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成弘道長告訴他,任傅是害他父母的兇手,自己只是恰巧路過的修道之人。
雅婕妤從沒懷疑過。
因爲,成弘道長不嫌棄他的狐妖之身啊。
在過去,只有父母才這樣對他好。其他人類知道他是狐妖,都是要打死他的。
雅婕妤怎麼可能懷疑待自己如父母一般的師父。
他怎麼可能想得到,屠戮村莊的主使,就是師父本人。
怎麼可能。
但事實就是,他不但認賊作父,還爲了這個師父,扮作女子,在另一個仇人枕邊忍耐着睡了五年之久。
雅婕妤在信中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像是在講述他人的故事。
在末尾,他寫道,如果可能的話,希望能親自手刃兩名仇人。
唯獨在這句話上,可以看出他的筆鋒凌冽,是下了狠勁寫的。
“我們竟然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殷皇后攥着手帕,眼眶微紅,顯然是來之前已經偷偷哭過一次了,“要是能早點從他嘴裡問出來就好了。”
之前雅婕妤會自己離開,也是因爲想獨自回來復仇吧。
是啊,站在雅婕妤的視角想想,他怎麼可能和當時的安貴妃、殷皇后,說出他想殺了任傅這件事呢。
“還好,他還願意將這件事講給我們。”夏清陽將信折起放回信封,嘆息中夾雜着的,卻是少許的安心。
其實從這回信寄到手裡的時間,不難推算出,雅婕妤他們應該是在接到信的兩三天後,才寄了這封回信。
這兩三天的時間裡,雅婕妤經歷了什麼樣的思想鬥爭,夏清陽不知道。
因爲以雅婕妤的性格,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後,直接自己提刀去復仇都是有可能的。
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把事情講給她們。
甚至於,他說出了想在最後親自手刃仇人這樣的話。
就不是默認了,他相信她們的計劃,並且願意和隊伍一同行動嗎。
夏清陽安心的是這個。
她熟悉的雅婕妤終於回來了。
殷皇后:“這次的回信,我來寫,可以麼。”
“好。”
夏清陽從空間裡拿出空白的信紙來,鋪在桌面上。
正巧這時,任怡有事找她,折了回來。
夏清陽便和任怡出去說話。
回來時,殷皇后還在板正地執起筆,寫着回信。
夏清陽原以爲殷皇后是想安慰雅婕妤。
然而她起身走到殷皇后身邊,仔細看去才發現,殷皇后竟然是在認真迴應雅婕妤“親自手刃仇人”那句話。
只見殷皇后用她秀麗的筆跡寫着,任傅的性命可以交給雅婕妤解決,但得先讓她捅上一兩刀出出氣。
夏清陽:?
她一個沒憋住,扶着殷皇后的肩膀笑了出來。
“別動,字要寫歪了。”殷皇后連埋怨的語氣都溫溫柔柔。
夏清陽笑的就是這一點。
“萱姐殺過人麼?”
“殺過呀。”殷皇后覺得自己似乎被小瞧了,直起身子,看着夏清陽,“前面幾個副本里,用着慶先生給的銀針發射器,我比淑玉拿刀殺得還多。”
嚯,這麼厲害。
夏清陽坐回桌子另一旁的位子裡,看着殷皇后繼續寫信,看了半天,才問:“那萱姐覺得,慶先生怎麼樣?”
“慶先生……人很好啊,在喪屍副本時,就提點了我許多,令我受益匪淺。”
殷皇后說着,擡筆,挽起袖口,看着腕上精緻小巧的銀針發射器·plus版本,“但是也不好每每都白拿人家東西……清陽,你門路廣,你幫我打聽一下,這銀針發射器一般都賣多少金幣。等離了這次副本,我們把錢給人家送過去,也算還了這個人情。”
這東西,市場上可沒有價格。
顯然是慶峰專門給她家皇后娘娘私人定製的呀。
而且,慶峰估計也不會希望,這個人情能這麼快就還上。
夏清陽:“是啊,我也欠了慶先生不少人情。但聽說,慶先生交朋友一向隨性,喜歡看眼緣。我們要是用錢來還這個人情,是不是反而會讓慶先生不高興啊。”
殷皇后微微一頓:“你說得也有道理,是我欠考慮了。那這人情該如何還呢?”
“嗯,等離開這次副本,我打聽打聽慶先生的喜好吧。”
“也好。”
聊完,殷皇后便又專注伏案,和相隔兩地的雅婕妤,商議起要怎麼“瓜分”向任傅復仇的份額。
夏清陽看得失笑不已。
-
任怡讓林孟龍去調查範家宗祠的位置,林孟龍很快就帶回了調查結果。
於是,一清早,任怡便叫起夏清陽,兩人一道縱馬前往。
這範家宗祠,設在泉陵城城外,騎馬兩個時辰才能到的一處山腳下。
雖然院門緊鎖着,但有任怡的輕功在,這一人多高的院牆顯然不算什麼。
二人進到宗祠內,從堆積的灰塵不難看出,這宗祠至少有幾個月沒人來打掃過了。
“瞧樣子,應該是京城特產的水果。”任怡走到供臺前,看了看臺上擺着的供果,說。
夏清陽:“該不會上次這裡有人來,還是一年多以前,範僖從京城回來探親吧。”
“很有可能。”
看來這範家是真的不注重他們自己的宗祠廟堂啊。
“這裡地處偏遠,四下無人,範家又很少來此祭祖。”夏清陽琢磨道,“那範僖若是想要在這兒動動土,藏點什麼,還是很容易的。”
閒話少說,開搜。
就像夏清陽說的一樣,範僖沒有修建話本里那種,這樣那樣撥弄一番才能打開的高端密室。
但他膽子也不小。
居然在供奉先祖牌位的桌子下,修了個通道。
如果不將那桌子挪開來,還根本發現不了。
“看來範僖也沒多尊重他家的祖先。”任怡銳評。
這通道十分狹窄陰暗,夏清陽不得不摘掉斗笠,才能艱難通過。
等她舉着火摺子,終於一點點走到頭,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扇只有普通房門半扇高的小門。
而在小門很顯眼的位置,她一下就看見了對應着鏡子柄部凹陷的凸起。
“殿下,鏡子。”
夏清陽朝走在後邊的任怡要來了銀鏡。
隨後對應着,將門上的凸起,插進鏡子柄的凹陷裡。
嚴絲合縫。
她又小心地握住鏡子,一擰,只聽咔嚓一聲,門鎖被撥弄開了。
夏清陽輕出一口氣,收好鏡子,才伸手推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