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嘯天點頭道:“是啊!我怎麼會知道他和日本人還有一腿呢?”
張鐵鷗道:“要說那些日本人,真不是人揍出來的!駝峰山的綹子,‘神行太保’你知道吧?”
凌嘯天點了點頭,道:“當然,都是吃綠林這口飯的嘛!不過我和他並沒有太多的來往。怎麼了?他也勾結日本人了嗎?”
張鐵鷗嘆了一口氣,道:“他死了!是被日本人炸死的!”
凌嘯天一愣,忙道:“是嗎?他被日本人炸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張鐵鷗就把怎麼遇到了彪子,然後住進了“鐵狼”的黑店,以及後來發生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凌嘯天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道:“乖乖!你說的這些事我還從來沒遇到過,特別是烈風,它怎麼那麼狡猾啊!居然騙過了那個日本特務!”
說到日本特務。張鐵鷗猛地想起來山下那幾個弟兄和他們看着的日本人,他連忙讓人去叫霍正霄。
不一會兒,霍正霄樂顛顛地跑來了,一見面就興沖沖地說道:“大哥!老四,這回咱們可賺大發了,這山上的東西裝了八輛大車!光糧食就裝了滿滿的五個大車!”
凌嘯天和張鐵鷗看着霍正霄樂不可支的樣子,也笑了起來。
張鐵鷗笑着道:“三哥!你先別高興,以後這樣的事兒少不了!你就瞧好吧!對了,三哥,你派人把山下那幾個弟兄接上來吧!特別是那幾個日本人,千萬別讓他們跑了,我還有事問他們呢!”
霍正霄拍着胸脯說道:“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我親自下山去接他們!”
張鐵鷗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三哥親自跑一趟吧!小心點啊!”
霍正霄答應一聲,帶着幾個人走了。
張鐵鷗和凌嘯天進了客廳,四處看了看,客廳的擺設很普通,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兩個人在桌子旁坐了下來。
劉元慶跟在他們身後,東瞅瞅西望望,好象對什麼都十分好奇的樣子。
看見旁邊還有一個門,劉元慶走過去輕輕一推,那扇門就開了,他探頭向裡看了一眼,轉身對張鐵鷗和凌嘯天叫道:“兩位當家的,你們來看,這是什麼?”
張鐵鷗和凌嘯天走過去一看,裡面是個套間,很寬敞。
靠牆有一張桌子,上面地放着一些紙張和一隻毛筆。
凌嘯天看了看,道:“這個白文舉還會書法?不簡單啊!”
劉元慶搖了搖頭,道:“我看不象。這種紙不是寫書法用的宣紙,反倒象是用來製圖的專用紙。我在學校的時候經常用這種紙來繪圖,用的筆是鉛筆。毛筆是不能用來繪圖的,畫草圖還勉強,可這種紙也不吸水啊!真琢磨不透他這是幹什麼。”
張鐵鷗也點了點頭,道:“我看那個白文舉是個大老粗,充其量也就是認幾個字而已。可是他弄這個有什麼用意呢?”說着,張鐵鷗拿起毛筆,在旁邊的硯臺裡蘸了一點墨汁,然後拿過來一張紙,在上面寫了一個“山”字,搖了搖頭,道:“嗯,是不行。”
忽然,他的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連忙把筆放下,對劉元慶說道:“你還記得那幾個日本人住在哪裡嗎?”
劉元慶點頭道:“記得啊!怎麼了?”
張鐵鷗一把抓住劉元慶的胳膊,道:“快,領我去他們住的那個屋子裡看看。”說着,扭頭就往外走。
凌嘯天和劉元慶都不知道他說的這是什麼意思,只好懵懵懂懂地跟着他走了出來。
這時,天已經亮了,火紅的朝陽正從東方緩緩升起。
三個人來到後院,劉元慶指着南側的一間房子道:“就是這個!還有旁邊那間大一點的,他們一共是八個人,這間屋裡住了三個人,另外一間屋裡住了五個人。”
張鐵鷗點了點頭,走進了其中一間屋子。昨天晚上崗井就是在這個房間和他談話的,外面是會客的,裡面那個小間有一鋪大炕,可以睡十來個人。
張鐵鷗在屋子裡看了看,轉身出去進了另外一間屋子。
這個屋子的格局和剛纔那個差不多,只是比那間要小一點。
張鐵鷗看了一眼桌子上面,桌面很乾淨,牆角的一堆紙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慢慢地蹲下來,看了看那堆紙灰,對劉元慶說道:“你來看看,這說明什麼?”
劉元慶狐疑地看着張鐵鷗,道:“這是什麼?不就是一堆紙灰嗎?”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小夥子,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訴你,這些紙灰說明了一個問題,我曾經看過一個人畫的佈防圖,哦,也可以說是地圖,他用的就是剛纔咱們看的那種紙!你再想想,這個屋子裡住的是什麼人?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劉元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說,那些紙是白文舉給這幾個日本人準備的,而這幾個日本人用這些紙畫了地圖,可是他們爲什麼要留下這堆紙灰呢?”
張鐵鷗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從地上撿起一片木屑,道:“你再看看這是什麼?”
劉元慶仔細看了看,道:“這是鉛筆屑。”
張鐵鷗沉思了一下,道:“我沒有喝過洋墨水,只是認得幾個字而已,但是,這些東西我都認得,現在根據這些可以斷定,那些日本人是別有用心啊!你們看,這些紙灰和那些紙有什麼聯繫嗎?”
劉元慶撓了撓腦袋,道:“這麼說,這些紙灰是日本人畫完地圖之後,把那些沒用的草稿燒了,可爲什麼他們不把這些紙灰清理出去呢?”
張鐵鷗想了想,道:“也許是他們一時的疏忽吧?總之,他們是來者不善啊!”
凌嘯天把眼睛一瞪,道:“他媽拉個巴子!他們再敢來,咱們就滅了他們!”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不是那麼簡單啊!走吧,去看看三當家的把那些日本人帶上來了嗎?”
三個人又回到客廳,祈雲帶着幾個手下把青虎擡了過來。
烈風看到張鐵鷗,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伸出猩紅的舌頭舔着張鐵鷗的臉,篷鬆的大尾巴搖個不停。看那樣子,就象是分別了多年有老朋友重逢一樣。
張鐵鷗一邊躲着烈風,一邊喝叱道:“臭小子,你這是幹什麼?別鬧了。我這還有正事呢!去外邊玩吧!”
烈風不甘心地哼了兩聲,轉身跑到青虎的旁邊,低聲哼了兩聲,趴了下來。
張鐵鷗走過去看了看青虎的傷勢,點了點頭,道:“嗯,不錯,它的傷不要緊了。你們把它擡到裡面去吧!一會兒咱們就該動身了。”
青虎瞪着那對栗色的眼睛,滿含感激地舔了舔張鐵鷗的手,喉嚨間發出了一陣低鳴。
張鐵鷗拍了拍青虎的腦袋,對它說道:“好了,沒事了啊!過兩天你就能和烈風一起玩兒了!”說着,張鐵鷗站起來,讓那兩個嘍羅把青虎擡了進去。
祈雲道:“謝謝你救了青虎,它不會說話,我代表它謝謝你了!‘靠山好’說得沒錯,青虎是有崽子了!要不是你救得及時,青虎可能就……”
張鐵鷗連忙說道:“別!別!都是自家人了,還那麼客氣幹什麼?”說着,他的語氣一轉,道:“二當家的,你這個青虎是從哪整回來的?”
祈雲想了想,說道:“是我從哈爾濱抱回來的。那次我出去做活,跟着一個老毛子去了哈爾濱,在老毛子的家裡把他做了,他家裡有一條身材比烈風還要壯實的大狗,被我打死了,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聽見沙發下面傳出了一陣狗的叫聲,我一看,是一條小狗崽兒,眼睛剛剛睜開,我這才知道,它的媽媽被我打死了,我非常後悔,就把它抱回來了。”
張鐵鷗驚訝地說道:“那麼點的小狗崽能活下來嗎?”
祈雲道:“當時我哪知道啊,我只是可憐它,這麼點就沒有媽媽了,我就想,一定要把它養大,也算是贖罪吧!”
張鐵鷗點點頭,道:“你怎麼把它喂大的?當時它可能還不會吃食吧?”
祈雲笑了笑,道:“我殺了那個老毛子,不敢再多耽擱了,把青虎揣在懷裡就出來了。可它卻不停地叫啊叫。當時是半夜,我上哪給它弄吃的去?只好餓着它了。我連夜往回趕,在路過一個樹林子的時候,我遇到了一頭狼,差點沒把我嚇死!我爬到了樹上,可是那頭狼就是不走,看樣子它吃不着我它是不會走的。沒辦法,我只好掏出了手槍,你說怪不怪?那頭狼見我掏槍了,它竟然躺在了地上,我一想,還是天亮了再說吧。天亮以後它要是不走,那就不能怪我了。就這樣,我在樹上坐了一宿。天矇矇亮的時候,那頭狼纔不甘心地站起來走了。那個時候,青虎在我懷裡已經沒有動靜了,我還以爲它死了呢。我心想,對不起了,你的媽媽被我打死了,你又活活餓死了,我這不是作孽嗎?可是當我把它從懷裡抱出來時,發現它正瞪着小眼睛看着我呢!我欣喜若狂,連忙抱着它趕路,我想到一個有人家的地方買點牛奶或者羊奶也行啊。可是我想錯了,山裡上哪兒找牛奶去?我靈機一動,不如抓頭狼吧!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套住了一頭母狼,我把那頭母狼吊在樹上,但是還不能勒死,就這樣,讓青虎痛痛快快地吃了個飽!”
張鐵鷗道:“那頭狼呢?也讓你打死了吧?”
祈雲白了他一眼,道:“那哪兒能呢!它救了青虎一命,我還能殺它?你當我是什麼人啊?”
張鐵鷗笑了笑,不語。
祈雲接着說道:“青虎吃飽了以後,我就把那頭狼放了。就這樣,一路上只要青虎餓了,我就用這種辦法餵它,三天後,我們就回到了山寨。到了山寨就好辦了,我抓了一頭母狼當它的奶媽,一直喂到它三個月大的時候,才讓它斷奶,你看它現在長得多壯實。”
張鐵鷗道:“不用說,那個狼奶媽也讓你放了,是吧!”
祈雲笑了笑,道:“那是當然了,你說這事怪不,當初我抓它來的時候,那頭狼死活也不肯給青虎餵奶,甚至還要咬死它,到了讓它走的時候,它卻不肯走了!”
張鐵鷗嘆了一口氣,道:“狼也是有感情的,它和青虎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個月,不是母女也勝似母女了,讓它們就此分開,它也會捨不得的。”
祈雲剛要說話,凌嘯天說道:“是啊,那頭狼被放了以後,青虎還找呢!那頭狼也偷着跑回來幾次,那些嘍羅都嚇壞了,最後還是他們開槍把那頭狼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