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末的農民起義中,除了成氣候的劉福通、徐壽輝和郭子興等人,也有一些人的起義,被扼殺在了萌芽裡。
這裡面,最壯烈的,無疑是芝麻李在徐州的起義。
當初脫脫力頂各方反對意見,開修黃河,就被成遵指出,如果修黃河的話,那就會天下大亂。妥歡帖木兒懷着對脫脫的絕對信任,支持修河。
結果,這一修,天下真的就亂了。
脫脫連派幾支軍隊,都被打得大敗,最後,脫脫親自掛帥,征討徐州,破城之後,盡屠整個徐州城。
徐州城,也因此在史書上得到了鮮紅的一筆記載。
現在,隨着陳風的到來,歷史已經被改寫得很多,脫脫比歷史上更早地回到了大都的權力核心,黃河也提前開始修理,劉福通和徐壽輝的起義,也已經搞得轟轟烈烈了。那麼,這個歷史事件究竟會不會提前發生?
如果說起義軍秋毫無犯,那陳風也不怎麼相信,沒的吃,才造反的,而走上了造反這條不歸路,那麼,不向窮人下手有可能,但是,對於大戶,尤其是對於蒙古人來說,絕對是不安全的。這個時候,不被起義軍照顧,也會被隨着起義軍之後的地痞流氓惦記,打着起義軍的幌子,渾水撈魚的人,絕對不少。
戰火向來都是無情的。
那麼,已經確定在徐州城內的敏敏,無疑是非常危險的,而被自己派去的韓雪,帶着敏敏去徐州暫住,也是很危險的。
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上馬,我們立刻連夜趕往徐州城!”陳風說着,自己翻身上馬。
還是去救敏敏了!薛婉瑜心中一陣輕鬆。在她的心中,早已經認準了陳風,就是她的夫君,雖然開始是誤認,但是現在,她早已經堅定了這個想法。
而且,她是非常聰明的,想要獲得夫君的認可,那麼,就要纏着夫君,日久生情,這個道理她非常懂。
其實,想要嫁給夫君的話,她應該討好藍玉寒纔對,只是,她也不知道爲何,一見到藍玉寒,就換了態度,也許,這也是命中註定的吧!
她剛想跟着上馬,就被陳風的一句話打斷了:“常聚,派一個人,保護好薛姑娘,在濟州城等着我們。”
“我還要給敏敏銀票呢!”薛婉瑜喊道,她可不希望把自己給留下了。
“銀票你自己留好,等你親自交給她。”陳風說着,頭也不回,快速走了。
幾個人裡,薛婉瑜是完全沒有武功的一個,陳風不會再帶着她,讓她去冒險了。
濟州到徐州之間,有一百多裡地,他要儘快趕到那裡。
歷史上的一些事,已經開始變得不確定起來,芝麻李在徐州的起義,可能會在下一時刻開始,也許要幾個月之後,陳風現在能做的,就是及早地避開那個地方。
夜色漸漸地黑了,只有馬蹄聲偶爾響過,整個大地,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但是,這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彭大帶着三個兄弟,已經提前進了徐州城,他們在城北的地方上,埋伏了下來。
徐州,是一個歷史名城。
早在數千年前,這裡就是一個古城了,當夏禹治水時,把全國疆域分爲九州,徐州即爲九州之一,只是當時的徐州是一個區域之名,而這個徐州城,在那時叫做彭城。這裡多次當作過都城,還出過布衣皇上劉邦。直到東漢末年,曹操遷徐州刺史治彭城,才正式稱爲徐州。
歷經時代變遷,徐州城幾次毀壞,又幾次修葺。
現在的徐州城,已經不如曾經的彭城那樣雄偉,雖然作爲交通要道,徐州城依舊非常重要,但是,除了外面淺淺的護城河,它連個甕城都沒有。
其實,以前的時候,徐州城的防護是非常到位的,甕城也都非常齊全。只是,在蒙古人佔領了中原之後,這種設施,就已經被拆除了。
對於蒙古人來說,只有他去打別人,還沒有別人來打他的時候,他就是進攻的一方,而不是防守的。而城池,就是用來防守的。
爲了防止漢人佔據了城池,然後反叛,所以,蒙古人將甕城這種設施,都拆除了。
不過,哪怕是再堅固的城池,也是有破綻的,因爲,最重要的,不是這些城池怎麼樣,而是守城的士兵如何。
彭大在白天的時候,已經悄悄地溜了一圈,守城的士兵們,防備的意識都不強,由於天熱,很多人連甲都沒有穿戴,除了城門口的人,象徵性地帶着武器之外,連城牆上的,都懶懶散散地站着,武器放在一邊。
紅巾軍雖然鬧得很歡,但是,劉福通一直在向北進攻,而徐壽輝在南方,都離這裡很遠,他們的防備意識很弱。
如果不是今天有大都來的特殊物品的話,守城的人恐怕就更放鬆了。
等到晚上,悄悄摸過去,將守衛在門口的人幹掉,然後,打開城門,迎接外面的人進來!
之所以選在北門,還因爲,這裡離府衙是最近的,他們的人衝進來,第一時間,就是佔領府衙。
外面,已經是起義的烈火,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將這股火焰,燒到徐州來!
在別人都已經入睡的時候,他們在緊張地準備着。
城外,趙均用帶領着自己的手下,同樣很興奮。
如果是在正面強攻,那麼,他的這點手下,純粹就是找死。但是,現在在這種黑夜的情況下,在守軍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他們很有可能會得手。
芝麻李埋伏的探子,已經在白天的時候,查探到有守護嚴密的車隊進了徐州城,很有可能,是新的修河銀子運過來了。
想到那些銀子,趙均用就很激動,進了城,他的目標,那就是府衙,將那些銀子搶過來!
反正在攻城的時候,是芝麻李的人衝在前面的,他們跟在後面,等到芝麻李的人去上城牆戰鬥的時候,他剛好帶人去圍攻府衙,這可是個好差事。
等到控制了府衙,得到了那些銀兩,究竟是立刻藏起一部分來,還是把所有的都搬走?這個問題,還真是撓頭啊。
他的算盤打得很好。
現在離行動還有一兩個時辰,這個時候,需要養精蓄銳。
涼風習習,野草扎着身子,有些發癢,趙均用躺在草叢裡,望着漫天的星光,信心十足。
相比趙均用,芝麻李就很鄭重了,他不停地看着對面的城門,想着可能出現的突發事件,想着明日如何大規模地徵兵,舉起自己的大旗。
趕走韃子,恢復漢人的河山!
徐州城內,府衙東部。
已經是三更天了,敏敏仍然沒有睡覺,她聽着外面的動靜,希望那些守在自己房外面的衛兵,能夠睡着了,這樣,自己就能悄悄逃走。
但是,那幾個衛兵,居然一點也沒停,在外面走來走去,敏敏知道,她除非能從房頂上飛走,否則,絕對逃不掉。
怎麼辦?
算時間,明日婉瑜就會來這裡了,等到婉瑜送給了自己銀票之後,自己也沒有別的理由拖延了。
回大都?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話,自己寧願去死!
北門西側,中央大街上的一家客棧內。
走了一下午,終於在天黑前,藍玉寒和韓雪兩人,住進了這家客棧內。
一張柔軟的大牀上,韓雪可以感覺到,身邊的藍玉寒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按照原來的安排,今天可是大婚的日子,是洞房花燭夜。
就算是今天上午的安排,那也是兩人今晚一同伺候陳風,那個時刻,其實也挺期待的。但是現在,卻只有她們倆在一起。
自己根本就不該離開,藍玉寒越想越氣憤,該走的人,是那個薛婉瑜。
“玉寒姐姐,睡不着嗎?”韓雪問道。
“是啊,小雪,你怎麼也沒睡?”藍玉寒問道。
這隻有一張牀,你這樣翻身,我睡得着纔怪!韓雪在心頭想着,嘴上說道:“玉寒姐姐,還在爲白天的事情生氣嗎?”
“沒有。”藍玉寒說道。
“其實,婉瑜妹妹的人也不錯,尤其是會數術,大都的地磚生意,在她的打理下非常好,風哥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婉瑜妹妹這樣的人來當幫手。”韓雪說道:“玉寒姐姐,既然我們都是風哥的女人,那麼,我們就得站在風哥的角度上考慮這些問題。”
韓雪知道,風哥讓自己來,就是要幫他說服藍玉寒的,因此,她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比如現在。
看到藍玉寒沒有反應,韓雪繼續說道:“玉寒姐姐,婉瑜妹妹身世可憐,她現在失憶了,反倒是件好事,她這個人,心直口快,也沒什麼心機。”
沒心機纔怪,藍玉寒心想,她和薛婉瑜鬥了那麼長時間,雖然頭頂上有鍾老闆,但是,薛婉瑜也絕對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
“小雪,我倒不是爲了今天的事生氣。”藍玉寒終於開口了:“鍾老闆,是死在了風哥的手上的,雖然鍾老闆實際上也是婉瑜的仇人,但是,婉瑜並不知道這一切。如果有一天,婉瑜將這一切,都回憶起來了,那麼,她會不會替鍾老闆報仇,對風哥不利?”
藍玉寒考慮問題,更加長遠。
“這不會吧?”韓雪說道:“即使是婉瑜妹妹恢復了記憶,她也該想到,是風哥救了她。而鍾老闆,把她給賣了。”
“鍾老闆賣了她,那是迫不得已,而鍾老闆,畢竟對她有十幾年的養育之恩,而鍾老闆是她的仇人,這個說法,要由我們去說的話,她會相信嗎?”藍玉寒說道。
藍玉寒這麼一說,韓雪也是一怔,的確,這個問題,還真的很嚴重。
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似乎還有一些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