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裡,兩名抱着琵琶的女子,正坐在兩把凳子上,靜靜地等待着。
她們,就是湯老頭請來的蘭蕙聯芳,本來是打算在湯老頭家演出評彈,然後等待陳大人的到來,這樣熱鬧一些。
但是,在得知了陳大人並沒有打算來親自接親之後,薛蘭英和薛蕙英兩人就完全失望了,陳大人都不來,她們還怎麼將那個小藥瓶的蓋子打開,然後,救她們自己的父親?
就在她們倆要絕望的時候,很意外地,她們又得到了消息,湯老頭把她們給請到了陳家府上。
湯老頭聽說陳大人娶妻居然要一切從簡之後,心裡就有些不樂意了,尤其是,陳大人要求各級官吏,不得來給他送賀禮,這哪裡像是個大人的樣子!
所以,湯老頭執意要將這兩名唱評彈的名家帶到陳家去,這樣也熱鬧熱鬧,錢,就都由湯老頭來出。
湯老頭當然不會知道陳風的良苦用心。這次陳風結婚,如果開了先例,各級官吏紛紛送禮,那麼,就會造成惡劣的影響,以後,以這個名義,收受下級官員的禮物,也就順理成章,所以,陳風纔要求不得送禮,剛剛懲罰了一些官吏,陳風總不能自己給自己打臉吧。
奢靡之風一旦盛行,那歷史上無數的軍隊,都是這樣被腐蝕得喪失了戰鬥力的。
陳風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他從自己做起。再說,陳風手下的一個窯廠,就已經讓他財源滾滾,根本就不需要這種斂財的手段。
兩名女子在進入陳家的時候,自然是受了一番檢查,但是,不論如何,這種放脂粉的小瓶子,是沒有人來過多關注的。
她們知道蘇成的手段,如果不幫他辦了這件事,那麼,她們的刁刁,肯定會沒命的,這就是她們最大的不孝。所以,她們也是別無選擇。
但是,她們只是演奏評彈的戲子而已,她們想要靠近陳大人,那就得等待機會。
現在,人們都跑到門口去了,她們暫時還不需要演奏,就這樣呆着。
此時,最爲忙碌的,恐怕就是陳風的婚禮的操辦者,羅貫中了,他跑來跑去,到處張羅着。相反,陳家的老爺,倒有些清閒起來。
陳祖旺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到前面去迎親的,他得等在房間裡,一會兒跪拜的時候受禮的,恐怕,把他接到這裡來,就是這麼一個任務吧?
陳祖旺顯然不滿足這樣一個任務,因此,當他看到後院裡這兩名女子的時候,問清了她們的身份,原來是請來唱評彈的。
這個時候,還有誰來看評彈?這得等着人有閒工夫的時候才行。
因此,陳祖旺皺了皺眉頭,頓時,一個想法涌上腦海。
從大門,到拜天地的房間,還有很長的距離,就在拜天地的正房之外,就有一大片空地,乾脆,讓她們在那裡唱評彈,不正好可以既增加了氣氛,又不顯得冷淡嗎?
想到這裡,他沒有經過羅貫中的同意,就讓這兩名女子,跟着到了正房之外。
他沒有看到,此時薛蘭英和薛蕙英兩姐妹,手在微微地發抖。
“嚴密守衛這裡,尤其要注意賓客之中可能混雜的人。”王哥一邊走,一邊向站崗的士兵說道,他們都是窯社的戰士。
回平江之後,王哥就一直跟在陳風身邊,算是陳風的貼身護衛了,這次,恩人結婚這件大事,有可能會有別有用心的人前來,他一定要保護好恩人。
雖然負責守護的窯社戰士,已經精神百倍集中,王哥還是在不停地巡邏着。
走到一個角落裡,忽然,他感覺到耳邊一陣風聲傳來。
他的頭猛地一躲,就看到一枚飛針,擦着自己的耳朵飛過,射入了對面的柱子上。
誰?他猛地警覺,擡頭一看,卻什麼都沒有。
有情況!就在他剛要調集大隊護衛過來的時候,頭頂上卻傳來了一個聲音:“王哥,你這保衛工作,嚴重失職。”
擡頭一看,原來是在走廊的房頂上,藏着一個人。
聽這聲音,再看清了那個人的臉龐,其實,剛剛看到飛針,這就是標誌性的人了。
“韓雪姑娘,是你啊?”王哥剛剛說完,突然感覺到什麼不對,韓雪,不是該叫夫人了嗎?不是該坐在轎子裡的麼?
這怎麼回事?
他剛剛說完,韓雪就很不高興地拉下臉來:“我是我姐姐!”
說完,韓雪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裡面,好像有問題,不對,是有很大的問題,她立刻又補充道:“我是韓娥,今日可是我妹妹的大喜之日,你們的保衛工作,有嚴重的問題。”
“有什麼問題?”王哥立刻問道,他顯然沒有意識到剛剛的眼前的這個叫韓娥的人的話語裡有問題,反正她們姐妹倆長得一樣,除了陳大人,恐怕沒有人能把她們倆分出來,剛剛叫她韓雪,是因爲他們知道,韓雪扔飛針的工夫,簡直出神入化,不過,既然妹妹可以,那姐姐肯定做得更好了。現在,王哥最關心的,就是剛剛所說的自己的保衛工作,有什麼問題。
“你們只注意到地面上,要是有人從頭頂上來,你們能防得住嗎?”韓雪問道。
韓雪就是從頭頂上過來的。
把自己的嫁衣扔給了韓娥,韓雪就跑出來了,她現在的想法,其實非常簡單,就是讓姐姐替自己拜了天地,這樣,姐姐是個用情專一的人,天地都拜了,那也就是風哥的人了,她們姐妹倆,也就不用分開了。
至於入洞房,小娥姐還是一張白紙,這得給小娥姐一個逐漸接受的過程,韓雪至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和風哥睡在一張牀上,水乳交融的情景的,只記得當時自己的菊花,真的很享受。
不過,小娥姐還得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才行。
所以,懷着這樣的目的,韓雪跑出來之後,也沒有到處亂跑,而是直接奔着陳家宅子來了。
她沒有從門口進入,而是直接從一旁的房頂上,躍了進來,進入宅子裡面,還是在房頂上游走。
此時,韓雪的玄功要訣,已經煉到了第二層的頂峰,即將進入第三層,因此,身輕如燕,雖然沒有學過什麼輕功,而大戶的院落,到處都是走廊,房屋,房頂都是連到一起的,所以,韓雪在房頂上走動,非常容易。
同時,她也發現了這裡守衛的一個弱點:居然沒有在重要的可以居高臨下的地方,設置幾處哨兵,這樣,要是有心人,真的悄悄爬上房頂的話,僅僅需要用弓箭,就可以給他們造成很大的傷害。
因爲來的很多人,都是不懂武功沒有上過戰場的人,只要有人受傷,就會造成慌亂。
所以,韓雪看到了王哥被自己跟蹤了兩個院子,都沒有反應,這纔出手一根飛針,給他提個醒。
這麼一說,王哥頓時恍然大悟,立刻命令一個百人隊,蹬上了房頂,負責守衛各個角落。
這下,算是滴水不漏了,不過,韓雪反而受到了制約,無法在房頂上繼續隨意走動,這纔下來,進入了僕人的房間,很快,就換了一身丫鬟的衣服出來。
“你們幾個,都到伙房裡去幫忙,一會兒,賓客就會來這裡吃飯了。”羅貫中指點着幾個人說道。
說完,他扭過頭來:“那兩個唱評彈的呢?”
本來,羅貫中是安排那兩人,在衆人吃飯的時候,在一旁演奏幾段,烘托氣氛,但是現在,那兩人居然不見蹤跡了?
“稟告大人,是陳老爺讓她們到前院去了。”一旁的人說道。
陳老爺?聽到是陳祖旺把她們給招過去了,羅貫中也就沒了脾氣,畢竟,這人可是陳大人的父親,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大門口,鞭炮聲已經響起,遠遠地,聽到了嗩吶的聲音,接親的隊伍,已經過來了一支。
按照風俗,媳婦在來了之後,是要由新郎從轎子裡抱出來,一直抱到拜天地的房間裡去的,到了明朝,才改成了只要新郎牽着新娘手裡的紅綢子,那是因爲這個體力活兒,有不少人無法完成。
不過,對於陳風來說,這就不算什麼了。當然,同時抱兩個,不是他沒有力氣,而是他一手抱一個,頗爲不雅。
所以,兩個新娘子來的時間,要稍稍錯開一些,等到陳風將一個抱進去了之後,另一個剛到,接着再抱就行了。
雖然沈家住得比較遠,但是,去沈家娶親的人走得也早,所以,先回來的,是沈惠的轎子。
沈惠坐在轎子裡,心中激動,雖然從事實上來說,沈惠可不是什麼新娘子,孩子都不小了,但是,這儀式,沈惠畢竟是第一次經歷,也是她期望已久的。
轎子落地,沈惠的心,也跟着落地了。
雖然蒙着蓋頭,沈惠的眼前還是一亮,轎子的簾子被撩起,接着,一雙大手,就伸了進來。
身子一輕,沈惠已經被抱了起來。
“咚,咚咚。”爆竹聲中,陳風抱着沈惠,向裡面走去。
薛蘭英和薛蕙英兩人,頓時緊張起來,她們知道,自己的機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