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政府。
九點多了。
早到了上班時間，大院內也靜了下來。
姜縣長辦公室內，董學斌和姜芳芳面對面坐着。董學斌其實覺得以他和姜芳芳的關係是沒必要這樣假模假樣的，但最後還是按照妻子的意思做了，不僅給了姜縣長查缺補漏的機會，還執意要這份方案署名他們倆的名字。一開始董學斌雖然有點不情願承認，不過事兒辦過以後，他也不得不承認慧蘭的方法確實是最圓滑的，有時候關係越近越容易有芥蒂，關係越近才越需要維持。
唉。
還是自己老婆精明，謝慧蘭比董學斌也大不了五六歲，但越跟慧蘭生活的日子長，董學斌越覺得自己比妻子差太遠了，智商和情商都是，根本就沒法放在一個線上比。嗯，好在自己的戰鬥力和應變突發事件的能力是慧蘭永遠也比不上的，不然董學斌就真跟妻子面前擡不起頭了。
各有所長，各有所長吧。
董學斌自我安慰了一下子。
“喝點兒什麼？”姜芳芳擡頭瞅他。
“我喝茶吧，自己來。”董學斌也不客氣，起身找到了茶葉罐，倒了點後便拿起桌上的水壺倒水，“您來點兒也？”
“好，兌一點。”
“行嘞。”
“謝謝。”
屋裡茶香四溢，倆人喝起了茶。
公事聊完了，姜芳芳也很自然地換了一種態度，淡漠的臉蛋掛起微不可察的笑容，很淺，跟她不熟悉的人都不知道她那是在微笑，可熟悉的人都知道。姜芳芳就是這種不溫不火的性子。太淡了，稍微扯一扯嘴角動一動，那都算姜縣長很“大”的笑容了。一般人都沒榮幸見到。
“身體沒事了吧？”
“昨天就好利落了。”
“有你愛人照顧你，我也放心了。”
董學斌心說她照顧我什麼啊，該哥們兒做飯還得哥們兒做飯。不過這話他肯定不會說的，太跌面兒。
“她這次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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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一個星期。”
“那也不長啊，這樣吧。”姜芳芳道：“聽說你愛人下午去鄰縣調研？晚上會住那邊吧？成剛縣這兩年也有個工程，縣長李志新掛帥總指揮，修了一所學校建了一個縣委大院，學校不清楚，但新的縣委大院應該是剛建成的，咱們這次接了宿舍工程，你正好可以過去調研一下。”
董學斌清楚。調研是虛的，姜縣長這是想讓自己多跟妻子團聚團聚，她肯定也看到慧蘭懷孕了。知道她來一次不容易。“不用了吧姜姐。”
“去吧，這邊也沒什麼事。”
董學斌挺感動。也不矯情了，“那……行。”
姜芳芳一嗯，“到時候我電話跟他們打一聲招呼。”
董學斌想起一件事，“對了，上次咱們回來路上遇劫，是不是就是在成剛縣？”
姜芳芳點了點頭，“那條路是他們縣的郊區。”
董學斌就眯眯眼，“建學校無所謂，怎麼還蓋縣委大院了？”
“他們縣也不富裕，比咱們縣強一些也有限，辦公樓都年久失修。”
“那也得考慮實際情況啊。”董學斌蹙眉道：“要是經濟好也沒什麼，可老百姓都吃不好穿不好呢，他們還顧着自己？一個縣委大院起碼要幾千萬吧？甚至更多，這些錢乾點什麼不好。”
姜芳芳淡然道：“他們有他們的規劃吧。”
董學斌嗤之以鼻，這廝多記仇啊，當時從市裡要錢回來的時候，那幫堵路的人明顯是針對他們湞水縣的，甚至還吐了姜縣長身上一口痰，最後姜縣長打了鄰縣縣長李志新的電話那邊也沒人理睬沒人接，惹得全身骨折的董學斌打了小二十個村民纔算解決了危機，這事兒可還沒完呢，董學斌記得清楚，當時的事情可是針對自己的，他們不知道姜縣長也在車上，她是遭到了牽連，這事兒董學斌一直挺內疚的，同樣，也算把成剛縣給恨上了，早晚得收拾他們！
“那我中午吃完飯過去。”董學斌道：“底下其他負責人……”
“就你一個人去吧，轉一轉就行，不用交調研報告。”姜芳芳的潛意思是不去調研都可以，等於是給他放假讓他陪老婆去了。
“……謝了。”
“指派你工作而已，謝什麼。”姜芳芳觀察力很好，看看董學斌，道：“想抽菸就抽，不礙事兒。”
“噯。“董學斌就彈出一根叼住抽起來，不過還是稍稍把椅子挪後了一些，怕薰着她。
姜芳芳倒是一臉無所謂的平靜，伸手拉開抽屜取出一個菸灰缸遞給他，忽然頓了頓，又從裡面摸出一個袋子來，放在桌上，“給。”
“嗯？什麼？”
“還給你的。”
董學斌莫名其妙，拉開袋子往裡一看，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了一身很暴露的蕾絲內衣，顏色正是前些天姜芳芳從自己家拿走的那身！
董學斌愕道：“你幹嘛？”
姜芳芳不溫不熱道：“看你愛人來了我才知道，你上次帶回來的內衣應該是送你妻子的吧？我倒是唐突了，還是還你吧，內衣我穿過兩次，洗過了，不過可能有些洗過的痕跡，包裝也沒了。”
董學斌臉紅道：“哎呀，您這是不是寒磣我嘛。”
姜芳芳微笑道：“沒別的意思，西裝是送我的，我收了。”
董學斌怕外面的李曉娜聽見，低聲馬上道：“都是送您的，我愛人來我都不知道，她壓根沒跟我說過，我怎麼會提前買一身啊，再說我想見她回京城的時候就見了，要買也早買了啊。”嗨，我解釋這個幹嘛呀。
姜芳芳看看他，“真送我的？”
董學斌悄悄嗯了一聲，覺得太曖昧了，也咳嗽上了一聲，其實對他來說送誰都一樣。
姜芳芳想了想，微微一嗯，還是慢悠悠地伸手把袋子拉了回來，收好在抽屜裡，“那行吧，還以爲你是給你愛人預定的，我拿了以後我怕她讓你交差你交不出來，弄得我還挺着急，早上特意回去取了一趟。”
“不是，她不知道。”
“哦，那我繼續穿了？”
“……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