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鐵鷗的逼問之下,這個人終於說出了他的真實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這個人叫小川平澤,公開身份是日本三原株式會社駐吉林辦事處的職員,其實他們的那個株式會社是打着做生意的幌子,暗中從事刺殺,爆破,以及刺探軍事情報的特務機構。
他們的負責人叫崗井一雄,他們都是典型的“中國通”,對中國的文化都很精通,當然這也是他們從事的任務的需要,和中國人打交道,是爲了更好地隱藏自己以便於刺探中國的情報,所以,他們的中國話都說得非常好,誰也不會想到這些人竟然是日本特務,連張鐵鷗以前都以爲那些日本間諜都是靠他們買通的中國人給他們辦事的,現在看來,日本人對中國下的功夫也真是到家了。
十幾天以前,小川平澤在崗井一雄的帶領下從日本護送兩個高級特務經由朝鮮向中國秘密滲透,同行的還有小野、中村、伊滕,另外還有一箇中國的翻譯。
因爲朝鮮已經成了日本的屬國,他們認爲從那裡走比從中國走要安全,儘管他們知道朝鮮人對他們充滿了仇恨,但是日本方面可以派軍隊護送,只要過了朝鮮,進入到中國以後,他們就安全了。
因爲他們早就打探得清清楚楚的了,在他們行進的線路上,根本沒有中國的駐軍,而且中國人並不象朝鮮人那樣對他們充滿了敵意,當然,這也是他們盡心盡力工作的結果,那些中國人早就麻痹了,誰會在意他們呢?就算有個別的中國人發覺了,他們也會認爲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張鐵鷗聽到這裡,氣得渾身發抖,他沒有想到,中國人在他們日本人的眼裡竟會是這個樣子的!可話又說回來,誰讓你們中國那些執掌軍隊的當權者們只顧自己爭地盤奪權位,甚至不惜引日本這匹“狼”入室呢?
小川見張鐵鷗的神色有異,嚇得他不敢再說下去了。
張鐵鷗平靜了一下心情,道:“跟你們在一起的,有一個‘小刀會’,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小川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張鐵鷗說的是什麼。
張鐵鷗掏出那個皮囊,放到了小川的面前,道:“這個,你認識吧?”
小川見到這個皮囊,臉色馬上就變了,但是轉瞬間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道:“這個皮囊是那個你所說的‘小刀會’的,據我們所知,他是‘中國同盟會’的人,你知道,同盟會當初成立的時候,是在我們日本,至於這個人是怎麼加入我們組織的,我卻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的功夫很好,我們都很佩服他的中國功夫。”
“那你爲什麼要殺了他?”雖然這個“小刀會”的殺手死有餘辜,可他畢竟是中國人,張鐵鷗對他的死還是有一些遺憾的。
小川沉聲說道:“他被毒蛇咬了,已經沒有辦法救他,即使我不殺他,他也會死的!所以,我只好幫他一把,也好讓他早點解脫。這樣不好嗎?”殺一個人的理由這麼充分,而且還振振有詞,這讓張鐵鷗感到了憤怒!
“你們是人嗎?啊?!”張鐵鷗用力一拍桌子,大聲吼道。
小川很顯然被嚇着了,低垂着腦袋不敢正視張鐵鷗了。
張鐵鷗再一次坐下,儘量讓自己的語調平緩下來:“你還是從頭說起吧!”
小川平澤定了一下神,接着說了下去。
小川他們一行在日本的時候就知道有一夥朝鮮人在暗中跟着他們,但是他們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爲他們有英勇無敵的日本關東軍護送,那些朝鮮人絕對不敢在關東軍的眼皮子底下把他們怎麼樣的。
一直到了中國境內之後,他們發現那些朝鮮人也跟了進來,這時候他們才感到了威脅,但是他們卻並不怕這些朝鮮人把會怎麼樣,畢竟這是在中國的土地上。
況且他們已經和先期進入中國的那個“小刀會”接上了頭,那個“小刀會”早在一個多月以前就回到中國了,他的任務是爲了後面這一夥日本人打前站的,而且他已經聯絡好了中國的一些鬍子,讓他們派人保護這些日本人。
小川說,據“小刀會”所說,那個被他們炸死的“神行太保”早年和“小刀會”有一些交情,所以當“小刀會”提出想請“神行太保”派幾個弟兄保護幾個從日本來的朋友時,“神行太保”一點兒都沒猶豫就答應下來,於是,小川等人進入中國境內之後,就在“鐵狼”的安排下,直奔“神行太保”的山寨。
本來以爲一切都很順利,可沒有想到的是,在去他們山寨的半路上,遭到了那些朝鮮人的襲擊,結果雖然打死了十幾個朝鮮人,可他們也損失了兩名日本特務,中村和伊滕被朝鮮人打死了。還好,他們護送的那兩個重要人物卻安然無恙。
和“神行太保”見面之後,“鐵狼”派去領路的人把他們遭到襲擊的事跟“神行太保”說了一遍,當他得知襲擊他們的人是朝鮮人時,“神行太保”感到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清問題出在哪,只是隱隱地覺得這些日本人不簡單。
這時候,“小刀會”趕來了,他剛從棒槌溝過來,“神行太保”向“小刀會”詢問這件事的真正原因,“小刀會”據實相告,並且在“小刀會”的引見下,崗井一雄和“神行太保”進行了一次秘密談話,崗井勸“神行太保”也加入他們的組織,可是這個“神行太保”卻不肯,理由很簡單,他雖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鬍子,但怎麼說他也是個中國人,他可不想當“漢奸”。
日本人終於知道了,中國人也不都是象他們想象的那樣,可是“神行太保”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秘密,那這個人就不能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小川等人按照崗井的指令,準備對“神行太保”下手了,可是這個事還得揹着“小刀會”,他們都知道“小刀會”的厲害,他們 怕“小刀會”還念昔日的交情不肯對“神行太保”下手而壞了他們的事,所以只能暗中動手,他們選擇了用炸藥送“神行太保”上路。
正好那天晚上,棒槌溝來人找“小刀會”,這是“小刀會”和棒槌溝的“一條龍”約好的,那個“一條龍”是“小刀會”最近結識的另一個朋友。
小川他們一行離開“神行太保”的山寨之後,崗井擔心除不掉“神行太保”,那樣就會後患無窮,所以留下小川平澤、小野和“小刀會”查看動靜,崗井等人則先走一步,去了棒槌溝。
張鐵鷗問道:“既然你們已經到了中國了,爲什麼不直接去吉林呢?去棒槌溝還有別的事嗎?”他這麼問,是因爲他想起了彪子說的那幾個日本浪人,他隱隱地感覺到,小川等人和那些日本浪人之間好象有什麼內在的聯繫。
小川道:“當然,我們去棒槌溝是有另外重要的事情。”
小川接着說道,他們三個人躲在山寨外面,當他們聽到一聲巨響的時候,就知道這事已經成了八九分,“神行太保”的房間不允許別人進去,當然除了他的那兩個親兵,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所以小川就把炸彈安在了“神行太保”的炕上,上面用炕蓆一蓋,根本不會被他察覺,只要“神行太保”上炕睡覺,就會觸發定時開關,這也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炸彈爆炸之後,他們聽見山寨裡一片混亂,那時候小川就要衝進去,被“小刀會”攔住了,他說還不知道里面什麼情況,要等一等再說,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小刀會”並沒有太在意“神行太保”的死活,也就是說“小刀會”是死心塌地跟着日本人了。
就這樣,他們在樹林裡呆了一宿,一直到昨天下午,他們才衝了進去,制服了門口的四個崗哨,並在那四個崗哨的掩護下,他們很容易地進了山寨,二話不說就開始了屠殺。
那些嘍羅們正在爲“神行太保”被炸死而手足無措,二當家的和三當家的都不在山上,山寨裡羣龍無首,被小川他們殺了個措手不及,只能束手待斃了。
可是找遍了整個山寨,也沒找到那個三當家的,就在他們準備放火的時候,從外面衝進來四條大狗,那四條大狗太厲害了,尤其是那個毛色灰白的傢伙,現在小川知道了,那條灰白色的大狗就是烈風,當時“小刀會”發了三把飛刀都被它躲過去了。
小川被烈風盯上了,他費了好大的勁,才付出一隻鞋的代價換了一條命,而那個小野則沒有那麼幸運了,最終他也沒有逃出來。
“小刀會”見勢不妙,在殺死一條黃狗之後,飛身上房跑了。
小川失魂落魄地逃了出來,與“小刀會”會合到一起,兩個人歇了一會兒,怕那些大狗的主人追來,所以繼續逃亡,他們的目的地當然也和崗井他們一樣,那就是棒槌溝。
可是他們剛走出去沒有多遠,“小刀會”被一條毒蛇咬傷了,其實“小刀會”身上的飛刀上用的都是蛇毒,而他也有解藥,可是小川卻因爲“小刀會”流露出了一絲對“神行太保”之死的愧意,小川怕他日後報復,趁“小刀會”不備,在他背後下了黑手,一刀將“小刀會”砍死,並將他的屍體藏在了樹叢中。
做完這一切,小川歇了一會兒,當他站起來去追崗井等人時,這纔想起來,他並不認識去棒槌溝的路!
這下小川可傻了眼,在這茫茫無際的森林裡,他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想追上崗井等人,這比登天還難。
無奈之下,他只好漫無目的地在山林裡走着,後來遇到了劉大膽,他用謊言騙過了劉大膽,並且跟着劉大膽去了他家。
山裡人就是淳樸好客,劉大膽不但給他拿來飯讓他吃,並且找出來幾件衣服讓他換上。
可是這個日本人一看見劉大膽那個年輕的媳婦,就起了邪念,趁劉大膽睡覺的功夫,色膽包天的小川竟然想對劉大膽的媳婦施暴,被驚醒的劉大膽怒不可惡,和小川撕打起來,卻不是小川的對手,小川是經過特殊培訓的特務,他的功夫可比劉大膽強多了,就在小川雙手掐住了劉大膽的脖子,想把他掐死的時候,突然遠處響起了槍聲,嚇得小川不敢在茅屋裡逗留了,他怕來的人是“鐵狼”他們,連忙放開了劉大膽,奪路而逃。
劉大膽抄起獵槍對準小川平澤就是一槍,卻沒打着他,等他追出去,小川平澤早就跑得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