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蘇下意識的便扭頭向着庭宴處望去,視線搜尋着沈芝蘭的身影。
“主子你在尋誰?可是有什麼事兒需要青花去做的?”青花也是瞧出了慕流蘇的異樣,頗爲詫異的開口問道。
初一看着自家主子微微煽動的濃密睫羽,顯然也是瞧出了姬絃音對慕流蘇突然轉動腦袋尋人的舉動頗爲好奇,剛要準備替自家主子開口問清楚,好在青花這丫頭及時問出了聲。
“可是瞧見了沈芝蘭在何處?”慕流蘇微微皺着英氣的眉羽,臉上微微帶着些許困惑,她素來視目極佳,奈何今日來參加李毓秀生辰宴的人委實太多,這熙熙攘攘的人羣,倒是一時難得直接看到人。
晨時明明是她們四人一道進來的,怎麼進來之後,一直到現在這個時候,人就沒影了,看來他這個溫潤名聲還真不是浪得虛名,委實是太過平易近人隨都能近身了不成?
慕流蘇此時想着若是調動荊棘門去查的話,也是浪費些許人力的,不若問一問沈芝蘭,一兩句話的事情,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煩。
這邊慕流蘇還想着正事兒,聽到慕流蘇回答的姬絃音聞言卻是陡然神色一變,原本還染着溫涼笑意的豔絕面容一剎便冷冽下來,看着慕流蘇的迤邐鳳眸之中也是詭譎至極的掠過一抹妖冶血色。
初一瞧着姬絃音這般模樣,便是知曉慕流蘇提及沈芝蘭的事兒惹了主子動怒了,竟是連着瞳孔之中的妖冶血色也微微閃動。
初一心中一驚,正準備開口勸一聲這少年將軍不要去尋沈相惹了主子惱怒,偏生慕流蘇並未想着那麼多,眼前一抹紫色魚鱗服衣物掠過眼前。
慕流蘇徑直便站起身來,極爲自然的朝着姬絃音笑道:“絃音,我有些事處理,你且在此處等我,稍後我送你回去。”
話落,還未待初一說出話來,慕流蘇已經身形極快的起身朝着人羣之中那一抹極爲顯眼的紫色大步流星的行去。
青花雖然也對慕流蘇突然想起來找沈芝蘭頗感詫異,她雖然不知道邊疆帥營之中出了什麼事兒,但是想來主子如今尋找沈芝是因爲南秦的戰神皇子秦譽有關了。
青花素來對慕流蘇唯命是從,除了詫異了些許,自然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如今瞧着姬絃音雖然極力隱忍,面容上瞧不出什麼異樣,但是通身的氣質委實薄涼了不少。
青花本就還惦記着午時姬絃音讓慕流蘇替他斟茶的事情,如今瞧着姬絃音心中不快,頓時心中平衡了不少,頗爲惡劣的低低笑了一聲,便朝着慕流蘇的方向行去:“主子等等我。”
姬絃音眸光薄涼的打量着那身穿着一襲紫竹葉衣衫的少年,朝着沈芝蘭的方向徑直行去。
沈芝蘭似乎有所察覺,從人羣中轉首,卻是未曾看着慕流蘇,反而越過人羣,極爲精準的向着姬絃音望了過來。
隔了人潮喧嚷,兩位姿容絕豔的人視線遙遙對質,沈芝蘭眸光溫潤宛若三月春風拂過柳梢,暖意洋洋,姬弦蜿蜒眉目間更似染了霜雪冷冽,透着冰凍三尺的寒涼之意。
沈芝蘭看着姬絃音豔絕面容上的冷意,卻是微微一勾脣,極爲溫潤的一笑,透着些許挑釁之意,然後恍若無睹的移開了目光。
不過極爲簡單一個對視,初一卻似乎覺察到自家主子眉眼之間染了薄涼殺意。
心下一驚,即便是初一再爲呆愣,也算是瞧出了自家主子和沈芝蘭之間似乎有着某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一開始姬絃音對沈芝蘭的敵視態度,初一隻是以爲是沈芝蘭與慕流蘇下了那一局盲棋,舉親密了些許,將其視爲了情敵對待罷了。
然而如今初一卻是反應了過來,若自家主子真的只是視沈芝蘭爲情敵,也不會平白動了殺意,畢竟英武將軍的桃花實在多,還是男女通殺的那種,
不說神醫谷的那位風嶺公子,也不說明顯和慕流蘇關係親密的洛家少主洛輕寒,便是今晨的楚清菱與沈芝韻二人,都分明比沈芝蘭表現得更加對英武將軍有心思。
主子對這一羣人顯然都沒放在心上過,只是不清不淺的懲治了些許,最多也不過是動了些許薄怒,何時動過這般明顯的殺意波動。
看這樣子,這事兒分明還是和英武將軍有關。
主子比英武將軍先行歸京,回來的時候從未出門參加各方宴會,甚至未曾與沈芝蘭碰過面,偏生只是和英武將軍熟識之後,才慢慢接觸了帝都的貴族圈子,這才和沈芝蘭碰了面。
沈家也不知曉祖墳如何冒了青煙,竟是養出了這麼一代年輕子女,無論是沈芝蘭還是沈芝韻,都是帝都極爲矚目的存在。
可惜,這兩兄妹似乎都對英武將軍有意,若是別人還行,偏生是英武將軍,自家主子都已經如此紆尊降貴,不惜捨棄了江湖上的生殺予奪的權勢,窩進了榮親王府這麼個小地方,裝着體弱多病,受着榮親王妃和楚琳琅的氣,只是爲了得到這位英武將軍的青睞。
如此費勁心思,豈能容忍別人覬覦,雖然初一也承認沈芝蘭手段極高,看似對英武將軍不聞不問,但是一出手便是極爲厲害的手段,一局盲棋輕易近身,一罈十里醉,便是將人帶去了左相府自己的寢居,雖然明面上不露山水,暗中卻是能耐頗高。
但是在主子面前,初一還是下意識的覺得,也許沈芝蘭這些能耐,委實還是不夠看的。
正想着,慕流蘇已經到了沈芝蘭跟前,輝月容顏上帶了些許笑意,但是覺察四周熙熙攘攘的人影,慕流蘇便是頗爲不耐的皺了皺眉,想了想,開口極爲自然的對沈芝蘭道:“沈相可有時間借一步說話?”
這羣人此時本就在議論南秦秦譽和慕流蘇的事情,提到慕流蘇都心生了些許敬意,如今瞧着正主慕流蘇過來了,都不約而同的噤了聲,頗爲自覺的讓出了一條路來。
慕流蘇瞧着沈芝蘭似乎也是有些詫異自己爲何和尋過來,安然立在原地的模樣,不由眉頭一皺,也懶得再等沈芝蘭說話了,徑直上前一把拽住了沈芝蘭的衣袖,拉着人便往人羣外行去。
緊跟而來的青花瞧着自家主子如此剽悍的模樣,也是驚了一驚,壓根沒有想到慕流蘇會這般舉動,竟是直接拉着沈芝蘭的衣袖不由分說的將人拉走了。
青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想而知姬絃音如今是有多大的火氣,初一瞧着自家主子安然垂在桌下的右手漫不經心的扶上了石桌桌腿,漫不經心的一個舉動,分明沒有任何異樣,也沒察覺到任何內勁的力道,可是那石桌的桌腿一處,徑直便是深深凹陷了一個大洞。
瞧着姬絃音這渾身的火氣,似乎當真是氣的怒不可遏。初一心想自家主子隱忍了這麼久的時日都分毫未動功力,如今竟是被英武將軍這麼一個拽住衣袖的舉動給氣的動用了內力,心中更是一陣涼意。
主子當真是對這位英武將軍這麼個男子用情至深不成,竟是這麼一個拽衣袖的舉動都受不住了……
覺察到姬絃音渾身殺意傾瀉的模樣,初一也是暗中退了幾步,頗爲震撼的站開了些許。
即便如此,姬絃音眉眼中的薄涼殺意,卻依舊是分毫未損。
……
沈芝蘭被慕流蘇陡然拽着衣袖從人羣中拉出來,他尚未反應過來,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慕流蘇身後,視線卻是直直的落在了慕流蘇拉着這裡的衣襬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