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五天……
十天……
轉眼間,十幾天過去了。
這天中午,董學斌將早上打到的一條花斑海魚熟練的用鑰匙一片片地撕開,平鋪在礁石上,讓炙熱的日光曬在上面,一會兒翻個個兒,過了大約兩個小時,董學斌纔將半生半熟的魚片送進嘴裡嚼了嚼,嚥下後再將剩下的魚片吃完,打打飽嗝,繼續無精打采地靠在礁石上望着遠處。
十多天了,救援隊的人還是沒有來。
想想這麼多天的海中生活,簡直不堪回首,有好幾次董學斌都差點一命嗚呼,不是差點被海中的大浪捲走,就是險些在兩天兩夜沒有下雨的情況下被渴死,幸好他都頑強的挺過來了。可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比如現在,自從兩天前下過一次雨後,董學斌已經兩天沒喝水了,嗓子眼乾得冒火,只能藉助魚肉中的微量水分來維持生存下去的基本水源,但這怎麼夠?董學斌真快不行了,身體上是,精神上也是。
救援隊啊,你們丫搞什麼呢,快點過來行不行?
再不來的話哥們兒就快成他媽乾屍了!
董學斌將手伸向天空,虛空用力抓抓,直升飛機來不了的話,起碼給哥們兒再下一場雨啊。
十多天了,這也就是董學斌有stop壓陣,換了別人根本不可能堅持這麼久。可是stop畢竟不是無限的,水源的問題又沒辦法解決,吃不好,喝不好,加上夜晚和白天溫差太大,董學斌的生命力也在一點一點地消耗着,他覺得自己已經到了極限,或許這一覺睡下去就再也醒不了了。
唉……唉……唉……
驀然,董學斌眼角一動,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
“咦?”他騰地一下坐起來,眺望遠方。
只見海面上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但也看不太清楚,離得還是太遠了。
是什麼?
鯊魚?鯨魚?還是……
近了,更近了,董學斌瞳孔突然一縮,終於看清了遠處——是船!一艘船!
董學斌一下就樂了,馬上神情振奮地站起來,左右一找,飛快抓起那個被他卡在礁石縫隙裡的橘紅色救生衣,衣服之所以被製作成這個顏色,就是爲了起到顯眼和醒目作用的,方便救援人員看到。於是董學斌一邊高舉救生衣對着船舶晃動着,一邊扯着嗓子用乾巴巴的沙啞聲音叫着。
“哥們兒!這兒有人!喂!哥們兒!”
還是太遠,對方可能聽不見。
董學斌嗓門更大了,“喂!船!這兒呢!這兒!”
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董學斌恨不得把吃奶得勁兒都用出來了,玩了命地對着遠處大吼着。
“help!help!”
“喂!調個頭!這邊吶!”
可喊了半天,幾百米外的那艘船都沒有反應。
船舶的行進方向不是董學斌所在的位置,而是斜側面,眼看那船要漸漸走遠的時候,董學斌忽然從甲板上看到了一個人影,好像正往他的方向看過來,董學斌立刻加大了喊聲,並將救生衣高高拋起,方便對方看到。船上的人好像真看見了,人影又多了一個,多了兩個,其中一個還拿着望遠鏡,對着董學斌指指點點着什麼。
終於看見哥們兒了!
董學斌大鬆一口氣,本來就斷水了兩天,剛剛這麼一折騰,現在已經頭暈腦脹了,身子有點晃悠,很虛弱。
“喂,謝謝了哥兒幾個,幫個忙!”
“嘿,靠過來啊,靠近點我游過去!”
他又喊了兩嗓子。
船身上沒有什麼國旗標記,也不知是哪國的船,甲板上的船員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影子,也分不出是哪國人,不過一般有船碰到落水遇難的人,出於人道主義基本都會幫一把的,舉手之勞而已,所以董學斌根本就沒想到這艘船會見死不救,於是一看到那船絲毫不停繼續前行的樣子,董學斌就愣了一下。
幾個船員的影子也看不到了,好像離開了甲板。
貨船保持着之前的速度,不緊不慢地漸漸開遠了,只留給了董學斌一個船屁股,沒有搭理他。
我草你個姥姥!
董學斌火了,麻痹,你們丫也太不講究了吧?
足足等了十幾天纔等來了這麼一點回家的希望,結果對方屁都沒放就走了?自己還得在礁石上苟延殘喘?當然不可能!只要能看到一點盼頭,董學斌就是那種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人,以前是沒機會,現在有了活下去的機會他怎麼能傻乎乎地坐在這裡等着?那不是董學斌的風格!
行!你們丫不是不過來嗎?
那哥們兒他媽找你們去!
穿好衣服緊了緊腰帶,董學斌望着已經快開遠的貨船,冷笑了一聲,當即就念了聲stop!
沒有人能比一艘全力航行的貨船遊得還快,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水性再好的人也沒辦法追上貨船。
但董學斌可以!
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
stop一出,時間徒然靜止住了!
航行中的灰色貨船嘎然而止,海面波濤驟然一頓,所有的海水都在這一刻凝固住了,好像冰凍了一樣。跳下礁石,董學斌雙腳登時踩在了被時間定住的海面上,隨即他提起一口氣就開始往貨船的方向跑去!
十米……
一百米……
兩百米……
三百米……
腳下定住的波浪蜿蜒崎嶇,坑坑窪窪,董學斌一邊注意腳下一邊飛快追過去。
累!
累得都快躺下了!
但董學斌還是咬牙挺住了,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即便兩天沒喝水,這點毅力他還是有的。
還有五十米!
還有二十米!
還有十米!
到了!
這是艘不是很大的貨船,但也不算太小,甲板離海面有好幾米高,要是游泳過來是不太可能登上去的。不過董學斌卻有辦法,奔跑中的他藉着慣性猛然一跳,踩在了一片被船舶掀起來的大浪上,不等穩住,董學斌便順着浪頭再次一躍,啪,雙手狠狠扒住甲板,翻身上了去。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