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靠近門口,就被守在門口的兩個大漢擡手攔了下來。謝安瀾挑眉,看着兩人道:“這是什麼意思?”其中一人看了三人一眼,傲然道:“我們小姐在裡面,不想被人打擾了,小姐沒出來之前,誰也不能進去。”
謝安瀾嗤笑一聲,“好笑,這沁芳齋是你們家的嗎?不讓客人進去,耽誤了店裡做生意,你們賠麼?”
那人冷笑一聲,看着謝安瀾的眼神帶着幾分不屑,“我們小姐肯來,是給沁芳齋面子。小姐選的東西,可是要送給宮中的貴妃娘娘的。若是貴妃娘娘高興了,說不定還能給這小鋪子一些賞賜,比跟這些人做一個月生意都有用。”
果然是典型的柳家人作風。說實話,除了柳浮雲,謝安瀾完全不想跟柳家的任何人接觸。因爲這家人實在是太難溝通了。若是是柳家老大柳三那樣的還算是情有可原,畢竟柳家發達起來的時候他們年紀已經不算小了。從小生活的環境不一樣也沒什麼什麼好的教育。但是連後面年紀小一些的如柳七都是一副腦殘樣,就讓人費解了。難不成真的是基因問題?柳浮雲纔是柳家的變異品種?
可惜,謝安瀾只要還在皇城裡混,就很難完全避開柳家。不僅是因爲如今柳家氣勢正盛,還因爲他們家人口衆多。
“讓開。”謝安瀾沉聲道。
“放肆!”兩個大漢見他如此不識趣,也不由得怒了。神色不善的看着眼前的三個人,見狀,方信神色也是一沉,站在謝安瀾身後握緊了拳頭。
寧疏沒好氣地冷聲道:“你們才放肆,沁芳齋是我們公子的店,怎麼自己人還不能進來了?”
兩人聽了也是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眼前這白衣少年竟然是沁芳齋的老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到底是柳家的下人,很有幾分“我沒有錯,就算錯了也是別人的錯”的氣勢,很快反應過來,頗有幾分傲然地道:“那又如何?我們小姐吩咐了不能進去,就是不能進去。”
謝安瀾懶得去看攔在跟前的兩隻手臂,直接往裡面走去。
“站住!”
其中一人怒吼一聲,伸手就往謝安瀾衣領抓去。謝安瀾反手捉住他的手臂一擰,那人立刻痛的悶哼一聲,謝安瀾已經轉到了他身後,一腳將人踢了出去。
另一個人見狀也想要撲上來,卻被方信前一步制住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被方信將手臂鎖在身後動彈不得的男子咬牙道。
謝安瀾挑眉道:“別嚇我,我膽子就一般大小。都說打狗要看主人,看在浮雲公子的面子上,今天我不跟你們計較。你們主子下次想要裝逼,請離我的店遠一點。小本生意,招呼不起柳家的貴客。”
“你!”
“出什麼事了?”一個丫頭模樣的少女走到門口,有些不滿的看向衆人。看到兩個男子一個被人制住,另一個摔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立刻尖叫起來,“你們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傷柳家……”
話還沒說完,嘴裡好像多了一點什麼東西,震得她牙齒隱隱作痛。丫頭立刻吐了出來,竟然是一小塊碎銀子。
謝安瀾道:“姑娘,說話聲音輕點,我們沒有人耳聾,倒是被你震得快要耳鳴了。”
那丫頭氣得臉色通紅,“你們好大的膽子!”
謝安瀾輕嘖了一聲,推開那小丫頭直接走了進去。
沁芳齋走的是高端路線,裡面的裝潢陳設自然都不差。前面的鋪面雖然不大,但是後面和二樓上卻專門隔出了招待女眷們的地方。此時整個沁芳齋裡,卻是除了那位柳家小姐,一位客人也不見。就連兩個掌櫃,也被迫在後面的雅間裡伺候這位小姐。聽到外面的嘈雜聲,才拍了個小丫頭出來看看。
想到自己剛剛開起來正要吸引客源的沁芳齋被一個嬌小姐砸了場子,謝安瀾心中就怒火中燒。其實柳家這位小姐如此鬧騰她也不是沒辦法將之變成有利的條件,藉此來宣傳沁芳齋。但是從長遠來說,這確實弊大於利的。今天柳家小姐來了要包場,明天那位丞相千金,公侯千金來了要清場你應不應?後天再來以爲郡主縣主什麼的,你應不應?
“來人!”謝安瀾也不往裡走,站在大堂裡沉聲道。
她聲音清越,並沒有放聲怒吼,但是後面的廂房卻能聽到的。
片刻後,王掌櫃帶着外甥雙雙迎了出來。見到謝安瀾不由露出羞愧的神色,“見過公子。”
謝安瀾倒是沒有生他們的氣,這本身也怪不得他們。形勢比人強,柳家如今的氣勢連皇后都廢了,誰能不怕?誰又能惹得起?尋常人的想法,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謝安瀾只是點了點頭問道:“鋪子裡的人呢?”因爲顧客大多數是女眷,所以在人力上謝安瀾毫不吝嗇,這鋪子裡男性夥計極少,大多數都是女子,而且人數還不少。都是經過了專門的教導的。
王掌櫃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後面廂房的方向。
謝安瀾不由得笑了,“我倒是不知道,柳家小姐的派頭倒是當真不小。”
話音剛落,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是什麼東西?柳家人如何輪得到你來評論?”
一羣人從裡面出來,爲首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華服少女。那少女相貌倒是不錯,只是眉宇間帶着一股倨傲驕橫的神色,謝安瀾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柳貴妃。其實,這是一個誤會。二十多年的柳貴妃絕對沒有如今的驕縱。甚至最初的時候,柳貴妃的性格是稱得上柔弱溫婉的。
那少女身邊跟着一羣丫頭,其中還有一個謝安瀾看着眼熟的人——江憐。
好些日子不見,如今的江憐倒是沒有了當初的跋扈。顯然,即便是身爲表小姐,江憐一家如今在柳家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那少女對方信和寧疏連瞄都沒有瞄一眼,直接就走到了謝安瀾面前。揚起頭問道:“你就是這沁芳齋的老闆?”
謝安瀾淡笑道:“正是,不知姑娘是哪位?”
少女輕哼一聲,傲然道:“本小姐是柳家九小姐,柳茵茵。”
謝安瀾點頭,“原來是柳家九小姐啊,幸會。”
少女傲然的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謝安瀾道:“不知道,柳小姐選好了商品沒有?”
柳茵茵道:“你們家的脂粉,勉強還算可以。”身後的幾個丫頭,手上都捧着盒子,顯然這些都是柳茵茵挑選好的東西。沁芳齋的脂粉都是用特製的盒子的裝的,不說裡面的東西,即使只是包裝盒也是賞心悅目價值不菲的。
謝安瀾點頭,“那就好,王掌櫃,給柳小姐結賬吧。”
王掌櫃點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外甥。孫誠連忙上前一步,恭敬地道:“柳小姐將沁芳齋本月新出的四種脂粉,每一樣都拿了六分。都是用的最上等的規格,每一種脂粉的價格是十八兩,柳小姐一共付四百三十二兩,小的能做出去了領頭,四百三十兩。”
“你說什麼?”柳茵茵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了。
四百三十兩?
這個數字聽起來彷彿不太多,但是這情況就跟當初謝安瀾在泉州的綢緞莊看綢緞差不多。當時謝安瀾窮,連幾十兩銀子都覺得是天價。雖然柳茵茵不至於連幾十兩銀子都出不起,但是作爲一個柳家的庶女,四百兩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小數目。柳茵茵一個月的月例也不過才十來兩,再加上逢年過節的一些賞賜,如今手裡所有的私房錢加起來也不過七八百兩。這已經算是相當多了,柳家比她窮的人不在少數。這也是爲什麼,當初他們這些柳家正經的公子小姐還要去恭維江憐這個表妹的原因。還不是因爲江憐手裡有錢,她們想要趁機撈些好處?
現在這個小小的鋪子,不過是買了幾盒脂粉,就想要挖去她大半的私房錢?想錢想瘋了麼?
孫誠有些爲難地看了看柳茵茵,還是重複了一遍,“一共四百三十兩,柳小姐身上若是不方便的話,我們也可以到府上去收錢。”
柳茵茵臉色更難看了,她既不是嫡女,又不是如柳七小姐那樣受寵,府裡怎麼可能替她出這麼大一筆錢。那種隨時可以在賬房裡拿錢的,是嫡子纔有的待遇。
江憐看着柳茵茵難看的臉色,眼底閃過一絲幸災樂禍。面上卻高聲道:“你們買的是什麼脂粉,怎麼這麼貴?難不成是看到表妹身份高貴,想要坑我們?”
孫誠聞言,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道:“這位姑娘,咱們店裡的東西都是明碼標價的,什麼叫我們坑人?兩位若是嫌貴,可以看看別的,同樣香味的脂粉,咱們還有十五兩,十兩,八兩,六兩的。”雖然比起尋常地方,還是算貴了。但是跟十八兩一盒的比起來卻是便宜得多了。
柳茵茵卻並不領情,反倒是臉色更難看了,“你什麼意思?是覺得我買不起不成?”
旁邊的謝安瀾這時候才悠然開口道:“孫誠,你也不是第一天當差了,怎麼還會犯這種錯?你這樣說豈不是讓人以爲我們看不起柳小姐?不會說話也就罷了,怎麼連帳都不會算?寧疏,你來給柳小姐算算賬,千萬別讓柳小姐覺得,咱們看不起她。”
站在她身後一步的寧疏聞言,立刻上前,微微一福恭聲道:“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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