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蕭逸點了點頭,“這個案子確實拖得太久了,大理寺顯而易見,已是拿這個案子沒什麼辦法,陛下派人問過我,要不要接手試試,我便應下了,剛好這段時間養傷有時間。”
徐靜沉默了。
這叫啥養傷啊,這不是妥妥的帶傷公幹麼?
蕭逸忽地,擡眸看向徐靜,“不過,這個案子整整五年都還沒找到兇犯,說明破案還是有一定的困難,不知道徐娘子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薪酬我會照樣給。”
他說得是先前他們在安平縣時說好的,驗一次屍一兩銀子這個薪酬。
說實話,對於如今的徐靜來說,一兩銀子對她來說已是毫無吸引力,昨天她幫江少夫人解決了她身邊的麻煩後,江少夫人給她的紅包裡足足有一百兩,更別說徐靜先前替人看診賣藥,已是賺了一筆數額不小的錢,毫不誇張地說,她現在已經是一個小富婆了。
只是,這一兩銀子對她來說,意義並不只是白花花的銀子,徐靜微微挑眉,道:“驗屍我自是沒問題,查案我卻無法保證。我聽說,微笑殺手最近一次殺人已是半年前了罷,便是蕭侍郎想找我驗屍,估摸也沒有屍體給我驗。”
像王五娘那般保管完好的屍體,屬於極其稀有的現象。
“雖然如今沒有屍體給徐娘子驗,但先前的受害者的屍格,大理寺都已是送到了我府上,我想讓徐娘子看,定能比我看出更多東西。”
蕭逸邊說,邊揚手喚來一個侍從,讓他去把大理寺送來的屍格都拿過來。
做完這件事後,他繼續道:“微笑殺手首次殺人是在五年前,至今死在他手上的人有五個,死者都是十六歲到二十四歲間的妙齡女子,而且,這些女子都住在西京或西京附近。
本來這個兇犯殺了這麼多人,其惡劣程度應該足以引起上頭的重視,然而,因爲他殺的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只有兩個女子是小官吏家的娘子,而且他每個案子之間隔得時間都很長,跟大理寺其他的大案比,分量就顯得有些不足了。
若不是這次王五孃的案子跟微笑殺手的案子扯上了關係,也不會引起聖上的重視。”
徐靜眉頭微蹙,“可是,王五娘是半年前死的,當時聖上怎麼沒有重視起這個案子?”
蕭逸靜默片刻,才道:“因爲這件事根本沒有傳到聖上耳中,王家一門心思淡化王五孃的死,最好的結果是讓它徹底銷聲匿跡,因此大理寺和上京府衙的人都沒有把這件事報上去,這一回,是餘夫人弄出來的動靜太大,才驚動了聖上。
一個人便是有天大的冤屈,如果沒有人去替他伸冤,周圍的人也不可能知道。”
是這個道理。
微笑殺手這個案子的死者基本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兒,纔沒有引起上頭重視,何況是王家本來就不看重的王五娘呢。
這個時代又不像現代,有發達的輿論媒體,一個案子若是過於重大,全國的百姓都會監督公安機關破案,而在古代,一個案子是否得到重視,全看死者的分量以及官員的良心。徐靜心頭有些發沉,緩緩呼出一口氣,道:“麻煩蕭侍郎跟我詳細說說微笑殺手犯下的案子罷。”
蕭逸看了她一眼,道:“微笑殺手這個名頭的由來,徐娘子應該知道,因爲每個被他殺死的女子,嘴角都會被紅線縫出一個上翹的弧度,彷彿在微笑一般,所以大衆纔給他取了微笑殺手這個名字。
他第一次犯案是在天禧二年,也就是五年前,死者是住在西京東北邊的一個布莊家的娘子,姓範,當年她剛滿十六歲,被發現時,她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身上有衆多掐傷、抓傷和咬痕,有被姦污的痕跡。
他第二次犯案是在天禧三年,跟前一個案子隔了一年左右,死者同樣是住在西京東北邊的一個娘子,家裡是開早點鋪子的,姓曾,十九歲,她被發現時的情況,跟前一個死者差不多。
就在官府的人以爲,這個殺手犯案的規律是一年殺一個人時,接下來的一整年,他沒再犯過案。”
徐靜一怔,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不由得問:“如果他天禧四年沒犯案,他是怎麼做到至今爲止殺了五個人的?他那一年爲什麼沒有犯案?”
一開始,她聽說微笑殺手五年間殺了五個人,又聽說他頭兩年是一年殺一個人時,也下意識以爲,這五個死者是他按着一年一個的頻率殺下來的。
“因爲,他在沉寂了一年後,再次犯案了,而且他這回出來,殺人的規律有了變化,變成了半年殺一個。”
蕭逸沉聲道:“他天禧四年爲何沒有犯案,官府至今沒有頭緒。他再一次出現是在天禧五年的一月份,死者是西京郊外一個農戶家的娘子,姓陳,二十二歲。
同年的七月份,他又出現了,死者是住在西京西南邊一個校書郎的夫人,姓錢,二十四歲。
再來便是天禧六年的一月份,當初傳言被他殺死的女子有兩個,一個是住在西京郊外的一個律學助教的夫人,姓孫,剛滿二十歲,另一個就是王五娘了,但如今已是查明,殺害王五孃的兇犯不是微笑殺手。”
蕭逸說的情況可以說是十分詳盡了,徐靜還是一下子便聽出了其中的不妥,緊緊盯着蕭逸道:“後面死的三個女子,你爲何不說她死去時的屍體情況,可是有什麼蹊蹺?”
蕭逸的眉不禁微微揚起,輕笑一聲道:“徐娘子在查案方面的敏銳性果然非同一般,沒錯,後面死的三個女子,情況跟頭兩個女子有些不同。
她們被發現時,同樣是衣裳破敗不堪,有被姦污的痕跡,嘴角被紅線縫成了上翹的弧度,然而她們身上的傷,跟前兩個死者十分不一樣,十分的……慘不忍睹。
除了前兩個死者身上也有的掐傷、抓傷和咬痕,後面三個死者身上還有明顯的燒傷痕跡,手指甲和腳指甲都被人生生剝下,身上還有十多處棍棒傷、鞭傷和拳腳傷,死者……私密部位的皮,還有被生生剝下的痕跡……”
徐靜的心微微一顫。
這哪裡是單純的姦殺案,簡直就是慘無人道的虐殺啊!
蕭逸觀察了徐靜的臉色一番,才繼續道:“這些情況都是先前大理寺卿跟我說的,據說因爲後面三個死者的屍體太過悽慘,死者的家屬一度無法接受,不願意承認她們的身份。更詳細的情況,要看大理寺送過來的卷宗才能知曉。”
徐靜卻忽地道:“情況……有些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