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轟!”
隨着一聲炸裂的雷鳴,滂沱大雨中,那高樓的邊緣已多出一隻大手,五指一攏,厚實堅硬的牆面立見多出五道爪痕,肉眼可見,勁入磚石。
一股暴虐殘忍的氣機緊隨而至,似是連漫天雨滴也要在這透骨的寒意中悉數凍結。
五指一搭,一顆畸形的腦袋如惡魔般探了出來,怪模怪樣的五官抽動扭曲,帶着癡癡的怪笑,落在了唐斬的眼中。
人影翻落,天台上又多了一人。
殺人魔羅伯特。
這高樓正是唐斬進來時的那一座,四面光滑,無路可退,自然不必擔心有人來打攪。
“爲什麼不再等等,嘿嘿,我可是很期待將你們這些躲在暗處的小老鼠一個個找出來……太弱了,你們真是太弱了,老鼠就該有老鼠的覺悟,爲什麼要挑釁我,嘿嘿嘿,作爲懲罰,我要將你的心臟一點點挖出來……”
殺人魔起初的話語還很戲謔,但轉瞬已透出一股暴怒,接着是陰森的冷笑,當真喜怒無常。
唐斬舔了舔發乾的脣,感受着撲面而來的壓迫力,他臉上的肌肉都開始不受控制的顫動起來了,嘴角牽動,似是在笑,亦或是想要笑。
無論是旁觀還是窺伺,都比不上直面時所帶來的感官衝擊。
太強了。
單論身高此人或許算不上高,幾乎和他平齊,體魄也是尋常,勉強稱得上魁梧,但對方身上所散發的煞氣卻是他前所未見的濃郁慘烈,就好像面前的不是活人,而是一隻披着人皮的猛獸。
唐斬並不是在怕,而是興奮,難以剋制的興奮,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快意,在他體內瘋狂席捲着,撕扯着他的神經,融於血肉,就好像有隻癲狂的惡鬼在他體內不停咆哮嘶吼,殺了他,宰了他。
見獵心喜。
冷白的閃電下,唐斬原本黑白分明的澈淨眸子不知何時漫起一條條細密血絲。
他直直的看着羅伯特,然後在大雨中擡手做了個抹脖的動作。
幾在瞬間,殺人魔便已撲了上來,確實是撲,像極了野獸,手腳並用,伏身塌腰,雙手更是直取唐斬頭顱,像極了撲殺獵物的獅子。
越近,唐斬越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不同,僅僅這一個動作,他雙眼微眯,心中警惕大作。
這個殺人魔居然不是格鬥家,他一招一式根本沒有半點拳理,只是最粗暴也最原始的動作,可恰恰就是這種東西在唐斬看來反倒是最恐怖的。
不敢遲疑,唐斬提氣蓄力,雙手已快如閃電的探出,想要擒拿對方雙腕,但就在十指拿捏住的同時,他臉色一沉,鬆手的同時上身忙往後一倒,二人一上一下,相錯而過。
翻身站起,他面無表情的看了看自己的十指,指甲竟然悉數外翻斷裂,滲着絲絲血跡。
再看看雨中已在轉身的人,唐斬陡然一震身軀,一連串炒豆子似的脆響從他身上傳出,噼裡啪啦,筋骨一展,原本落在身上的雨滴竟然悉數貼着皮膚被震碎成漫天水霧。
當真不得了。
wωw•Tтka n•c o 他的一雙手雖說還做不到搓骨成灰,但握鐵生印不成問題,可先前拿捏住對方手腕的同時,原本看似鬆垮的皮肉竟在一瞬間變得猶如生鐵精鋼,奇硬無比,反倒將他震傷。
這可不是什麼功夫,而是與生俱來的非凡天賦,難以想象的體魄。
事實上這個殺人魔的發力技巧與天底下的人都沒什麼不同,畢竟人體的構造都是一樣,無非是通過調動渾身上下的筋骨肌肉來達到發勁催力的結果。
但唯一的差別是對方筋骨肌肉的韌性與密度只怕生來便要遠遠強於普通人,故而調動之下瞬間緊繃凝實,爆發出巨力的同時更加刀槍不入。
天生神力,不外如是。
而且不單單是如此,若只是力氣大倒也好辦,但對方先前的動作卻異常的詭異,不含拳理,卻又暗藏殺機,野獸一樣的本能。
要知道世間武道大多出自象形拳,都是通過模仿百獸的動作習性才衍生出諸般拳理技巧,可眼前這個已經不是模仿了,而是復刻,甚至更強。
想來也就只有這種茹毛飲血,餓食同類的怪物纔會在如今這個現代社會維持着他那野獸一樣的習性、本能、身體。
還真是想的再多都不如親自交手來的震撼。
但唐斬突然愣住,就見他面前的殺人魔竟收起了進攻的架勢,慢慢站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一抹嘲弄挑釁的怪笑,一副任其施爲的模樣。
“被輕視了麼?呵呵,夠狂。”
唐斬臉頰一抖,眸光一垂,雙手插兜慢慢走到了殺人魔的面前,半步之遙,四目相對。
對方只是自顧自的嬉笑着,不見半點反應,看來還真是不打算再動手。
陰暗的天空電閃雷鳴,大雨之中二人對立。
“轟隆~”
就在雷鳴聲中,唐斬右肩倏然一抖,右臂已唰的擡起,五指併攏化爲掌刀,當空便是一道匹練斬下。
凝滯的空氣中,點滴鮮血緩緩從殺人魔的眉心溢出,流淌濺落,被雨水衝散。
“哈哈哈……”
可狂笑的也是殺人魔。
那血水眨眼便已止住,分明只是皮外傷。
反倒是唐斬這邊,他垂落的右手五指悉數扭曲反折,五根指骨就好似麻花一樣不自然的歪到了一旁。
不慌,不忙,聽着面前肆無忌憚的刺耳笑聲,唐斬當着殺人魔羅伯特的面,神色平靜的用左手將反折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又掰回了原位。
一時間,“嘎巴”聲連連響起,聽的人心驚膽顫。
做完這一切,他右手緩緩攥拳一握,五指一緊一鬆,指肚上登時衝出幾縷烏紅的淤血,折斷的指骨赫然又被他接上了。
舒展着整條右臂,唐斬直視着面前還在發笑的殺人魔,眯眼微笑道:“再來。”
語出話落,他再次擡起右手,緩緩放在了對方的胸口,手掌翻轉一揉,再一壓一按,立見他整條右臂都在這一刻粗漲了一圈,衣袖似有一層無形漣漪,推動着他手臂的筋肉,瞬間傳遞至掌心。
“砰!”
肆無忌憚的狂笑登時戛然而止,鐵塔似不可撼動的身體已應聲倒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