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頭牽出自己的黑馬,白毛緊跟在他的身後,剛要出店門,忽聽背後有人叫道:“四爺!請等一下!”
回頭一看,是那個叫大黑的鬍子,張鐵頭停下腳步,回過身來道:“是你?有什麼事嗎?”
大黑氣喘吁吁地來到張鐵頭跟前,道:“四爺,二姑奶奶讓我給您帶個話兒,你的狗咬了她,這筆帳還沒算呢!她說,她還會找你的。”
張鐵頭聞言一皺眉,道:“就這話兒?她沒說別的?”
大黑點了點頭,道:“是啊,她就是這麼說的!哦,她還說,她知道在哪兒能找到你,到時候你別不認帳就行!”
張鐵頭一愣,轉瞬笑道:“好!既然她這麼說,我就等着她好了!你轉告二姑奶奶,讓她安心養傷,等傷好了再來找我!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張鐵頭翻身躍上馬背,打馬揚長而去。
張鐵頭騎着那匹黑色的高頭大馬,身後跟着身高體壯的白毛大狗,一路上曉行夜宿,又在路上走了半個多月。
這一天,終於來到了他的目的地----奉天城。
這奉天府東北王張作霖的老巢。
幾個月前,張鐵頭就是從這裡出發,帶着張作霖交給他的密令,前往那茫茫無際的原始森林的。
今天,他歷盡了千辛萬苦,終於回來了!
站在城門外,張鐵頭仰面看着城頭上飄動着的紅黃藍白黑五色旗,心裡不由得百感交集。
作爲稱霸一方的東北王,張作霖完全可以擁兵關外,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土皇上。
可是他東北王也有他的難處,東北三省的環境也很複雜,北有老毛子,東有小日本,這兩個強國一直在覬覦着東北那廣闊富饒的土地和豐富的資源。
張作霖和這兩個虎視東北的強國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可以說是在他們的夾縫中成長起來的,對他們的野心早就昭然若揭,如果不是自己的力量太薄弱了,依張作霖的脾氣,他早就和老毛子、小日本開戰了,先滅小日本,再打老毛子,要讓他們知道中國東北有個東北王,中國的土地上還輪不到你們橫行霸道。
可是現在還不行,力量還不足以跟他們翻臉,特別是駐紮在東北的日本關東軍,無論從兵員的素質上,還是從武器裝備上,中國的軍隊都和他們差得太多,所以只能忍氣吞聲地等待時機。
直到一次偶然的機會,張作霖的部下得到了一張滿清咸豐年間的一張藏寶圖,那是當年爲了逃避英法聯軍的劫掠,咸豐皇帝秘密派人送到關外的一批金銀珠寶,古玩玉器。
這件事做得非常機密,除了咸豐皇帝本人,再就是他最親信的侍衛總管和幾名侍衛。甚至連當時的皇后都不知道。
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巨大財富,有了這批珠寶,張作霖就可以擴充軍備,強大自己的力量,也就是通過這張藏寶圖,才讓張作霖看到了希望。
張作霖經過和幾個心腹的秘密商談,最終決定讓張鐵頭帶人去找這批寶藏,確定了具體位置之後再派大部隊去開掘。
就這樣,張鐵頭帶着十餘個人扮成跑山人進了那片原始森林。
這也是爲了保密起見,要知道,當時的東三省,俄國和日本的間諜密探遍地都是,一旦他們得到這個消息,後果是不難想象的。
幸好張鐵頭沒有辜負老張的期望,圓滿地完成了差事,而張鐵頭帶去的那十幾個人卻永遠留在了那片茫茫的原始森林裡。
此刻,張鐵頭在城外的高崗上佇立良久,想起回來的一路上所見的那些窮兇極惡的日本人在中國的土地上所犯的惡行,張鐵頭的心裡就象着了火一樣。
想起當初張作霖派他們出發尋找那批寶藏之前所說的話,張鐵頭不由自主地把手伸進懷裡,抽出了那把德國毛瑟,這把槍是他三天前從他藏槍的地點取回來的。
好幾個月沒用了,這把槍的槍身上還象當初那樣閃動着油亮亮的光芒。
張鐵頭看了看這把跟隨了他多年的老夥計,眼見日頭就要落山了,他把槍放進了懷裡,催馬向城門走去。
城門口站着四個手執步槍的哨兵,見到張鐵頭過來,其中一個哨兵叫道:“喂!騎馬的!你過來!”
張鐵頭對這些當兵的太瞭解了,知道他們叫自己就沒安什麼好心,他慢吞吞地下了馬,牽着馬繮走了過來。
那個哨兵仔細打量一下張鐵頭,用手裡的槍捅了捅張鐵頭,道:“哪來的啊?有證件嗎?”一扭臉,他看見了張鐵頭身後的白毛狗,嚇得他“嗷”地一聲驚叫,手裡的槍差點扔地上。
其餘三個大兵聽到他的驚叫,也都奔了過來,手裡的槍栓嘩嘩作響,所有的槍口都對準了白毛。
白毛狗很顯然被他們激怒了,在它的印象裡,還沒人敢這麼對它和它的主人。
它要教訓教訓這些不長眼睛的人。
只見它渾身的白毛倒豎,那對如同刀削一般尖聳的耳朵更加高聳,一對褐色的眼睛閃動着懾人的寒光,巨大的嘴脣向上翹起,露出了滿嘴尖利的巨齒,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呼呼聲,兩隻如海碗般大的爪子牢牢地抓地,兩條粗壯的前腿下伏,那是它即將發動進攻的前兆……
張鐵頭見狀,連忙站在白毛的前面,擋住了那四個大兵的槍口,也擋住了白毛的進攻。
一個哨兵喝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帶一條狼進奉天城?快說!要不然我們就開槍了!”
張鐵頭根本沒理睬他,他轉過身來對白毛喝道:“白毛!沒事!”
那個哨兵見張鐵頭沒理他那個茬,心頭火起,舉槍瞄準了白毛,手指一動,“砰”的一聲,槍就響了。
張鐵頭心想:“壞了!這小子的命保不住了!”念頭剛剛一轉,就覺得眼前白光一閃,接着傳來了一聲慘烈的嚎叫:“啊!”
轉頭一看,眼前的情景讓張鐵頭呆住了:那個開槍的哨兵喉管已被白毛咬斷,鮮血濺了一地,其餘三個哨兵嚇得屁滾尿流,堆成了一灘泥。
白毛的頭頂上已經變成了紅色,想必是那個哨兵的血染的。
此時,白毛的嘴還在死死地咬着那個已經死去的哨兵的脖子,時不時地還晃一晃它那碩大的腦袋。
張鐵頭氣急敗壞地喝道:“白毛!快撒開!”
白毛的嘴裡哼哼了兩聲,不甘心地鬆開了那個哨兵的脖子。
張鐵頭上前看了看那個大兵的傷口,搖了搖頭,對另外那三個哨兵說道:“我早說過,你們偏不聽,這下好了吧?”
說話間,從城門裡面衝出來一隊騎兵,來到張鐵頭的面前,其中一個軍官看了看那三個哨兵,對其中的一個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剛纔是誰打槍?”
那個哨兵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哆哆嗦嗦地擡起手來向張鐵頭一指。
那個軍官順着哨兵所指方向一看,不由得一愣:這個人這麼眼熟啊?
他剛要說話,張鐵頭已經叫出了他的名字:“朱文勝!你小子現在都當上軍官了?!”
那個叫朱文勝的軍官仔細一看,不由得驚叫了一聲:“啊?!隊長?你怎麼這身打扮!?這幾個月你去哪了?”
張鐵頭看了看四周,見周圍已經聚了不少看熱鬧的老百姓,便低聲說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讓人把這個兄弟的屍身收殮起來,再另外派幾個人在門口站崗,咱們進城再說。白毛,你過來!”說着,向朱文勝一伸手,“給我拿一根繩子來,這傢伙得拴上點,要不然又得給我惹禍!”
朱文勝看着白毛,道:“隊長,你怎麼帶着一頭狼進城啊?說實話,看着它我都有一種掏槍的衝動!”
張鐵頭仔細檢查了一下白毛的身上,見它並沒有受傷,心就放下了大半。他一邊用繩子拴住白毛的脖子,一邊笑道:“你說什麼?掏槍?你不是也想象他那樣吧?”說着,張鐵頭向地上那一灘鮮血一指,“剛纔我說告訴他們別亂動,可他們卻不聽,唉,也怪我,要是我告訴他們我的身份,他們也就不會……”
朱文勝咂了咂舌頭,說道:“說了也沒用的,你知道嗎,你離開之後,咱們又招了好幾萬人,當初認識你這個侍衛隊長的兵本來就不多,今天你這身打扮回來,誰還能認得你這個大名鼎鼎的侍衛隊長?”
張鐵頭聞言,又驚又喜,道:“什麼?部隊又擴編了?現在咱們有多少人馬了?對了,大帥在城裡嗎?”
朱文勝道:“大帥到長春和日本人談判去了,他孃的小鬼子!總想在咱們中國佔好處。大帥親自去和他們交涉了,這兩天就會回來了吧!至於咱們的人馬,不多,幾十萬了吧?你想,我這個當初跟在你屁股後頭的小兵都當上侍衛隊長了,現在我手下有兩個營七八百人呢!”說着,朱文勝手一揮,對那隊騎兵喊道:“弟兄們,留下四個人站崗,其餘的跟我回城!”
一聲令下,轉眼之間,馬隊整理完畢,朱文勝示意張鐵頭上馬,兩個人並轡而行,一路說笑着向城裡走去。
進城之後,因爲朱文勝還要去巡視城防,在十字路口與張鐵頭分手,帶着手下的騎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