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個年幼的弟妹,蕭懷安笑彎了眼睛,大步上前,一把抱起了芃芃,笑着道:“芃芃可還認得阿兄?”
按理說,一年前他離家的時候,芃芃和小虎才一歲,對這個阿兄應是沒有多少印象的。
但許是血濃於水,芃芃乍然被這個陌生的阿兄抱起,只是歪頭懵懵地看了他一會兒,便咯咯咯地笑出聲來,主動伸出一雙小胖手要蕭懷安抱,還口齒不清地道:“哇!兄兄,兄兄……好看……抱!”
小虎見狀,也連忙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蕭懷安的腿,不依地仰頭大聲道:“兄兄,抱!兄兄,抱!”
還扁着小嘴,一副被冷落了寶寶不開心的小模樣。
蕭懷安笑着看了看小虎,剛想說一會兒就抱你,涼亭裡的蕭予月卻也不依了,猛地站了起來,三兩步跳到了蕭懷安面前,插着腰氣呼呼地道:“阿兄是我的!阿兄只能抱我!芃芃……芃芃和小虎有姐姐抱便可以了!”
然而,芃芃和小虎年紀還小,哪裡懂得這些,壓根沒把眼神分給自己平日裡最愛的姐姐,還一味地纏着蕭懷安。
蕭懷安:“……”
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幸福的煩惱。
就在一羣孩子圍着好不容易歸家的大兄鬧個不停的時候,一個比十年前更爲威嚴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長笑,回來了?”
蕭懷安微怔,擡頭應聲看過去,眼眸霎時微微一彎,“阿爹,我回來了。”
卻見正慢慢走進院子裡的男子高大俊挺,頭戴三樑進賢冠,身穿黑色五寸獨科花紋飾黑色長袍,黑眸沉靜,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不難想象在朝堂上,他是如何僅站在那裡,就能讓文武百官忌憚。
同樣成熟了不少的東籬跟在自家郎主身後,見自家郎主還要裝模作樣,忍不住輕咳一聲,笑着道:“郎君前幾天來了信,說今天會回來後,郎主立刻就把今天原定的事情都往後推了,推不了的,就提前連夜做好,今兒才能準時回來呢。”
乍然被人揭了短的某老父親:“……”
徐靜瞥了不遠處的男人一眼,也笑着道:“這一點我可以作證,你阿爹前幾天都是月上中天了纔回的家,好幾晚回來後,還要去書房處理公務呢。
他啊,其實可想你了。”
蕭逸:“……”
蕭懷安看向自家臉色有些繃不住的老父親,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揚得更高了,道:“阿爹阿孃對我的關心,我都是知曉了,謝謝阿爹。”
蕭逸雖然也有某些男人的通病,但還算坦率,見自己的底被揭得差不多了,也懶得掙扎,輕咳一聲,柔和了嗓音道:“謝阿爹做什麼?你離家一年歸來,阿爹再忙,也是要趕回來陪你用個晚膳的。
你在外頭這一年,可還好?”
蕭懷安笑着道:“很好,我認識了很多朋友,還經歷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這就好。”
蕭逸點了點頭,道:“你好好陪陪你阿孃,阿爹先去換個衣服。”
說完,抱起因爲大兄一直不抱他,扁着小嘴委屈得快要哭出來的小虎,點了點他的小腦袋笑着道:“你這小傢伙,就來陪陪阿爹吧,可別到時候鬧着你阿孃和大兄了。”
這小傢伙哭起來是多麼驚天動地,沒有人比他這個自他出生後就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的老父親更清楚了。說完,抱着小虎就轉身走了。
蕭懷安笑着摸了摸還鼓着一張臉氣呼呼的蕭予月的腦袋,一手抱着芃芃,一手牽着蕭予月,走到了涼亭裡坐下。
蕭予月這才嘟了嘟嘴,沒有吵着要蕭懷安抱了,伸出手甚是體貼地道:“大兄,阿孃特意給你做了鮮花糕和冰酥酪,你把芃芃給我罷,你抱着她不方便吃東西。”
蕭懷安笑看了她一眼,“靈兒感覺懂事了很多。”
蕭予月小臉微微一紅,道:“畢竟,人家也是姐姐了呀。”
徐靜也笑着道:“你別看這小丫頭平日裡做事不着調,但在哄芃芃和小虎這件事上,我和你阿爹都沒她做得好,你不用擔心,把芃芃給她便是了。”
蕭懷安微微揚眉,卻終究不捨得讓自己的小妹辛勞,把芃芃給了一旁的春陽,笑道:“芃芃有別的人可以照看,靈兒就陪阿兄吃點東西吧。”
蕭予月頓時詭異地轉了轉眼珠子。
徐靜立刻警惕道:“這丫頭方纔已是吃得夠多了,我好不容易纔說服她把剩下的點心留給你,你可別勾起她的小饞蟲,這丫頭一遇到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就不懂得節制,也虧得她怎麼吃都不胖。”
蕭予月心中的小算盤敗落,忍不住嬌聲道:“阿孃!哼,我正在長身體,多吃點怎麼了?”
只是最終,因爲擔心這小丫頭吃多了腸胃不舒服,剩下的點心還是都掃進了蕭懷安的肚子裡。
吃完點心沒多久,便是晚膳時間。
時隔一年時間,一家人再次整整齊齊地坐在了飯桌旁,雖說一些大戶人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但徐靜總覺得這樣太沒人氣,特別是孩子多了後,要一直拘着他們的性子,她也不忍心,因此在他們家,向來沒有這樣的規矩。
一家人便如同先前的無數個夜晚,一邊吃飯,一邊閒話家常。
看着滿滿一桌子的菜時,蕭懷安不禁眨了眨眼。
蕭予月立刻獻寶一般地道:“阿兄,這都是你最愛吃的菜哦!秋水從昨天開始,就在爲今天的晚膳做準備了。”
蕭懷安不禁看了秋水一眼,笑道:“辛苦了,我在外頭時,也一直很想念秋水做的飯菜。”
徐靜身旁的幾個侍婢都已是嫁做人婦了,其中,春陽和春香還留在徐靜身邊服侍,秋水去了後廚,專管後廚的事務,最爲細心的初菊和沈娘則是去了兩個最小的主子身邊照顧。
秋水立刻笑彎了眼眸,“郎君喜歡奴婢做的菜,是奴婢的榮幸,郎君多吃一些,不夠的話,奴婢再去做。”
蕭懷安不禁好笑。
也許,這就是家人,總是怕你餓着了,冷着了,便是給你再多,他們也覺得不夠。
一家人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蕭逸突然問:“你這回去西洲那邊,見了你表伯伯,你表伯伯和表嬸嬸如今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