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三夫人逃脫是巧合嗎?還是沈青音通風報信的結果?
且不說世上就沒有這麼巧合的事,而且就憑沈青音那腦子和德行,她既沒有那個孝心,也不可能避開了沈家所有人的耳目去給三夫人送這個信。
更可況,那麼“巧合”的,三夫人在僥倖逃脫了之後就又那麼不幸的“失足”,把自己給交代進去了。
沈家又不是隨便的哪條大街,甚至根本都不用去求證什麼,沈青桐也立刻就能斷定,這是老夫人的作爲。
若說是誰最怕三夫人被提到公堂上去審訊,那就非老夫人莫屬了。
當初偷龍轉鳳,換走了沈青音生下來的小郡主真正主謀就是她,好在衛涪陵爲了自身利益,沒有當衆抖出這件事來,這樣一來,除了衛涪陵,三夫人林氏就是僅剩的威脅了,老夫人會迫不及待的下狠手除掉她,完全有情可原。
而且能從沈家神不知鬼不覺的放走三夫人的人,也就只有她一個而已。
木槿聽了這話,可謂打出所料,被驚得目瞪口呆。
西陵越微微的嘆了口氣,走過去,在那榻上坐下。
沈青桐躺着沒動。
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道:“如果你實在不高興……”
起初他說要給沈青桐留一個孃家的背景,這自然是最周到的打算,可是沈家的那位老夫人,也實在是叫人不省心。
之前大夫人死於非命,她明明知道,但是爲了一己私心,直接沒有追究,息事寧人了,後來胡氏瘋癲了,她又爲了沈家的名聲,也只是把人關起來,根本不怎麼上心。
而這一次,則更是變本加厲,爲了隱瞞自己做下的醜事,親自動手設計,殺死了三夫人。
這老夫人,心夠狠,手夠毒,偏偏輩分又壓在沈青桐上面,實在是叫人防不勝防的,留着,恐怕遲早是個禍患。
沈青桐本來也是想直接斷了老夫人這邊的麻煩,可是現在,已經改變了主意。
西陵越用手指撥開她面上散亂的幾根髮絲。
沈青桐就勢拉了他的手,把玩他的手指頭,一邊漫不經心的道:“算了,還是先留着她吧,沈青音丟得蹊蹺,算下來,她的身上也就只剩下這點秘密了,萬一她落到居心叵測的人手裡,回頭要把這事兒翻出來,留着我家祖母在,好歹還能當面對質,省得到時候死無對證,這盆髒水恐怕就要往咱們身上潑了。”
其實,老夫人在她看來,真算不上什麼威脅,只是一次兩次的妄圖控制和利用她,讓她有些厭煩,不想再見到那老太婆了而已。
這話說完,她才扭頭看向了西陵越道:“沈青音的下落一直沒有查到嗎?”
“嗯!”西陵越點頭:“京兆府的人一直再找她,如果她是自己跑了的話,在這京城之內就一定藏不住,還真怕是要被你言中了,她應該是被什麼人刻意的藏起來了。”
沈青桐文言,就有了些興致。
她抓着西陵越的手就勢借力。
西陵越會意,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起來,順手帶到身邊,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沈青桐就小秘密賊兮兮的從他身後探了腦袋道:“那你有線索嗎?能猜到這是誰的手筆嗎?”
誰會這麼做?而誰又有能力這麼做?
皇帝嗎?
她這麼找事兒,實在是不厚道。
西陵越扭頭白了她一眼——
這女人什麼毛病?看他被人嫌棄她就藉着這個找樂子嗎?
沈青桐是摸準了他的脾氣,知道他那樣傲慢的人,根本就不屑於和她爭執這樣的雞毛蒜皮,於是就有恃無恐,毫不收斂的盯着他一直壞笑。
西陵越是真挺嫌棄她的,不過同時他也真的是不屑於因爲這種小事和她吵。
他不吭聲了,沈青桐也就興致缺缺的消停了,手扒着他的肩頭靠在他身上自己想事情。
木槿站在門口,本來是想問要不要上茶,但是看兩人這黏在一起的破天荒的膩歪勁兒總覺得心裡彆扭的有點發毛,猶豫着就悄聲退了出去。
西陵越盯着院子裡的陽光看了半晌,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又問道:“昨天那個下毒的婆子,你確定是常貴妃的人?”
沈青桐撇撇嘴:“是不是她的人我不知道,但事情肯定是她授意做的!”
西陵越的眼底,瞬間閃過一抹寒芒。
沈青桐卻沒在意,兀自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道:“人我送回去給我祖母了,她要但凡是還有點兒良心的話,就應該不會坐視不理的,畢竟啊——”
她說着一頓,語氣裡就帶了嘲諷的笑意,然後又道:“她可是在我身上大了大的籌碼做賭注的,而且幾乎可以算是孤注一擲了,現在有人居然想斷她沈家的富貴前程,她怎麼都不會忍氣吞聲,好歹要出面和對方拼一次命吧。你看,我就說留着我家祖母在,還是有些用處的吧!”
西陵越沒和她探討常貴妃之所以對她下手的原因,畢竟那女人既然已經下決心替西陵衛爭奪皇位了,那麼整個昭王府就都是她必須要剷除的對象了,在她沒有辦法直接對他西陵越下手的情況下,會退而求其次的先對沈青桐出手,這也是說得通的。
畢竟常貴妃和衛涪陵之間有過合作,衛涪陵摸準了他的脈,都能想到挾持沈青桐來掣肘他,常貴妃會想先對沈青桐下手來打擊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所以,西陵越只是道:“那個女人能在宮裡存活至今,就絕非等閒,沈老夫人和她對上,極有可能是以卵擊石。”
“橫豎是不用白不用,了不起將來萬一祖母敗下陣來,王爺你出手拉她一把就是!”沈青桐一笑,語氣裡滿是揶揄。
她雖不能告訴西陵越她和常貴妃之間的真實關係,但至少卻必須跟他表明這個勢不兩立的立場,也算是在常貴妃的事情上給西陵越提個醒。
“嗯!”西陵越今天的態度是當真不錯,不僅有這個閒情和她坐着聊天,居然還很給面子的有問必答。
於是沈青桐就有點被哄高興,而且她一高興就不願意藏着掖着,便就抱着他的肩膀頭子亂笑。
西陵越每回見她居心不良這麼壞笑的時候心情都格外的複雜,可以說是又愛又恨。
說實話,他挺喜歡她蔫壞的小心眼的,但是想着她對自己也是這副德行就又覺得不怎麼爽快。
他回頭,又瞪了她一眼,忍着脾氣繼續岔開了話題道:“昨天你問我裴影鴻的身世?”
“哦!”沈青桐立刻收攝心神。
西陵越看着她,眼神詢問:“你在懷疑他什麼?”
沈青桐這才斂了笑容。
她鬆開摟着他的手,往後自己跪坐起來,伸手摸了摸脖子後面。
那裡的淤青已經差不多散了,但是按下去還是有點疼。
沈青桐道:“那天我跟衛涪陵被圍困火海的時候,有人趁機迷暈了我,還打了個我一黑棍,我懷疑是不是他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