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只是武映鳴,很多人都在好奇睿王殿下到底派了什麼樣的任務給自己新收的也是唯一的一個弟子。畢竟西北軍幾十萬兵馬,親衛軍親衛營裡的高手更是數不勝數,會有什麼任務是非得需要小公子親自出馬的?
當然也有不少人認爲,或許就是王爺對小公子的一個考驗。既然不需要派出親衛營那應該就不是一個十分嚴肅危險的任務了。
但是,第二天人們就知道了,這確實是一個相當嚴肅,相當危險的任務。
消息是從平時性格最豪爽不羈的韓將軍的帳中流傳出來了。因爲這個,韓將軍還難得的被冷將軍給狠狠的杖責了一頓,並且下令所有人三緘其口。雖然是如此,但是這世上最難以遏制的便是流言蜚語。明面上士兵們雖然不討論了,但是暗地裡卻依然還是議論紛紛。
原來竟然有人膽大包天,敢在他們西北軍駐守的土地上挾持整整一個縣城的百姓。雖然事實上哪些地方應該歸洛西鎮守軍管,雖然最後也並沒有人真的受傷,但是對他們來說依然還是巨大的冒犯。若不是上面有命令嚴禁討論此事,這些士兵們只怕都要衝到主帥帳前請命弄死那個混蛋了。所以,王爺因此而勃然大怒,下令小公子親自去殺了那個始作俑者,也就是一件十分順理成章的事情。
於是,許多人又開始羨慕起了武映鳴,沒想到打了一場架,竟然還能打來這樣的好處。
武映鳴跟在謝安瀾身後,努力忽略四面八方對他投來的羨慕嫉妒的目光。這些傢伙瘋了麼?跟着謝無衣有什麼好羨慕的?這人表面上看起來和藹謙遜,實際上性格不知道多惡劣。跟他相處,非得時時刻刻強忍着以下犯上的衝動才能冷靜的說話。
謝安瀾把玩着手中的摺扇,慢悠悠地走在軍營中。武映鳴忍不住問道:“公子,我們去哪兒?”
謝安瀾道:“再選幾個人啊。你該不會以爲,就憑咱們倆就能完成任務吧?那位可是在睿王府,蒼龍營,洛西鎮守軍中都從容而退的人物。”
武映鳴道:“親衛營的高手任由公子挑選,您在這裡轉什麼?”軍中都是一些普通將士,戰場上拼殺還可以,刺殺?武映鳴自己都不敢想。武映鳴作爲一個年紀輕輕的校尉,他自己其實也還是更喜歡戰場上出生入死,而不是暗地裡偷雞摸…偷人越、好像也不對,隨便什麼吧。
謝安瀾手中摺扇一合,笑眯眯地道:“你不明白啊,親衛營是我師父的。再精銳也還是師父他老人家的啊。”
武映鳴一愣,小公子這才初來乍到,就打算培養自己的人手?
“王爺…同意麼?”
謝安瀾道:“師父不同意,我能將你挖過來麼?”
說話間,謝安瀾心中淚流。以爲她喜歡調教新人啊?她也是被逼的好不好?睿王殿下表示,作爲睿王府的少主子,他們必須擁有自己親手調教的兵馬,就像是如今的睿王府親衛營就是睿王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而陸離顯然無法獨自完成這個任務了,所以…就要由她這個外甥媳婦兼親傳弟子代勞。
當然,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其實更多的還是釣魚。
謝安瀾的釣魚之法十分簡單,直接放出風聲她要挑選幾個人手,有意的找武映鳴報名。消息一放出去,武映鳴立馬就被人潮給淹沒了。
謝安瀾和冷戎坐在帳子裡,外面依然吵吵嚷嚷熱鬧得很。謝安瀾手裡已經拿到了一份報名的名單。冷戎看着她挑眉道:“這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會有人上當麼?”謝安瀾笑道:“會的,因爲我不是在開玩笑啊。我是真的打算去玩一票。”
冷戎道:“你真的打算去殺百里修,只怕不太容易。”百里修那樣的人怎麼會讓自己毀在這種小事上面。加上他本身不會武功,因此對自己身邊的安全會比會武功的人更加仔細。身邊不知道隱藏了多少高手。
謝安瀾躲在摺扇後面笑容狡黠,“我又沒說一定要弄死他,等我有空了就去搞他一次,殺不死他也要嚇得他神經衰弱。”
冷戎聞言,不由得失笑。搖頭道:“難不成你就是爲了好玩兒?”
謝安瀾眨眼道:“也不是啊,我收下那些人總歸是需要磨練的。就把刺殺百里修當成一個日常任務好了。”說着,低頭繼續看手中的名單。那並不是一份簡單的名單,名字下面還有該人最詳細的簡歷。謝安瀾一邊看,時不時地報出一兩個名字要冷戎記下來。冷戎仔細折磨着,道:“你覺得這些人有問題?從哪兒看出來的?”他怎麼看出來了呢?難不成他這幾十年的老眼,還不如一個不滿二十的年輕人?
謝安瀾笑眯眯道:“這個麼…第六感?”
“那是什麼東西?”
謝安瀾撐着下巴道:“你就當,是我的直覺好了。”
冷戎無語,“小公子,您要是當官兒,要判多少冤假錯案啊。”
謝安瀾笑道:“所以我沒當官啊。而且,我只是讓你注意這些人,又不是說他們就是細作,將軍着什麼急啊。”
冷戎抹了一把冷汗,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名單,若是這些人都是細作,那還得了。
謝安瀾彷彿明白他在想什麼,笑道:“放心吧,這些人裡面…最多也就十之一二可能有問題,還不定是什麼問題呢。我要是看一眼就能百猜百中,我還學什麼武功啊,我直接去修仙了。”
冷戎也覺得有些好笑,搖搖頭道:“那麼,這些人你怎麼打算的?”
謝安瀾道:“全部收下!”
“全部收下!”
謝安瀾點頭道:“這些人除了確實有些問題的和給我感覺不對的,還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有一些本事。大浪淘沙…最後能留下了的必定就是金子。”
冷戎點點頭道:“也好。既然王爺將此事交給公子,自然一切按照公子的意思來辦。”
謝安瀾拱手笑道:“多謝冷將軍成全。”
冷戎道:“是我們有勞小公子了纔對。”
謝安瀾摸摸鼻子,道:“將軍,咱們能打個商量麼?”
冷戎挑眉,不解地看着她。
謝安瀾道:“您能不稱我小公子麼?”算一算,她都二十七八的人了。總是被人在前面加個小字,這感覺真的是一言難盡啊。
冷戎莞爾一笑,從善如流地道:“無衣公子。”謝公子顯得太生疏了,直接叫公子又不好跟陸公子區分。
武映鳴掀開簾子進來,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見到冷戎不由愣了愣,才連忙行禮,“見過冷將軍。”
冷戎朝着謝安瀾微微揚眉,這麼一個愣頭青你都還沒有收服?
謝安瀾笑眯眯地不說話:不着急,我更喜歡屬下有點自己的性格。
“不必多禮,無衣公子想必還有事情吩咐,本將軍先走了。”說着,冷戎便起身往外面走去。
武映鳴側身,“送將軍。”
送走了冷戎,謝安瀾纔看着他道:“怎麼了?一臉陰沉沉的模樣?”
武映鳴輕哼了一聲,將一份名單放到了她桌邊。謝安瀾看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了一個名字上,“樊允荀”。有些驚訝地道:“你竟然肯讓他報名?”
武映鳴輕哼一聲道:“這是公事,我跟他是私仇。”
謝安瀾朝他招招手,好奇地道:“來,跟公子說說,你跟他有什麼私仇?”
武映鳴瞥了他一眼,卻並不領情,“公子,這是卑下的私事。”
謝安瀾摸摸鼻子,“別這樣,說過八卦娛樂我一下也不會怎麼樣嘛。”
啪!
武映鳴終於忍不住,一掌拍到了桌面上。目光惡狠狠地瞪着謝安瀾,彷彿她再多說一個字,他就要一巴掌拍死她一般。當然,反被拍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至少氣勢是到了。
謝安瀾也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安撫道:“好了,不問就是了。本公子不是想着,你跟他若是真的有什麼深仇大恨,我就勾掉他的名字,免得你們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不舒服麼。”
武映鳴倒是有些尷尬地撇過了臉,道:“我跟他沒什麼深仇大恨,就是看他不順眼而已。以後我…卑下不會跟他計較了。”
謝安瀾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人一輩子總不會遇到的都是自己喜歡的人,你若是想要走的長遠,就要學會跟各種人和睦相處甚至是合作。即便是他真的有什麼讓你看不上眼的地方,也要學會看到別人的優點。當然,偶爾,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缺點。”
武映鳴都習慣了謝安瀾一貫不着調能氣掉人半條命的論調,沒想到他還能說出如此鄭重的話來,一時間倒是有些反應不過來。謝安瀾也不去管他,目光如飛的掃過一個個名字和簡歷,手中的筆不時勾畫着什麼。
看着他認真的模樣,武映鳴心中暗道:他確實是王爺的親傳弟子。
“行了,去通知這些人今晚集合。”良久,謝安瀾遞過來一張紙。
武映鳴掃了一眼,點頭道:“是,公子。卑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