露出一抹微笑:“工作之餘,還是可以見見真人的。”
大約十分鐘後,兩人在淘浪島售票點附近看到一輛小巴車,上面下來好多個人。當看到宋情詞在從車上下來時候,江西穆就確定這些人都是她的同學。
宋情詞快步過來,很興奮的對江西穆說道:“好難得見你有空閒呀!”
江西穆聳聳肩,“我沒有值班,所以就有幾天的假期。”
邊江已經融入這些同學當中——確切來說是十幾個女同學當中。宋情詞介紹道:“這些都是我們系的同學,比如你認識的望書歸、歐陽建康還有吳蒙啦。哦,還有我那段虹學姐也跟着一塊過來了。”
江西穆不經意想起那個喝着紅酒、談吐極其犀利的女經理。而那女經理走過來,職業的微笑道:“本想開着奧迪A8,但偏偏前些天維修。我這妹子一直纏着我,我想公司當前在寫總結報告,沒有一個寫完,我就乾脆給自己放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