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團教室——
“社員們,靜一靜,我有點話要說。”高風走到講臺上,表情嚴肅,要發表演講。
社員們頓時靜得針掉在地上都能清脆響亮。
“挖哈哈!!!昨晚我跟極速蝸牛搶七了!”高風嚴肅的表情突然一秒變成激動地大笑,隊長形象盡毀,顯示出王勇的風格。
“然後呢!然後呢!!?”風格的本人——王勇第一時間共鳴了高風的激動,急切渴望結果。
“結果七比零我輸了,挖哈哈!!!”高風表示輸的非常開心,然而臺下的人們不敢開心,紛紛假裝氣氛凝重。
高風看出了大家對他的輸表示遺憾,馬上解釋“哦喲,輸是應該的,應該的,沒有關係沒有問題,‘極速蝸牛’是什麼人?是神一般的人物!咱凡人不能跟他相比較。跟大家說,他果然是我們校的學生,不過極有可能不在飛車社團。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兩個半月後他將加入我們的校隊參加WCG的比賽,所以——大家懂的。我們將有機會拿……”拿字誕長了幾秒鐘,本來是兩個字“冠軍”,時間把“冠軍”改成一個字:“獎”。
高風的意淫頓時感染了整個社團,人們紛紛歡呼雀躍起來。
然而也不免有人表示懷疑,道:“一個蝸牛就能拿獎?這未免有點太輕易了……”
“以前我們確實沒有拿過任何靠前的名次。不過,不久前的SSC賽我們的突破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很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還有‘撞神’——王聰。”高風故意將“王聰”這兩字着重強調,這引發了馬少聰極度的不滿。
“王聰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我手下敗將?”馬少聰不屑鄙夷道。
“你都沒跟他跑過,怎麼知道他是你手下敗將?”高風道。
“哼!反正就是,挑選賽就知道了。”
“那幹嘛不現在來個搶七呢?我看八成是你怕了。”高風知道王聰的實力幾乎能跟“極速蝸牛”匹敵,更別說丟在職業選手堆裡幾乎沒有絲毫亮點的馬少聰。只是他深知馬少聰是個極潛質的後輩,只要給他一點壓力,他的釋放出來的能量興許能壓倒一片地,而此時正是他該承受壓力的時候了。高風明白像馬少聰這種爭強好勝心極強的人最不能忍受激將法,於是激將以促成兩人的比賽。
馬少聰雖然曾經見識過王聰連續拿下唐俊和李卓的事實,但同時王聰的不足他也看在眼裡,再因爲最近一段時間從SSC比賽中吸取了不少經驗教訓,並通過加強以後,自信對於拿下王聰沒有十成的把握至少也應該有七八成,而且眼前高風的話已經放在眼前使得他沒有退路,他已經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也不需要拒絕。
“好!那就來。今天我要give some color u see see!”馬少聰爽快應戰。
當然,王聰也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決定要see see這color,於是兩人的搶七開始。
馬少聰果然有了大的進步,進步得震驚了本來幾乎平手實力的唐俊,然而,王聰的進步卻震驚了整個社團。馬少聰被虐得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他一邊跑着,心裡不由得冒出一句網絡名語——生活就像一場強姦,反抗不如靜心享受。而此時,這場搶七就彷彿一場強姦,他只有享受王聰強姦的餘力。
整個搶七下來,王聰即使時有磕碰,最終還是以7比0的壓倒性優勢沒有任何懸念地拿下馬少聰。
馬少聰拼盡全力,卻敗的一蹋塗地,心有不甘,然而永不服輸,永不認輸是他的特色。
“哼!老子沒有手感,沒發揮好!!”馬少聰說。
“小子,別找藉口了,大家都懂。”高風讓他顏面無存。
“沒手感……”馬少聰嘴角撇的老高,嚴肅強調。馬少聰的嚴肅逗樂了大家。人們頓時轟笑成一團。
極速蝸牛和撞神的刷圖紀錄持續突破着,大則提升了原本賽王四五秒,小則兩三秒。一個多月後,無論極速之王、原裝賽王,爵士賽王,飛馳賽王紀錄全部由兩人包攬。“撞神”因爲比賽在即,只刷新並上傳了部份比賽專用賽道的紀錄視頻;而極速蝸牛則飢不擇食,無論兩星三星四星五星通吃。從此兩人將賽道紀錄徹底改寫了新的篇章,兩人之外幾乎無人匹敵。人們每天等待紀錄的更新彷彿追逐一出熱播劇,樂此不疲;而討論兩人誰更快也成爲一時的焦點話題,只是兩人似乎也沒有爭奪的意思,成績出來就不再刷新,紀錄始終伯仲之間。
由於同時出現了“極速蝸牛”和“撞神”倆神一般的人物,更神的是兩人竟然存在於同一所默默無聞的學校之中。也就是說在WCG校隊賽中,其它學校的職業玩家的威脅將會前所未有的巨大,巨大得哪怕上一屆的冠軍車隊也不免慌張。每天學校都涌入成批慕名而來的記者,他們有的前來採訪,有的則爲探明虛實,當他們知道“極速蝸牛”乃從不露臉之怪人後大感不解,懷疑是PL學校有意收藏的皇牌。皇牌沒法探測,所以人們紛紛撲替補皇牌“撞神”王聰而去。
然而替補王牌的王聰雖是實力的神人,卻是理論的菜鳥,對任何技術問題無從道起,訪問中除了回答“嗯”,大約就剩下了“哦”。每到這種緊急時刻,便是飛車教授——王勇的黃金時間。他首先穿插一句:我是他的師傅,然後順利包攬下所有迎面而來的問題,十足的“撞神”經紀人,也因此王聰總能獲得一身輕鬆去準備不久後的WCG賽事。
爲了迎接組隊賽性質的WCG,高風組織了校隊成員每天下午集合組隊PK的活動,晚上各自在家努力練圖。於是高風下午被撞神虐,晚上被蝸牛虐,神奇的是他總是越被虐越高興越奮勇,虐的多了卻也習了慣。由於適應了這樣的節奏,也逐漸意識到只有每個彎道都要求極限貼纔會有制勝的希望,於是開始高度嚴格要求自己,恨不能直接爽快地扎進彎道邊的牆裡去。
哪怕有六年灰車經驗,要做到每個彎道都極限談何容易?如果在現實中,這牆早已被高風磕破得像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場遺址,破碎不堪——所幸遊戲中人不死車不壞牆不爛,無數場下來還一切安好如新。
反覆琢磨研究中,高風終成正果,發現造成一切不夠極限的原因在於入彎角度理解的不夠準確——成功完成了飛車技術的從感性到理性的重要過渡。當他大量地掌握了每一個極限入彎的角度,飛車技術也終於達到質的突破,這一突破使得有六年車齡卻已經有三年技術停滯不前的高風激動不已,以至內牛滿面。然而即便已經吃透每一個彎道,無論再怎麼苦練,穩定性卻始終不夠理想,他總不能一場下來的每一個彎道都依據自己的需要精準地操作下來,難免不時地一頭扎進牆裡去——只是在落後補償的幫助之下卻也能緊隨同樣不免磕碰的“撞神”王聰其後了。
馬少聰同樣不斷慘遭王聰蹂躪,卻被蹂躪的痛苦不堪,每局過後總是顯得氣急敗壞。只是,雖然不爽不服卻也沒退縮的意思,還整天像被丟棄的咀嚼後的泡泡糖殘渣緊粘着王聰不放。
他反覆揣摩着王聰的破綻,前一天還被虐得垂頭喪氣地走,第二天又突然像信了風姐似地自信滿滿地來,然後還得垂頭喪氣地再走。最終還果真總結出來王聰的破綻——不穩定加時而略不恰當的失誤處理。然而即使自信對王聰了然指掌,卻無可奈何。倒是經高風一番指點迷津之下,他終於明白知彼是不夠的,必須還得知已,而自己的問題便是和高風之前一樣問題,屬入彎角度不精準而導致的貼邊的不夠極限,因而造成了跟王聰的差距。當他好不容易突破了自己,對高風不勝感激,涕淚俱下。只是如此一來,不幸失誤機率也成倍增加,穩定性上一直不見好。
至於唐俊、李卓及其所有校隊成員經過常與王聰和偶爾與蝸牛的切磋之下,壓力不斷,進步也不斷,卻始終無法領悟何爲最佳入彎,只好一直“安全第一”,維持着不快卻穩的優勢。
而一路風升水起的王聰,內心其實也是無奈+鬱悶——雖然刷圖紀錄能與“極速蝸牛”打個平手,只是依然在穩定性這個環節上也無法百分百保證,每局實戰下來總不免一兩個小磕碰。這一兩個磕碰在他校隊的任何對手面前或邊境實戰中都不傷大雅,然而在記憶中的蝸牛面前,卻無疑是致命的缺陷。
王聰希望在壓力中找到動力,並找到解決問題之道。於是由被邀約到主動邀約高風在凌晨請戰“極速蝸牛”,然而兩人彷彿磁鐵同向的極無論如何總是碰不到一塊。高風本以爲解決這個問題不難,只要蝸牛一出現,他便給睡夢中的王聰打電話;後來發現,其實不只難,而且極難——王聰的睡眠極深,可比馬里亞內海溝,一旦睡去,任憑耳邊敲鑼打鼓可忽略不計,終於知難而退。
直至兩個多月後的WCG賽前夕,王聰始終沒跟跟“極速蝸牛”求得哪怕一次的交鋒。據高風的估計,這時間也差不多是該“極速蝸牛”真人露相的時候了,高風也早已跟學校領導做足溝通並且壞了必須要入選校隊才能參加WCG賽的規矩,破例讓蝸牛隻要顯靈便馬上可以上陣。然而當差不多到了比賽的日子,網上的蝸牛卻意外消失了,即使等到了最後一天,蝸牛不但真身沒顯靈,就連“假身”也沒有出現。
高風萬分焦急,隱約感受到了被放飛機的悲哀,極度失望,恨自己太傻太天真地相信這個本應該只能存在於傳說中的人物。
然而他不甘心放棄最後一絲希望,就在臨出發前的最後一晚依然熬夜到凌晨等待“極速蝸牛”的出現——他至少要將原由問個究竟才能死心蹋地。
果然,到了不偏不倚的凌晨零點整,蝸牛果然出現。高風一秒鐘揪住,少有的氣急敗壞地追問原因。
蝸牛的回答讓高風頓時絕望,他說:“其實我在ZJ市,卻不在PL中學,跟你開了個玩笑希望別介意,我將不會參加學校的WCG賽了。但是,你們的實力已經可以忽略我的存在。”
然而蝸牛的最後一句話卻又隱約點燃了高風一絲希望,不解問什麼叫“忽略你的存在”。蝸牛解釋通過在這兩個多月的技術交流,他看到了大家巨大的進步,尤其是高風和馬少聰兩人的進步,當然還有一如既往的出色的王聰。“你們幾個具備了奪冠的實力。”蝸牛最後總結道。
高風回憶前段時間剛剛結束的校隊WCG名額競選賽:王聰毫無壓力地拿下了第一,而他自己以7:6的比分險勝馬少聰,奪得第二,馬少聰第三。他跟馬少聰爲了奪得最後一個名額費盡心思,進步可謂前所未有,相比於其它參賽隊員或者兩個月前的自己可謂已經遙遙領先。
歸結到底,彷彿正如蝸牛所說——即使沒有他的存在,也許他們校隊的組合確實已經足夠強大,只是他們從來沒敢往缺少了蝸牛以後的另外一個組合模式去想像——這也許正是蝸牛善意謊言的目的吧。高風頓時領悟,對蝸牛生不出任何怨恨。
沒有了“極速蝸牛”的參與,本來不在名額之內的馬少聰得以補上。
馬少聰先是“天才”的稱號被王聰無情搶奪,然後就連WCG賽的參賽資格都因蝸牛的存在而痛失,原本內心的自大,目中無人的憑藉被消滅乾淨無餘,正欲哭無淚。這時,得知機會的失而復得讓他喜出望外,直呼上蒼有眼,不哭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