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令人印象深刻的亮相

秦雷提起燈罩,把手中薄薄的信箋放在燭火上點着,橘黃色的火焰騰地起來,不消片刻便吞噬了這張記載昨夜真實情況的紙片。感受着指尖傳來的灼熱感,他輕嘆口氣。

誰也不知道荊州城這一夜消失了多少人,估計將來的史書中也只會語焉不詳的提一筆鎮南軍連夜大捕全城,搜索彌勒教徒的事情。甚至都不會提,因爲在血色五月中,這一夜並不突出。整個五月的基調就是殺戮,前半月是彌勒教在殺,後半月是鎮南軍在殺。

鎮南軍登陸山南的當天,就與手持刀槍棍棒、身着皮甲草鞋的‘彌勒教護教勇士’戰在一處。由於兄弟部隊已經與這羣狂熱教徒交手過兩次,他們對敵人在戰陣中表現出來的悍不畏死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並沒有像前兩次一樣手足無措,自廢了武功。

一千比一萬七,這就是大秦鎮南雄獅與彌勒教徒首日交鋒的陣亡比。其實在適應了彌勒教徒那種亡命之後,在大秦軍隊中排前列的鎮南軍,還是很有辦法對付這羣武裝農民的。

擊潰這羣意圖攔截的彌勒教徒,鎮南軍進駐了已經空無一人的棗陽縣城。按照事先的要求,兩份同樣內容的戰況彙報發向了大江邊的鎮南軍營和翠微山下的晴翠山莊。

五月的荊州已經有些炎熱,但秀麗的翠微山擋住了南方吹來的溼熱之氣,明鏡般的晴川湖又爲山下的莊院送來陣陣清涼。哪怕是三伏夏日居住在綠樹掩映、流水潺潺的山莊中也不會感到一絲燥熱。

順着正門往裡,穿過三層院落,就能看到那一波碧水環繞中的‘凝翠’小亭,順着小亭往東看,便能看到座一半立在水上、一半落在岸上的三層吊角畫樓。紅色的小樓並不高、在宏麗軒敞的山莊中也不顯眼。

但這座並不出奇的小樓,在山南總督喬遠山趕到之後,卻徹底成爲整個南方的軍政首腦之地。原因無他,只因隆郡王與兩省督撫皆在其中辦公爾。

軍政民情流水般的彙集到晴翠山莊,由在第一層幾個大房間內辦公的屬官幕僚們整理彙總,揀出比較重要的事務送上二樓各自長官處。不重要的便直接答覆,僅將結果存檔備查。

二樓則被四位督撫佔據,麴延武和喬遠山在臨湖朝陽的兩個套房中,卓文正和胥耽誠則只好委屈的在背面套房中將就。一樓送上來的文書便分別進入四人房間,由分管兩省軍政的四位大員決斷這些重要事宜。除了不敢擅專的大事,基本上事情到他們這個層面都可以得到最終答覆了。他們只需要每日申時依次到三樓彙報結果就成了。

整個三樓都是秦雷的地盤,即使是如此放權,他依然忙的無法抽身:鎮南軍的平叛進度他要日夜關注、兩省各方勢力的動作他也必須時刻緊盯、復興衙門的招標會他也得反覆斟酌,甚至是戰後的南方佈局他也必須提前規劃。這些東西都需要海量的情報資料支持,也需要日益繼續的研究思考才能理出個頭緒。最近幾天,除了每日例行的鍛鍊,他甚至連睡覺都是在這個地方。

仗着年青,又鍛鍊刻苦,他竟沒有顯出一絲疲態,這讓上來彙報的喬遠山羨慕不已。

秦雷對這個昭武帝命令必保的中年官員印象很不錯。風度翩翩不說,還很詼諧,而且沒見過自己的手腕,也不像其他三人那麼怕自己。兩人很快熟悉,相處起來也很得宜。

喬遠山坐在逍遙椅上,一邊喝着茶水,一邊慢條斯理向秦雷報告道:“按照王爺的意思,山南衛軍也已經全部從府城中開出,加入到鎮南軍剿匪的行列。只是這些老爺兵訓練鬆弛、軍紀敗壞,實在是不堪大用,下官怕他們反而會阻礙鎮南軍的步伐。”

在露臺邊的安樂椅上,秦雷輕笑道:“喬公這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征伐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明日復興衙門的招標會一過,議事局就要第一次會議了。你們山南可是有兩成話事權的,你和胥大人選出代表了嗎?”

南方現在最大的事情,除了剿匪,就是這個復興衙門了。自從七天前卓文正宣佈招標開始,越來越多的門閥意識到其中蘊含的巨大能量,報名參加的越來越多,甚至很多逃到別境的閥主也冒死穿過彌勒教的控制區,往荊州府趕來。爲了讓這些人也能參加,秦雷特地把開始的時間推遲了四天。

每個省的官府天然擁有兩成話事權,若是能將其掌握,再配合上家族爭得的部分,很有可能就會當選爲議事局局正,雖然具體權利還沒有通過議事局表決,但成爲這個龐大機構的第一人,那是一定的。

作爲喬家長子的喬遠山,在這件事情上,自然要和胥耽誠爭一爭。

喬遠山呵呵笑道:“下官和胥大人都很謙讓,讓來讓去,到現在也沒讓出個所以然來。”

秦雷淡淡笑道:“最晚明天中午報到議事局,不然就算你們缺席了。”

喬遠山訕笑着點頭,然後有些憂慮道:“等到兩省平定,咱們這個戰時衙門會何去何從呢?丞相大人會眼睜睜看着咱們南方和他分庭抗禮嗎?”

秦雷望向喬遠山,堅定道:“朝廷裡的事情交給孤,你們要做的就是,團結起來,給孤撐腰。至少在這個衙門沒有合法續存前,不許內鬥。”

喬遠山知道王爺在藉機敲打自己不要因私廢公,忙直起身子正色道:“下官遵命。”

秦雷知道響鼓不用重錘,起身笑道:“走,陪孤一起進城去。”

彌勒教造反以來,因爲翠微山兩萬鎮南軍的緣故,荊州府成了兩省唯一的一塊樂土。四面八方的百姓士紳紛紛來投,客棧旅店、酒肆茶社、青樓楚館生意興隆無比,讓本有些蕭條了的荊州府日益繁華起來,甚至要超過十幾年前運河興盛的時候。

隨便走進一家茶鋪或者酒館,都會看到滿滿當當的客人坐在那喝茶聊天。兵荒馬亂的沒有什麼事做,坐在一起靠磨牙打發時間,實在是不錯的選擇。

聊天就要有話題,好在這些人來自四面八方,每人都有每人的故事,也就從不缺話題。但這幾日,人們無論開始談的什麼,說不了幾句便都會繞到一件事情上,那就是復興衙門招標會。

無論是到時候那四成話事權會籌集到多少銀子,還是有哪些門閥能有資格進入議事局,還是這些門閥到底誰的實力更強勁,都會被廣泛而熱烈的討論。

當然,那位倡議建立復興衙門的隆郡王殿下,也被人無數次議論。人們這才發現,這位下個月才滿十八歲的年青王爺,就是爲大秦出質十六年的那位悲情殿下,不由對他好感頓生。漸漸的,秦雷代兄受過北山牧場、當街斬殺天策弓軍、大殿戟射天策將軍,甚至許多半真半假的事蹟也被暗中的有心人散佈出來,把秦雷塑造成了一個善良勇敢,機智忠誠,要挽狂瀾於既倒的少年英雄形象。隨着知道秦雷的事蹟越來越多,人們對他的感覺也越來越親切,不由自主的把他當成了偶像般的人物。

所以當人們知道今天上午,王爺要進城親自召開招標會前最後一次籌備會議時,終於坐不住了。紛紛涌上街頭,把從城門口到總督府衙門那段三里長的大道,圍了個水泄不通,想要親眼目睹這位據說是天神下凡的隆郡王殿下的風姿。

一陣喧譁聲從城門口傳來,人們以爲是王爺的隊伍來了,你推我攘的往前擠了起來。但是不一會,擁擠的人羣卻又安靜下來,因爲他們看到兩隊全副武裝的鎮南軍從城門口跑了進來。雖然好了傷疤忘了疼是人們的天性,但現在距離那個噩夢般的夜晚不過七天而已,街頭巷尾隱約還能看到零星血跡呢。

四千鎮南軍兵士分作兩隊列在大道左右,把圍觀的人羣與大街隔了起來。還有無數石敢手下的衛士,混在人羣中,機警的注視着任何神色有異者、只要他們感到稍有不妥,便會悄無聲息的靠上去,將其清除掉。

過了一刻鐘左右,一隊黑甲黑馬的黑衣騎士出現在城門口,他們嫺熟的一手控着身下的駿馬,另一支握着連弩的手收在黑色的披風中,看上去冷峻無比,也威風極了。立刻把兩邊的鎮南軍兵士比了下去。

兩邊圍觀的百姓立刻被這隊奪目之極的黑衣衛吸引住了心神,議論紛紛起來,有大媽道:“還帶着黑色面具,真嚇人啊!”此言一出。立刻引來邊上男人的駁斥:“老太太不懂別亂說,那叫護面,多威風啊!”還有熱血上頭的立刻打聽起來:“這是什麼部隊?怎麼招人,俺要報名去。”有懂行的嗤笑道:“此乃王爺的黑衣衛,哪個不是生撕虎豹、忠勇無敵的猛士,就你這小身板,還是乖乖回去給你娘打醬油吧。”

那被嘲笑的後生剛要反駁,卻發現周圍靜了下來,忙朝城門方向望去,只見一隊同樣黑騎的衛士手持着金瓜、斧鉞等欽差儀仗緩緩行來。等這隊過去後,又有一隊手持寶蓋羅傘郡王儀仗的黑騎過來。

所有的儀仗過完,人們便看到一位身着黑色繡金王袍的俊逸青年,坐在四匹純黑駿馬拉的戰車上,在黑衣騎士簇擁之下,出現在城門口。

隆郡王終於來了,大道兩旁的官員百姓轟然跪下,高聲道:“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王車上的秦雷微笑着朗聲道:“大家起來吧……”洪亮的聲音立刻傳遍全場,讓人聞之如沐春風。

一聲“謝殿下……”官員百姓謝恩而起,不由對秦雷好感大增。以前就是巡撫大人過街,百姓也要一直跪到沒了人影才行。但是這位貴不可言的欽差王爺居然如此隨和,立刻就讓起身了。再加上秦雷不似其他達官貴人一般藏頭露臉,他平易近人的親民形象立刻在百姓心中建立起來。

當然,秦雷的衛士們免不了要在心中埋怨幾句,王爺太過孟浪,簡直想把我們嚇死。其實何止他們,就是秦雷也是心中惴惴。隨着久居高位,他是越來越怕死了,輕易不肯露面不說,就是出門也要處在嚴密保護下才行。像這種把自己公然暴露在空氣中的事情,他是儘量不做的。

但有的時候還是要冒險的。爲了在南方百姓心中形成不容置疑的權威,他有一系列計劃要執行。而這次的形象工程就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個環節。畢竟這麼好的形象不利用起來,實在對不起生自己的瑾妃娘娘。

衛士們不停變換着隊形,用身體把各個可能射來弓弩暗器的方向擋住,直到戰車駛入總督府纔算鬆口氣。

秦雷也鬆了口氣,麴延武早在下面等着,把他迎到後堂休息。到了後堂,有衛士端來水盆請秦雷擦臉。秦雷一邊擦臉,一邊對面露責怪之色的麴延武含糊道:“麴公、麴公,本王錯了還不成,下不爲例、下不爲例。”

麴延武嘆氣道:“王爺,下官不敢怪您,但這次您確實欠考慮了。”

秦雷把毛巾遞給衛士,笑道:“爲了這次露面,孤的手下準備了三天,把每一個細節都反覆推敲過。”說着又有些獻寶似的道:“別看孤王把身子露在外面,可我的衛士卻把所有可能被攻擊的路線都堵死了。”他沒說,其實那夜的清洗,也有爲今日之行拔除釘子之意。

麴延武有些鬱悶道:“王爺費這麼大週摺,難道就爲了讓人看看嗎?”

秦雷瞪大眼睛道:“這還不重要嗎?孤王來了二十多天,江北百姓卻愣是沒一個見過。孤王覺得很遺憾啊。”秦雷初來乍道,又是深居不出,在百姓心中自然沒有那些百年門閥的家主、守牧一方的大員形象清晰。眼看着復興衙門一成立,各方大佬都要登臺唱戲了,再加上接下來的剿匪。他要是還不聲不響地光在上頭瞎搗鼓,那是無法成爲百姓和下層官員心中力挽狂瀾的英雄的。

而這樣一番造作,就是爲了讓百姓感到,他秦雷纔是整個南方的老大,今後南方取得的一切成績,都是與他分不開的。再加上後續的一番設計,秦雷希望自己離開時,頭上已經有了‘南方百姓救世主’、‘兩省未來規劃者’等數頂光環。這些東西就是人望,積攢多了便是人心向背。若是想把南方作爲自己的大後方,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是必不可少的。

麴延武知道秦雷沒說實話,但他身爲屬下也不好追問。只好轉換話題道:“人都到齊了,隨時恭候王爺駕臨。”

秦雷點點頭,笑道:“那就過去吧,別讓大家久等了。”

今日是復興衙門招標前的最後一次籌備會議,報名參加競標,並經過初選,又繳納了一萬兩押金的二百家都被通知參加此次會議。其實不用通知也沒有人會缺席,因爲今天,一切的始作俑者,兩省軍政欽差王,秦雷要來親自爲在座競標者答疑解惑。

總督府的正廳今天卸下了所有的隔段,把大廳和兩個偏廳連通起來,這才讓這個南方菁英盡集的房間,看起來不那麼侷促。

雖然人多,但都沒有高聲喧譁的,人們端着架子,輕聲細語互相問候攀談着,唯恐失了體面。

伴隨着一聲:“隆郡王殿下到……”人們停下交談,起身恭迎南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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