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那封信前秦雷先見了剛從中都城中潛出來侯辛。
一見到自己情報頭子秦雷頓時拉下臉來嘴角緊繃一言不發。
“卑職叩見王爺。”行禮完畢卻聽不到王爺出聲侯辛只好保持撅屁股姿勢老實不動跪在那裡。
過了許久秦雷面‘色’突然放緩柔聲：“起來。”
侯辛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一張棗紅‘色’面龐瞬間就變得煞白煞白顫聲：“王爺容稟……”作爲秦雷身邊人深知對於犯了罪屬下王爺向來分外嚴厲如果突然變得和風細雨那隻能說明一件事……王爺已經在心裡判了死刑對於將死之人自然什麼好生氣了……
“孤會好好聽說。”秦雷揮揮手石敢便命一衆衛士退下自己則彎腰將侯辛從地上拉起按在個圓凳上。
秦雷示意侯辛放鬆對石敢：“去準備一桌上好酒菜要和猴子好好喝一頓。”聽到王爺稱呼自己綽號侯辛兩眼一紅就掉下來淚來。
石敢點頭下去傳大帳中便只剩下秦雷與侯辛兩個人。
“爲何如此膽大妄爲？”秦雷聲音平靜無比並無責備之意彷彿在討論一件平常事情得與失。
但事實上秦雷正面臨極爲嚴峻局面——六王爺鳩佔鵲巢天佑帝生死不明勇親王虎視眈眈還最要命債券問題因爲朝廷宣佈無力償付利息引來擠兌狂‘潮’幾乎要將推向社會對立面。
這完全不是一個剛剛平定四海三分一統人應該面對局面。而之所以會遭遇如此困境皆是因爲侯辛膽大妄爲！
作爲大秦情報頭子侯辛勢力已經滲透到社會每一個角落絕不可能在如此鉅變之前又聾又啞一點風聲都聽不到。再看奪宮之變發生後諜報司反應速度之靈敏簡直與之前天壤之別！這就清晰無誤告訴秦雷此次事變來龍去脈皆在侯辛注視、甚至縱容下進行是誠心看到今日局面出現。
然而今日之局面是秦雷不願看到感到了深深被冒犯。
“其實以王爺之睿智”深吸口氣侯辛穩定下情緒輕聲：“定會理解屬下苦心。”
秦雷沉默片刻才緩緩點頭：“們兄弟之間不必說那些冠冕堂皇確實懂意思。”說自嘲笑笑：“讓這麼一搗鼓藏在暗處‘陰’謀家、野心家全部跳出來了確實可以給一個犁庭掃‘穴’、清除妖氛機會還能加速登上皇位進程。”
“王爺聖明。”侯辛由衷讚歎一聲又近乎賭咒起誓：“但屬下確實只一顆公心絲毫‘私’心吶！”
“承認是公心”秦雷忍不住哂笑一聲：“但應該說是公‘私’兼顧。”說面‘色’一肅：“情報老師是誰？”
“是沈冰沈大人。”
“在開學第一課中沒告訴如何找出‘陰’謀背後罪魁？”秦雷沉聲問。
“”對於王爺明知故問侯辛只能認真回答：“看誰得利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誰得利最大誰就最大嫌疑……”越說聲音越小說到最後神‘色’黯然：“卑職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要承擔如此潑天大罪。”
“之所以得不到是因爲判斷錯了反應。”秦雷淡淡：“覺威脅哥哥弟弟都構陷進去應該表面上將訓斥一頓但內心裡還是高興。”
侯辛說默認了看法。
“出事之後責成沈冰對此事進行全面調查”秦雷從案臺上‘抽’出一份奏章輕輕仍在面前：“可以看看是否屬實。（79小說小說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侯辛顫抖伸出手展開那份奏章只見上面將自己與何人在何時何地合謀所談何事都羅列清清楚楚。事實俱在根本不容狡辯登時汗如雨下兩‘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秦雷聲音平靜：“和那些未曾在統一戰爭中立下顯赫戰功留守官員唯恐戰後論功行賞名單上們名字便欺上瞞下玩忽職守意給秦霑和‘陰’無異製造了奪宮機會然後們就立刻出手將事態牢牢控制在中都城內再設法將事件引導向最利於孤王方向藉此向邀功對不對！”
“是……”侯辛低垂腦袋艱難：“們都覺如果一直碌碌無爲將來所高官厚祿都會被那些在戰場上立了功所佔據對們相當不利。”說豁然擡起頭來雙目一片乞求：“雖然動機不純但所作所爲無不是以王爺利益爲出發點……”
“放屁！”秦雷冷笑一聲：“難不知皇兄已經與約定班師回朝之時就是皇位‘交’接之日嗎？等孤王坐穩了皇位什麼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嗎？”說一拍桌子：“知一旦班師所‘陰’謀將再無用武之地所以就斗膽‘操’縱了一切發生衝這一點說動機就純屬‘私’利不要再拿孤王做幌子了！”
侯辛無言以對只能默默跪在那裡等待王爺處罰。
秦雷卻重新冷靜下來語調溫和：“當然這裡面也責任……如果天佑五年那次重重處罰了也許就不會今日罪過了。”說是那次侯辛用同樣手法縱容河陽公主以及地方官員欺上瞞下盤剝商旅最終造成了震驚全國大清洗。
在那次大清洗中侯辛消滅了與諜報司形相互制約皇家密諜成功清除異己成爲了大秦內諜系統唯一大佬。然而當時秦雷因爲將河陽公主和數省督撫鬥倒大大去了心病認爲‘雖擅自做主之嫌然一心爲公’並未處罰與。
這種種情由讓侯辛誤以爲用公心作幌子便可無法無天這才爲今日事變深深埋下了禍根所以秦雷纔出此言。
“卑職任憑王爺處罰……”聽王爺如是說侯辛心中頓時一片狂喜知自己死不了了便立馬改變了策略用老實伏法態度來爭取寬大處理。
“嗯”秦雷緩緩點頭輕聲：“進來。”
外面等候多時石敢便將一臺豐盛席面端上來溫上一壺好酒又退了下去。
“起來”秦雷拿起酒壺倒上滿滿一碗呵呵笑：“本以爲是斷頭酒是不是？”
侯辛尷尬點點頭輕聲：“罪臣確實這樣以爲。”
“如果換了從前必死無疑。”秦雷定定望飽含感情：“然而國家將要統一是立過大功又是跟從上京城走出來老兄弟實在不忍心在這時候將送上黃泉路啊……”
一番說得侯辛兩眼一紅撲撲簌簌掉下淚來。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秦雷沉聲：“現在給兩個選擇一個是榮軍農場中二十年徒刑另一個是……去西域開創西域軍情局。”
“西域軍情局？”
“對負責收集西域諸國已經‘波’斯大食等**事情報爲大軍西征做準備。工作很苦也很危險而且大軍西征之日或者是十年以後或者是二十年以後總之遙遙無期很可能比第一個選擇時間還長但只要堅持到成功就是將功折罪那一刻了。”
雖然中原大戰後國家需要長時間休養生息但要想實現更大抱負情報收集‘奸’細收買這些工作必須提前進行倒是才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而且經過十幾年恢復絲綢之路已經恢復了往日繁榮中原商旅絡繹不絕足跡已經遍佈西域各國所到之處大受歡迎正是開展情報黃金時期。
“選第二個”侯辛毫不猶豫：“苟且偷生不是王爺兵。”
“能這樣選擇很好！”秦雷起身親自將酒碗端到面前語重心長：“能力在所老部下中數一數二之所以成就達到們高度是因爲還學會做人。”
“做人？”侯辛輕聲。
“對做人。”秦雷沉聲：“先做事後做人做不好認就做不好事。”說將酒杯遞到手中溫聲：“不要太悲觀畢竟是老部下與別人是不同。未來路還很長。喝了這碗踐行酒好好走走正路在前面等。”
侯辛淚流滿面端起酒碗仰面一口氣飲淨擦擦眼淚哽咽笑：“但願將來還能喝上陛下賜慶功酒。”
秦雷也兩眼發紅輕聲：“會一定會。”
侯辛擱下酒碗恭恭敬敬三叩首：“此去關山若飛不能‘侍’奉王爺左右您請千萬保重罪臣會日夜爲您祈禱。”
秦雷頷首笑笑：“更要保重安全第一。”
侯辛重重點頭深深望一眼便再也回頭離開了。
前腳剛走沈青便和沈冰聯袂出現在‘門’口秦雷招呼倆坐下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石敢張羅了一桌好飯結果侯辛一筷子都沒動就走掉了正好便宜們兩個。”
坐下後兩人‘交’換下眼神沈冰輕聲：“王爺終究殺。”
秦雷點點頭飲一盅酒嘆一聲氣：“當初在滁州深山裡喊教官一共多少？”
“三百三十七人。”沈青當時就是秦雷‘侍’衛長了記得十分清楚。
“現在還多少？”秦雷幽幽問。
“……”沈青語氣也沉重下去輕聲：“應該還五六十。”
“三十八人。”秦雷神‘色’黯然：“如果再侯辛殺掉就正好是當初零頭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嘶聲：“要轉告們等天下太平了就好好過日子不要幹些貪贓枉法事不然再相見時情何以堪？”
“是……”兩人齊聲應。
“好了。”收攏一下心情秦雷振奮‘精’神：“對當前形勢們怎麼看？”
沈冰輕聲：“很棘手。”一個軍情頭子只負責提供情報並不負責通觀全局因此還是要聽乃兄。
沈青輕聲：“要卑職說中都城那邊倒不足爲慮要堤防就是大殿下手裡那麼多兵戰鬥力也很強咱們雖然能打敗們但想大殿下留住那是萬萬不可能一旦讓們逃回齊國去問題可就麻煩了。”
說到這沈冰‘插’：“哦差點忘了剛接到勇親王信。”趕緊從懷裡掏出封信給秦雷。
秦雷接過來撕開信皮‘抽’出信紙快速瀏覽一遍便將那信遞給沈青呵呵笑：“請去軍營裡做客說是準備了便宴兄弟們敘敘舊。還說只是便宴僅帶一兩衛士便可人多就不美了。”
沈青吃一驚：“怎麼？現在就想動手？”
沈冰拿過信匆匆看完頓時作‘色’：“讓王爺隻身犯險分明是圖謀不軌簡直是癡心妄想！”
秦雷搖頭笑：“意思是孤去不得？”
“王爺可以照葫蘆畫瓢請也只帶二三衛士來們營中做客看看是好漢還是慫包蛋！”石敢憤憤：“什麼俠義勇親王不仁不義。”
“是‘挺’氣人。”秦雷呵呵笑：“不過也不能全算客場。”說指了指東北方向秦靂大軍駐紮地方：“那三十萬軍隊裡可皇甫戰和石勇十五萬雙方各佔一半。”
“聽王爺意思您想去赴這鴻‘門’宴？”沈冰狐疑問。
“絕對不行。”邊上剛剛就坐石敢如坐鍼氈：“王爺這節骨眼上安全第一啊！”
“是啊王爺”沈青也勸：“這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咱們可不能在小河溝裡翻了船啊。”
“沒們想那麼嚴重。”秦雷微笑：“三個理由相信老大不會傷害於。”說伸出三根手指：“其一如果真想割據一方秦靂就不會回國；其二如果真想與絕一雌雄就不該皇甫戰們帶來；其三孤現在好歹也是一統三國人物了青天白日將請去然後乾脆利索扣下了這樣不要說堵天下悠悠衆口就連嫡系官兵那裡也是說不過去。”說嘿嘿一笑：“就算們真想謀害於也得找個夜深人靜時候用些隱秘下作手段。”
任憑屬下怎麼勸說秦雷都鐵了心要去赴會最後只同意讓沈青帶黑甲騎兵師從側面迂迴到秦靂大營十里以外一旦情況變便立刻前去接應。
約定日子很快到了接到秦雷會準時前來赴宴消息秦靂十分高興。爲了表示隆重特意換了一身新戰袍將長鬚梳理十分齊整顯得儀表堂堂威武不凡。
屬下想做些準備措施比如說埋伏二百刀斧手之類卻都被搖頭拒絕了。麾下軍官也再堅持因爲們實在想象不出秦雷今天來赴宴會做些什麼防範措施？以武成王智慧不會猜不出這裡兇險。可就算帶整個黑衣衛前來只要進了中軍大營那也不過是送上‘門’小菜一碟保管去無回。
因此幾個將軍只是吩咐部隊嚴加戒備隨時待命便跟勇親王在營‘門’口等候武成王到來。
等到日近中午時斥候過來報告：“王爺們來啦。”
秦靂和將領擡頭望去但見三匹清一‘色’黑‘色’戰馬捲起一煙塵風馳電掣從遠處奔來。將軍們不由愣住了真才三個人？這武成王膽大得沒邊了？
三位騎士一直狂奔到大‘門’口才一齊猛勒繮繩三匹戰馬兩蹄騰空直立而起發出一聲長嘶武成王那爽朗笑聲便響起來：“大哥久違了！”說便跳下馬繮繩一扔向秦靂走來。
衆將領心裡嘀咕：‘這麼熱天怎麼還披大氅不怕捂出痱子來嗎？’但以爲是秦雷扮帥也就在意。向前迎了幾步也哈哈笑與臂：“想不到兄弟還真來了。”兩人便親密無間大步走到營裡。
秦雷掃一眼前來迎接軍官中果然發現了石勇身影頓時放下心來坦然跟秦靂步入中軍帳兩個衛士緊緊相隨。
大帳中宴席已經擺好到分座時又遇到了問題。因爲按年齡秦靂該上座但按尊卑秦雷雙親王應該就坐推讓了半天才由秦雷坐了上座但仍然緊緊拉秦靂不放手執意要讓並肩而坐。
秦靂無法只好命人添座跟秦雷坐在同一張長案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