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商議了一通,決定明日起,不再出戰,堅守城池,等待擴廓來攻城。
當晚,各種防守武器,包括主要的箭矢,被大量地運上了城頭。
衆人散去,孛羅叫老的沙留了下來。
“孛羅大人,還有何事?”老的沙問道。
這件事纔剛剛開始,老的沙回去之後,得仔細想想,明日如何和皇上訴說。
太子愛猷識理達臘來了,他還沒有死,這是個好消息,畢竟,就是從老的沙的角度,也真的不希望愛猷識理達臘出事,這個太子不管對自己有多大的意見,始終是一個合適的接班人,等到皇上駕崩之後,這個太子,是接替皇上位置的最合適的人選。
老的沙是皇上的舅舅,還是爲皇上考慮的。
但是現在,這情況又非常尷尬,太子在外面,叫囂着己方軟禁了皇上,他是來解救皇上的,這讓自己怎麼和皇上去說?皇上又會怎麼想?
老的沙必須要仔細地想一想,得讓皇上知道,太子這麼做,是非常錯誤的,然後,皇上還得發佈詔書,聲明這件事,完全是愛猷識理達臘誤會了,而擴廓的軍隊,威逼大都,更是不該,是叛逆行爲。
老的沙要處理的事情很多,這個孛羅,雖然當了左丞,但是,除了會打仗,什麼都不會,考慮問題,更是太過簡單。
“老的沙,來,咱們好久沒有喝酒了,今日,就喝個痛快。”孛羅說道。
聽到孛羅這麼說,頓時,老的沙的眼前,冒出了無數的星星,現在是什麼時期?是擴廓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了,在這種時候,孛羅不想着怎麼解圍,居然想着喝酒?
“孛羅,現在,我們怎麼能喝酒?”老的沙不由得說道。
“擴廓軍隊,只是騎兵,是絕對不會來攻城的,反正現在也無事,我們好久沒在一起喝酒了。”孛羅說道:“怎麼,老的沙,如今你當了平章,就看不起我孛羅了嗎?”
“哪裡!怎麼會有這個意思!”老的沙說道:“我只是覺得,現在不該飲酒。”
“現在大都城內,就我們兩人說了算,咱們倆喝酒,有何不可?”孛羅說道:“來人,拿酒來!”
老的沙看這樣子,知道今日若不陪孛羅喝幾杯,那肯定是不行的了。
夜色,越來越深了。
也速不花回到了家裡,越來越覺得心裡不舒服。
一直以來,他都在軍營中過夜,今日,是第一次沒有在軍營之中。
自己提出了這麼多建議,孛羅將軍一條都不肯採納,失去了今晚的機會,以後,恐怕就再也不能主動出擊了,一個只知道呆在城內防守的軍隊,有什麼戰鬥力可言?驕傲的成吉思汗的子孫,不會這麼窩囊!
既然孛羅將軍如此,那倒不如,自己取而代之!在也速不花的腦子裡,第一次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
這個想法,一旦出來,就像是一個毒蟲,鑽進了他的身體裡,再也不出來。
本來,他是忠心於孛羅的,只可惜,孛羅太不爭氣了。
同樣的月光下,大頭在城頭上巡邏着。
雖然大頭並不是孛羅的人,但是,現在的情況,雙方正在死磕,而大頭的任務,就是儘量地消耗雙方的實力。
所以,大頭纔不同意今晚去打伏擊,要是真的成功了,把擴廓的軍隊消滅了,那孛羅的勢力,就會越來越龐大,這樣,對於己方的計劃,是不利的。
就讓雙方在城頭的戰鬥中,大量消耗吧。
看着這些戰士,大頭也知道,自己這麼做,會讓他們中的很多人,死於這場戰鬥,但是,他們既然選擇了當兵,就知道自己的結局,這是戰場,這是冰冷的戰場,站錯了隊,就該如此。
巡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大頭從安貞門走下城頭,身後,已經沒有了護衛。
這是大頭的特色,雖然現在,他也算是名將軍了,但是,他平時都保持很低調,比如,不喜歡總是在身後跟着一羣護衛,似乎這樣才能顯示出自己的尊貴來,大頭喜歡獨自來往,這更加讓士兵們對他有好感。
當然,只有大頭知道,自己這麼做,那是爲了方便,方便自己的行動。
身後沒人,走過了幾條巷子,大頭閃進了旁邊的一座房子裡。
通過這座房子的院牆,又閃到了另一個院子裡,接着,又是一個。
這樣,哪怕是後面有人跟蹤,也絕對不會知道大頭到了哪裡,大頭跑得太快了。
終於,大頭走到了一座很普通的小院裡,這裡面,他幾乎每日都要瞅機會過來。
還是沒有任何聯絡暗號,也沒有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大頭一陣失望。
自從上次,在城門口,偶遇了秋香,然後放秋香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音訊,現在,由於沒有秋香的領導,所有的潛伏的細作,都在老老實實地潛伏着,沒有任何動靜。
但是,大頭現在成了孛羅身邊的人之後,接觸到了很多情報,這些情報,巴不得立刻就報上去,而且,也需要進一步的指示,要讓大頭自己決定某些事情,太難了。
但是,大頭總是不見秋香,這讓他有些心急。
轉身,正要離開,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響動。
大頭立刻一閃,將身子藏入了旁邊的碾子後面。
那個牆角一側的破水缸,突然動了一下,然後,就有人頭冒了出來,藉着月光,大頭可以看到,先上來一個男子,又上來一個女子,接着,又是一個男子。
“秋香姑娘,我們這個秘密地點,是最安全的,您就暫時先在這裡吧。”一個人說道。
“秋香姑娘,明日,我就去聯繫其他兄弟,將最近的情報收集起來。”另一個人說道。
“現在,大都城內危險,我們一定要小心。”一個熟悉的聲音,終於傳了過來。
大頭心中一喜,就從碾子後面,站了出來。
這一站,頓時,將進來的三人嚇了一跳,尤其是,大頭身上的盔甲,叮噹作響。
“史進,你保護秋香姑娘先走,我來對付這個人。”一個聲音說道,正是那個家丁福祿。
他們沒有想到,在這裡,居然有埋伏,猝不及防之下,福祿立刻讓史進保護秋香先走。
“福祿,你連老子都不認識了。”大頭說道。
大頭這一說話,幾個人才舒了口氣。
“大頭,你怎麼穿成這樣了?從哪裡偷的?”福祿說道。
當初,大頭帶着老的沙,去了大同,這是兩人分配好的任務,之後,福祿就藉口給老的沙的家人打點,回到了大都。
結果,大都一回來,老的沙的家人,都進了天牢,那裡,福祿也沒關係,就這樣等着了。
結果,老的沙一回來,就帶來了氣勢洶洶的孛羅的大軍,這個時候,福祿再去找老的沙,第一,老的沙有可能會忘記了當初的事情,再說老的沙也不是那麼容易讓他一個下人見到的;而第二,秋香姑娘沒有命令,自己當初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所以,福祿就在大都城內老老實實地呆下來了。
當然,福祿也不是完全老老實實,在這段時間內,福祿只幹了一件事,挖了一條地道!
其實,就是在上次,那條在老的沙的家裡的地道,也是福祿乾的,福祿纔是地下的土撥鼠。
福祿已經明顯地感覺到,一條可以通到城內外的地道,是多麼重要,經過這段時間的夜夜加班,福祿終於挖了一個可以讓人爬着過去的通道。
雖然大都城外還有護城河,但是,下面土質堅硬,不用擔心垮塌,福祿沒遇到什麼難題。
至於大頭,福祿也沒有見到,他不知道,大頭此時已經一步登天了。
就在昨日,纔剛剛挖通,結果,在城外,還沒有回城,福祿就遇到了擴廓大軍來攻,這一攻,大都城肯定會戒嚴,封閉。
秋香所想的,不是完全正確的,因爲,大都城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兵臨城下的情況,也沒有遇到過是除了皇上之外的人掌權的情況。
所以,城內的污穢之物,什麼菜蔬,這段時間內,是都不會通過城門的,城門會一直關閉,秋香想要混進來,非常困難。
還好,秋香和史進兩人,剛好遇到了福祿,於是,就跟着福祿,通過地道,爬了進來。
這地道,非常窄小,爬的過程中,秋香幾次想要退出,但是,想到自己的使命,還是繼續向前爬去,再說,向前好爬,無法掉頭,再倒着回去,就很困難了。
出來之後,直接就在這院子裡面了。
剛剛出來,遇到了大頭。
秋香終於放下心來。
“秋香姑娘,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大頭也很興奮:“這數日來,我一直都在等待秋香姑娘回來。”
大頭還沒說完,一旁的福祿,摸了摸他身上的鎧甲,說道:“大頭,這鎧甲,你究竟是從哪裡偷的?”
“別動,我現在,可是萬夫長,是員大將了。”大頭說着,又向秋香說道:“秋香姑娘,我有孛羅身邊的很多情報,要向你彙報。”
“福祿,史進,你們倆在外面守着,大頭,你跟我進來。”秋香說道,她知道,從這一時刻開始,她又要恢復自己曾經的那個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