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程世凱連忙嚥了咽口水,而後繼續說道:“只是這結果總是不盡人意,我們本來是打算,要是不能堅持今年,我們就放棄,申請破產好了,沒想到,這成本消耗實在是巨大,而利潤卻是壓根沒有,莫總,這件事情是我全盤做主,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吧。”
看着程世凱大包大攬的樣子,莫釋北臉上的諷刺意味更加濃厚。
他拖長了尾音,長長地“哦”了一聲,而後便說道:“剛纔,劉廠長還有幾位,也是這麼說的,看來我是誤會劉廠長他們了,既然你都說了,這事情你一個人擔責,我這人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這件事情我會盡快上報,這些金額我會讓財務算出來,發到你手上,其他的流程,就由法院來通知你吧。”
莫釋北說完這些,起身就要離開。
程世凱在原地有些發矇了。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子進展啊,他都已經承認錯了,莫釋北怎麼可能還這麼趕盡殺絕。
程世凱求救的眼神望了劉青山一眼,後者當做沒有看見,瞟過了頭,至於剩下的幾位,不是轉頭就是低頭,壓根沒有人搭程世凱的強。
程世凱也是有些急了,連忙說道:“莫總,這件事情,您聽我說,我並不是有意隱瞞的,實在是想起死回生啊。”
“那有結果了嗎?”
莫釋北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藉口,還真是新奇呢。
程世凱一下子就焉了,雙腿一軟,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兩眼無神地說道:“莫總,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一個人,我是真的不想讓老爺子對我失望啊,莫總,您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今年內,一定將這個窟窿補上。”
莫釋北迴過頭來,冷笑地看了程世凱一眼,而後說道:“補上,怎麼補。程廠長是想將這些年所得的私人財產全都拿出來補上這個窟窿吧。”
程世凱臉色一白,眼睛不動了。
莫釋北站直了身子,又稍稍理了理西裝,而後意有所指地說道:“記住,我要的不是補上窟窿,而是這筆賬單上的營業額,鋼鐵廠如果程廠長還想起死回生,我當然不會有意見了。”
說完這些,莫釋北還衝衆人一笑,跟蘇慕容使了一個眼色,便要離開。
從頭到尾,蘇慕容都沒有說一句話,莫釋北的處理,堪稱完美。
車上,蘇慕容有些好奇地問道:“你覺得,程世凱真的會拿錢補這個窟窿。”
“那得看看,這些年他到底吞了多少公司財產了。”莫釋北對這一塊並不關心,不管怎麼說,鋼鐵廠的事情也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不管程世凱怎麼處理,鋼鐵廠倒閉的結局不會改變。
蘇慕容一時間也陷入了沉默,良久,她又忽然說道:“還真想看看那幫人現在是什麼局面呢,不知道會不會狗咬狗
莫釋北聽完,不由地笑着握住了蘇慕容的手,而後帶着幾分寵溺地說道:“你呀,就是不老實,這個時候還管這些幹嘛,咬的越厲害,暴露點也越多。”
“我總覺得,這幫人還有眼線在什麼地方我們沒有發現,賬本丟失的實在是太詭異了。”蘇慕容有些想不明白,她都想了一天了。
“好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今天我帶你去逛逛沈城,說不定還有什麼意外驚喜呢。”莫釋北笑着說道。
“也行。”
蘇慕容深吸一口氣,重新調整了自己狀態,說道。
另一邊,劉青山的辦公室內,已經一片狼藉。
程世凱的情緒有些失控,揮手打翻了桌上的君子蘭。
劉青山一行人都沒有吭聲,顯然是在等着他冷靜下來。
程一一在旁邊,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
說到底,程一一畢竟是初出茅廬的孩子,平日裡也就知道吃喝玩樂,也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這次聽莫釋北說要法院見了,雖然沒有嚇的直接跪在地上,可是這會兒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了。
“爸,這件事情,我們到底該怎麼辦,該不會真的要去坐牢吧。”程一一膽戰心驚地說道。
程世凱這會兒也是急得不行,聽見程一一帶着哭腔的聲音,怒火也是一下子就上來了,直接就吼道:“哭哭哭,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哭,就算是坐牢,也是你老子我進去坐牢,你怕個什麼。”
程一一不吭聲了,程世凱喘着粗氣,脖子跟着一股一股。
劉青山這會兒拄着柺杖,重新坐下來後,纔看了程世凱一眼,而後說道:“程老弟,你要是想怪我的話,就直接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程世凱蹭蹭蹭往上冒的火氣,又被燒了一點油。
“劉大哥,不是我對你們有意見,大家不是說了要共同抵禦的麼,可剛纔這種情況,你們一個個都在幹嘛。”程世凱怒火滔天,憤怒地說道。
王潤髮等人也不吭聲了,剛纔那種情況下,誰還敢惹禍上身。
倒是有一個平日裡就和程世凱有些不對付的男人說道:“就剛纔那種情況,還能說什麼,鋼鐵廠那邊的情況莫總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現在還能抵賴嗎,要我說,也是你平日裡工作沒有做好,走漏了風聲。”
這下子,算是捅了馬蜂窩,程世凱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指着說話那人的鼻子,就罵道:“好你個王興義,你說什麼風涼話呢,我就不信我鋼鐵廠倒了,莫釋北就會收手,放你們一馬。”
好在中間有人攔着,纔不至於再辦公室打起來。
而程世凱這句話,也讓火爆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程世凱這話說的沒錯,現在是脣亡齒寒,沒有誰能想着自己平安無事。
劉青山重重地敲了幾下桌子,而後說道:“各位,你們都先安靜下來,程老弟,這事兒你聽我說兩句。”
雖然在怒火中,但劉青山的面子,程世凱還是要給幾分的。
當下理了理襯衣,便重新坐了下來。
見衆人都望着自己,劉青山才又接着說道:“各位,這次莫釋北的態度,相信大家也都看見了,靠老爺子搭救咱們顯然不太現實,說不定還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剛纔的那種情況,程老弟,不是我們不幫你,要是因爲你一個人的事情,把我們全部都拖下水,到時候誰來救我們。”
“那也不能看着我去法院啊,難不成鋼鐵廠就這麼完了。”程世凱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但顯然,聲音已經小了許多,劉青山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劉青山聽罷,不由地笑了,而後繼續道;“當然不是,我自然還有其他辦法,現在你只需要配合莫釋北的工作,不進一步擴大事情,這件事情我保證會有出路。”
此話一出,衆人的眼裡都冒出了希冀之光。
程世凱卻是還有些不相信地問道:“程老哥,你這話說的是真的。”
劉青山點了點頭,儘量緩和着氣氛說道:“雖然沒有十成把握,但總是可以賭一賭的,這事兒不是我們剛纔不救你,只是不能將矛盾擴大,現在也同樣如此。”
有了劉青山這話,程世凱的怒火也稍稍平復下來,他點了點頭,而後說道:“行,既然程老哥都這麼說了,我也沒有怪罪大家的意思,這幾天,勞煩大家擔待了,今天醉芳樓,我請客。”
劉青山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一行人自然也沒有意見,氣氛相比之前,總算是活躍了一點。
醉芳樓在市區最繁華的商業街區,算是沈城的標誌性建築。
當天晚上,七個廠長全都聚集在一起,名義上也是給程世凱接風洗塵。
不過飯吃到一半,尹楠便是不請自來了。
劉青山臉上依舊在笑,並沒有太多的驚訝,顯然對這件事情,也是知情的。
“不好意思,各位,我來遲了。”
尹楠一上來,便是優雅亮相。
衆人都是心知肚明,心懷鬼胎地表示歡迎,唯獨程世凱一個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尹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尹楠也已和程世凱打了聲招呼,眨了眨眼睛,說道:“程總,我們又見面了。”
“尹小姐,客氣了,您……您什麼時候過來的,是和莫總他們……”程世凱已經預感不好了。
尹楠只是笑笑,沒有吭聲。
倒是劉青山在一旁解圍說道:“程老弟,你太緊綻了,尹小姐這次過來,是幫助我們的,這也是老爺子的意思。”
“幫助我們?”
程世凱這下子愈發不明白了。
“好了,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劉青山顯然這會兒的心思壓根不在程世凱身上,簡單地解釋了幾句話,便和尹楠搭上話來。
一時間,餐桌上的氣氛也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因爲心中還有事情,蘇慕容和莫釋北的吹風病不算太開心。
蘇慕容不停地催促着要先回去,莫釋北笑着安撫,說道:“總不能不吃飯就回去吧。”
“回去,隨便吃一點就好了。”蘇慕容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前面就是醉芳樓了,聽說魚頭做的不錯,我們去嚐嚐。”
莫釋北說完,也不管蘇慕容什麼意見,就直接將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