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陽跟安貴妃說過,要讓人們切實地“信服”任怡。
所以就不得不耍上這樣一點小手段了。
女子與女子的組合,終究還是不利於在當下的大淳糾集反叛軍。
即便是任怡披掛沙場那麼多年,也不過是堪堪被人們認同。可真要說推崇任怡當新帝,是個正常人都難以接受。
夏清陽完全能夠想象,倘若自己以真實面目出現在衆人面前,招致的不信任恐怕會更多。
所以夏清陽打算由自己扮作男子——
首先,這個假身份,有利於她的許多行動。
她可以通過男子身份施爲,先把人忽(打)悠(服)到反叛軍的這一方來。再讓人知道,她所侍奉的主公是身爲女子的任怡。
已經上了的賊船,總不至於再下去吧?
其次,她以男子身份展現的實力越強,就越是能反向襯托任怡更強。
連她這麼優秀的男子,都甘願臣服於任怡之下,你們這幫臭老爺們不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嗎。
最後,假如有必要,她可以揭示自己也是女子的身份。
到時候這一反轉,應該足夠打破一些人對於男女的刻板印象。
不過這是後話了,暴露女子身份有利有弊,只能見機行事。
其實對普通百姓而言,如果不是日子過得實在太苦了,他們根本不會關心誰來當皇帝。
真正較真“女子不能稱帝”的人,反而是那些豪紳官宦和民間義士。
豪紳官宦關心他們的利益,會覺得倫理綱常裡,女子就該排在後面。
民間義士是想自己來做皇帝,所以壓根不會認同任怡。
因此對待這三種人的辦法也不同。
對百姓,需要切實地幫助他們,給他們信念感,使他們信任任怡;
對豪紳官宦,需要觸動他們的利益,讓他們甘願站隊;
對民間義士,則不需說太多,不服的直接打服。江湖法則,就是誰拳頭硬誰當老大。
總之,她這個軍師存在的目的,就是要把暗處的事情都做了,好讓任怡順利完成所有偉光正的部分。
假扮男子,是串起所有這些、使之成爲完整計劃的關鍵一環。
夏清陽從隨身空間裡取出她準備好的裝束,三下五除二地很快換好。
安貴妃看得眼睛都睜大了:“就這?”
“就這。”夏清陽肯定地點點頭。
胸口用裹胸束縛,一身純黑衣裝包裹住全身所有部位,連手都戴上了黑色手套,可以說是完全看不到丁點皮膚的一套裝扮。
細節之處是,她還換了一雙帶增高的鞋。
加上頭頂的斗笠,硬是把整個人拔高了許多。
“你這個黑色斗笠,跟雅婕妤的那頂差不多,我現在看見都有心理陰影了。”安貴妃嘟囔,“而且這跟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完全不帥!”
夏清陽笑了笑:“又不是去耍帥的,讓人看不出纔是最重要的。”
她知道,安貴妃期待的,是之前偷溜出宮時,那種瀟灑飄逸的男裝扮相。
不過真要扮成那樣,就有點侮辱別人的認知水平了。連臉都不遮擋一下,又不是在小說和影視劇裡,怎麼可能不被看出來呢。
哦,還有最關鍵的一點。
她頓了頓,忽然換了個極其成熟穩重的低沉男聲:
“現在你再看帥不帥?”
安貴妃一愣,突然就覺得對味了。
這聲音跟這套打扮對上了!別說嘿,還真有點帥!
“這是什麼能力?”
“僞音,很久之前得到的附加技能。只要是我聽過的聲音,都可以模仿。”
夏清陽用着這道男聲說話,沒說兩句,居然把安貴妃給說臉紅了。
“這聲音也太犯規了。”她捂着臉,偷偷瞟夏清陽,“要不是知道是你在斗笠下邊,我一定會覺得裡邊的人是個大帥哥,就趙文軒那樣的!”
趙文軒是夏清陽他們在第一個副本里合作過的男演員。經常演那種沉穩成熟,彬彬有禮的執事型角色。當時與程浩並稱爲娛樂圈兩大天花板,內娛的救星。
連安貴妃這種對男人要求很挑剔的人,都對他很有好感,足可見這個人的魅力之強。
夏清陽微微驚訝於安貴妃的聽力:“對,用的就是他的聲線。”
她給自己的角色定位就是隱世的修煉之人,有佔算天機之能,號“清陽居士”,被任怡三顧茅廬地請到了身邊。放在現代一些的語境來說,就是管家、執事這種類型的人物。
忠誠、持穩、神秘是清陽居士的三個標籤。在不能露臉的情況下,正需要趙文軒這樣的聲線,來將人設撐起來。
從安貴妃的反應來看,這個選擇還挺成功的。
滿足了安貴妃的好奇心後,夏清陽便將裝扮盡數脫下,放回隨身空間裡。
時間不早了,與安貴妃告別後,夏清陽便回到自己的寢宮內,收拾收拾東西,等待着使團的人來接。
-
幾乎與此同時,宮廷禁衛軍的訓練場內。
蔣野和顧司南之前說好的一對一比試,眼下已經進行了大半炷香的時間。
蔣野氣喘吁吁地站在場地正中,雙手握着比試用的木劍,目光如鷹般死盯着前方几米之外的顧司南。
講道理,他不怕輸,但他怕對手不認真迎戰。
“蕭副參領好身法,但你也不能一直躲是不是?戰場上,躲得快只會讓你像個逃兵。真正的戰士都是像我這樣,堂堂正正正面迎敵!”
蔣野想用這些話來刺激顧司南認真起來。
但顧司南沒什麼所動。
反倒是場邊的禁衛軍們,因爲對蔣野早就心懷不滿,所以此時表情上的不屑都快凝成實質了——
還正面迎敵?要是他們蕭副參領沒放水的話,你蔣野早就輸得不知道多難看了。還不是看在你是別國來使的面子上,才讓讓你的?
二人說好只比一炷香的時間。
一炷香燃盡,誰拿木劍擊中對方的次數更多,誰就獲得比試勝利。
蔣野和顧司南現在分別擊中對方兩劍,算個平手。
但蔣野知道,這是被顧司南精準控分了。
他不明白,又不是小孩過家家酒,既然這麼婆婆媽媽、畏手畏腳的,當時又爲什麼要答應他比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