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喧嚷以後,有人難以置信的開口問道:“你說這話可是當真?若是你輸了,便能夠讓顏繁之大人能夠做我們東郊校尉營的主帥?”
慕流蘇瞅着這些人困惑的目光,依舊懶散坐着,似乎是頗爲不願意回答這問題,奈何目光太熱烈,她只能耐着性子道:“本將軍好歹是南秦一戰大敗秦譽之人,若是你們東郊校尉營能贏了本將軍,陛下自然也會極其重視,若是陛下這都不願意給都尉之位,那本將軍便自請除去將軍一職,讓給你們的顏繁之大人便是。”
好大的口氣,若是輸了這場比賽,豈不是都尉大人的官沒了,有可能連這好不容易得來的風光無限的少年將軍稱號也沒了?
這都敢賭,當真不知道是傻子還是真的是鐵了心的以爲自己能贏。
菘藍自然又是被慕流蘇這麼沒頭沒腦的話驚住,他微微眯了眯眸子,看着慕流蘇至始至終這麼一副漫不經心的小模樣,一時也是看不出來到底是個虛張聲勢的還是心中有譜的,眸色深了深,他這才揚聲道:“不知道將軍如何比試?”
慕流蘇笑了笑,面色卻沒瞧出來什麼動靜。
“你們不是自詡武功高強麼,那就給本將軍從你們校尉營中挑出最厲害的十人來,用最簡單最原始的方法,比武,無論你用什麼兵器暗器,只要光明正大的贏了,本將軍就說到做到,給你們顏繁之大人一個光明正大的都尉職位。”
頓了頓,慕流蘇看了一眼青花,語氣溫吞道:“你們十人,至於本將軍這邊,剛纔我這小丫頭的本事你們也瞧見了,就一個她,和你們十人一起比試,車輪戰,但凡本將軍的小丫頭輸了一局,就算本將軍輸,若是你們十人都輸了,讓你們顏繁之大人出來與本將軍一戰,若是他贏了,也算本將軍輸,可有意見?”
“刺……”沈副都以爲自己聽錯了,這英武將軍當真是個傻子將軍不成,皇帝如此信任她將她派來執掌東郊校尉營,他倒是厲害了,如今誇下如此海口,可不得把自個兒的將軍帽子都得扔了。
想着驃騎大將軍好不容易纔培養出這麼個優秀嫡子,一門雙將的榮寵,怕是今日得敗在這偌大的操練場上了。
不僅是沈副都,整個校尉營也是倒吸一口冷氣,這人當真好生猖狂,校尉營之人武功極高可不是蓋的,以爲自己手底下這個小丫頭當真極爲厲害不成,這麼小小年紀,竟然敢口出狂言要求車輪戰,十個大老爺們車輪戰一個小丫頭,贏了可不也是丟死了人?
更何況,這少年將軍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可不就是篤定了這個青花會贏,且這話還有一句言外之意,若是這個少年將軍身邊這個丫鬟都能贏了十個人,那她作爲這個丫鬟的主子,豈不是更是厲害?所以又光明正大的加了一句她和顏繁之做對手,顯然是顏繁之若是出站,她也一樣會出手立威。
“好,既然英武將軍這般要求,那我校尉營倒是沒有推拒的理由,說起來東郊校尉營這幾年的追求便是咋們營中能光明正大的出一個將領人物,既然是將軍說的十人車輪戰,那我們倒也不用平白拘泥於小節,失了這個機會,若是輸了,將軍勿怪我們校尉營勝之不武便是。”
衆人顯然都覺得這十人欺負一個小丫頭似乎不太合適,還是車輪戰,都是些要面子的人。自然有些遲疑,然而這邊人還沒有遲疑完畢,菘藍卻是笑彎了眼睛應了下來,雖然覺得慕流蘇不像是個好打發的,但是東郊校尉營中畢竟臥虎藏龍。
菘藍下意識的便以爲這是慕流蘇用的欲擒故縱,故意說的十人車輪戰讓他們不好意思,爲的便是讓他們主動提出讓一人與青花應戰,但是他卻是知曉青花方纔那一拳確實有些不凡,一人應戰,這偌大的校尉營,縱使是他,應當也不是對手。
既然好不容易纔得了這麼一個機會,又何必講究那麼多規矩,十人就十人,等比賽結束,慕流蘇輸了就是輸了,何況這規則本就是因爲慕流蘇狂妄才定下的,也不能怪了他們以多欺少,倚強凌弱。
聽着菘藍的話,慕流蘇“嘖”了一聲,心中也是稍微有些滿意,這人倒是個人物,如此機靈又能屈能伸,直到以大局爲重,所以不拘小節,將心中想法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看着也是個心術頗正的。
這樣的人才,分明是個將才,怎麼會跑來了這東郊校尉營?慕流蘇餘光掃了一眼菘藍,心中已然有了計量。
不過菘藍在聰明也不會想到,她提出讓青花車輪戰並不是要用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只是確認青花能贏了這麼一羣人罷了。
有了菘藍開口,那些人也是反應過來,臉上也不糾結了了,總歸是一線機會,還是不要平白浪費了的好,想了想,那些人便也應了下來,身形也不懶散了,齊齊拉長了嗓音,高聲道:“那就比!將軍說話算數便是!”
“對,比,咋們校尉營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兄弟們別糾結了,贏了這一場,咋們東郊校尉營就有希望有人成爲將領了。”
慕流蘇看着這麼一羣突然就被帶的頗爲團結的人羣,這菘藍看在這東郊校尉營中倒是有些頗高的凝聚力,心中有所想法,面上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既然如此,那就給你們半柱香的時辰,決定好派哪十個人出來,我家小丫頭等着你們。”
畢竟整整三萬人,要從中挑出十個最厲害的人來比試,還是得給他們點時間,慢慢挑,不急,反正都是輸。
話落,慕流蘇也心思一直盯着這羣人看,朝着青花招了招手,寵溺笑道:“青花,過來。”
臺下的人以爲這是主僕二人開始商量計策了,頓時也開始火急火燎的開始商議起來,到底該選誰上陣,一羣人圍像菘藍,顯然是如今顏繁之不在,這菘藍也是個極爲顯眼的主心骨。
菘藍倒是不急,他在答應慕流蘇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了中意的人選,那小姑娘擅長長鞭和拳頭,那便挑冷兵器上場便是,射箭的,暗器類的,刀槍劍棒的,他就不信這小小一個丫頭能贏了這一大羣的出類拔萃之人。
慢慢說着自己心中的想法,整個東郊校尉營此時出其的團結一致,想來是因爲知曉這是個極爲難得的機會,所以都頗爲積極的聽着,很快便有人在四處走動,然後又領着人一個個的朝着菘藍方向推去,也有很多自薦枕蓆的,總之好不熱鬧。
臺下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也有人豎直了耳朵想要聽聽慕流蘇這邊是個什麼動靜,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啥啥的,便是沈副都也是極爲關心,想着若是這英武將軍今日當真爲此丟了烏紗帽,當真不知曉沈相,驃騎大將軍以及皇帝會如何處置他這個辦事不利的副都尉。
不少人聽着牆角,妄圖在一堆熱火朝天的討論中聽出些許小聲交談,委實爲難了一點,好在也有些許靠的極近內力高深的人努力打探,這才隱隱約約能聽清楚慕流蘇這邊說着什麼。
然而這麼偷聽,那人卻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紅燒排骨,芙蓉糕,這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吃食兒,似乎是在討論着午餐想要吃什麼,半分沒有緊張的意思,更沒有討論什麼策略的意思,沈副都雖然武功不高,但是好在同在站臺處,靠的極近,也是聽的清清楚楚,這兩人就是在討論午餐。
首先是英武將軍說着:“青花小丫頭,今日就先辛苦你替本將軍應付應付了,左右不過十個人,本將軍相信你,能擺平的。”
青花脣角抽搐了些許,原本還以爲今兒能瞧着自家主子大殺四方的場面,看看主子的武功精盡道如何地步了,如今瞧着,卻是自己得累了半絲了。
主子倒是心大,整整十個人都交給她應付,也還真是信得過她,畢竟連着輸了比賽自請脫了烏紗帽的話都說出來了,這一場比賽,她是一人也不能輸了。
想來便有些憤慨,難怪主子在組建了荊棘門兩年之中便培育過她諸多冷兵器的東西,她很懷疑那個時候慕流蘇便是對這個東郊校尉營起了心思了,心情不好,但是知曉慕流蘇除了姬絃音的事兒,能不自己動手絕不動手的疲懶性子,青花也只得鼓了鼓腮幫子,頗爲不快的道:“主子,我要吃天香樓的紅燒排骨。”
慕流蘇點頭:“好”。
青花瞧着慕流蘇那一臉的笑容,心裡還是心裡不平衡:“主子,我還要吃珍饈閣的芙蓉糕和水晶包子。”
慕流蘇眉眼彎彎,頗爲寵溺:“好。”
青花眼睛一轉,又道:“主子,我還要喝一杯你從神醫谷拿回來想要留給姬二公子的花茶。”
慕流蘇:“……”
這小妮子怎麼也對花茶感興趣來了,說起來從神醫谷谷主夫人那裡拿回來的花茶也是多此一舉了,絃音竟是在回來途中讓初一給了她許多花茶,如今她手中還多的是,青花想要,原本想給絃音留着的,既然這小丫頭要,給她些許便是。
青花見着慕流蘇沒有下意識的說“好”字,反而還微微眯了眯眸子,不由有些委屈的皺了皺眉,慕流蘇連忙點點頭:“行,都給你。”
有生之年居然能夠搶了自家主子留給姬二公子的東西,青花覺得人生圓滿了,心情頗爲舒暢,瞬間也不委屈了,精神振奮的道:“主子,且看青花的,然不會讓你失望的”
沈副都整個人臉都綠了,這一主一僕真不知曉哪裡來的自信,居然絲毫沒將接下來的十人車輪戰放在眼中,反而是極爲自信的討論吃的喝的,哎,真是涼涼,慕流蘇的烏紗帽沒了,他估摸着也得回沈家領罰去了。
慕流蘇和青花自然沒有注意到沈副都的小動作,只是看着他那一臉苦大仇深的悲哀樣子頗爲奇怪,兩人交談完畢,也就沒了話,閒閒的站在站臺之上,看着菘藍那邊的動靜,百無聊賴的等着。
菘藍安排着這邊參賽的人選,目光也是漫不經心的往着高臺之上的主僕二人慢悠悠的掃了一眼,心中隱隱有些古怪感覺,這兩人到底是虛張聲勢是真的這麼有底氣,瞧着竟是半分不慌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