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田的過程很曲折,但結局卻很圓滿。
鄭家父子告別劉福和汪金水後,也不想耽擱,順着來時的路,向李家屯的上坡走去。
劉福望着他二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當中。這個年輕人,還有很多迷沒有解開,還有他的父親,也不是個普通人。小小李家屯,竟然是個藏龍臥虎之地,這讓他很意外。
“劉爺,你是看上那個小子了吧?實話說,那傢伙簡直不是人。我千人斬遇到的對手中,絕對沒有這一號的人物,以後恐怕也不會有。”汪金水站在劉福身側,突然說道。
“金水,你有沒有聽說過‘先天宗師’這個詞?”
“先天宗師?那只是傳說罷了,哪有人生下來就是武學宗師的...”
汪金水說到此處,噎了一下子,而後驚道:
“...你是說,那小子是?...”
“只是可能,我也不能確定他是否就是。如果他是的話,那整個江湖的武學理念,恐怕都會受到衝擊。可能比當初那個先天劍宗師造成的後果還要嚴重。那些所謂的正統宗師們,一定想讓他死。”
劉福淡淡說道。
“既然如此,劉爺何不收了那把‘刀’呢?”
“刀是好刀,但它並不屬於江湖,在江湖打磨一段時間後,早晚要上岸。”
“劉爺就不怕被他人搶了?這‘刀’整個世上,恐怕僅此一把啊?”汪金水眯着眼睛道。
劉福冷冷道:
“金水,你別打他的主意。主子也沒那麼心胸狹窄,容不下一個普通百姓。”
“哎呦,劉爺這麼護着他?你怎麼知道主子是如何想的?萬一,主子也不想由着他亂了江湖的清平呢?”
劉福等鄭家父子走遠,才轉過身,朝長街的另外一頭自顧自走去。
汪金水冷不丁被他拋下,先是愣了愣,而後疾步追上,同時問道:
“劉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啊?”
“你的廢話太多,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劉福的腳步越來越快。
汪金水駐足,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暗道了一句“臭擺譜的”...
......
鄭大乾一邊走,一邊回想起方纔的比試,覺得越來越不對勁。
兒子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本事了?
好像只是一夜之間,鄭直就變成了在武俠小說中才能出現的那種武功高強的“超人”。雖然還未誇張到一掌擊碎一座山的恐怖程度,但已經足夠震撼了。
鄭直早已覺察出老爹心中有疑問,乾脆直接說:
“爹,我有一種超能力,剛剛獲得的,可能跟穿越有關。”
“超能力?你說的是你的功夫吧?”
“是,也不是。”鄭直帶着一絲神秘說道,“我發現我很特殊,特殊可不是貶義詞啊。我的意思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覺得自己擁有了某種天賦,可以說是一種學習能力,只要你用過的招式,即使還未使出來,我已經學會了。”
“開玩笑吧?你學會了又能怎樣?別以爲老爹我沒看過武俠電視劇,人家有內功啊,你光學會招式有什麼用?”鄭大乾問道。
“老爹,你知道獨孤九劍吧?能破解所有兵器和內功的劍法,這種劍法注重劍意,不在乎內功修爲,還是內功高強者的剋星。兒子我雖然沒有什麼內力,但勝在這個意字。內力後天可成,但這個意,卻是一生難尋。”
鄭大乾聽後,點點頭道:
“我忘了你還是個武俠迷,你說的這些還有點兒道家的意思在裡面。不管怎麼樣,你有這麼大本事,應該高興纔是。”
鄭直笑着說:“爹,我知道您和鐵柱叔早商量好了,不讓兒子進山打獵,所以才...”
“你果然早知道了?猴精!”
鄭大乾對這個兒子幾乎是無可奈何,該知道的他有時候不知道,不該知道的全知道。
“兒子我想進山。”
“休想!你鐵柱叔跟我說了,山裡有狼啊虎的,還有熊瞎子,稍不留意就屍骨無存了。你以爲獵戶好當?李家屯每年都死一兩個獵戶,你知道嗎?!”
看來,鄭大乾是死也不同意鄭直進山了,他也不相信這麼短的時間裡,鄭直真能完成李鐵柱的要求。
刀劈雪花。
其實鄭直早練成了。
“好,那我就再練練,那個劈雪花吧...爹,你要不跟鐵柱叔求求情呢,咱改個別的考驗不行麼?”
鄭直故意這麼說,老爹心裡卻一陣暗爽。瞧,你也有爲難的時候吧?人,總要有個自知之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是個賭,就不能反悔,誰反悔誰就是慫包!”
“唉,那好吧。”
鄭直裝作苦惱的樣子,跟着老爹順路去糧店買了些米麪,便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來的路明明是上坡,卻走得很輕鬆,一會兒就到了,兜裡有錢的感覺到底是不一樣。
一進院子,便看到妹妹鄭婉和小栓子在地上寫寫畫畫的。
湊近了一瞧,原來是妹妹在教她剛收的小弟解“數獨”!
鄭婉的數學能力超強,最愛的遊戲就是數獨了,但小栓子很明顯不是那塊料,他捂着腦袋一副發愁的樣子,很好笑。
“老爹,哥,你們回來了?”
“大哥好,鄭大伯好...”
小栓子很懂事地打了聲招呼,然後低頭在一個格子裡寫上了一個“6”。
“又錯了,你怎麼這麼笨啊?幾個阿拉伯數字都認不清?”鄭婉用竹棍敲了他一記。
“姐,那個什麼伯伯,也太可惡了,怎麼發明這麼醜的記號?咱橫平豎直的字不好麼?”
“哎,小小年紀就自大到這種地步?一切文明都有可取之處,故步自封,只能沉淪在歷史的長河裡。其實這阿拉伯數字也不是你說的伯伯們發明的,那是印du人發明的,印du...天竺知道麼?”
“天...竹?天上的竹子國?”
小栓子一臉無辜的樣子,把鄭婉氣得小嘴一抽。這個世界,和現實世界畢竟不一樣,天竺對大綏來說,和外星球沒什麼兩樣。
鄭大乾走了過來,笑着說:
“她說的天竺,是阿三國。”
小栓子恍然大悟,“原來是阿三國啊,我爹說了,阿三國的人吃一種味道很難聞的食物,叫嘎啦什麼的...”
“你說的是咖喱吧?”鄭直插話道。
“對對,就是這個咖喱...我爹說了,這個咖喱顏色跟粑粑沒什麼兩樣,而且還得用手抓着吃,噁心得要死。”
鄭直和妹妹不約而同地看向老爹,鄭大乾很喜歡吃咖喱飯,而且每個星期都要去飯店吃一次。
此時,鄭大乾的臉色難看極了,他的嗓子蠕動了幾下,感覺很難受。
“爹,你還好吧?”鄭直有些好笑地問道。
“我...我好極了,你們...你們一塊玩啊,我去裡屋找你們娘去。”
鄭大乾提着米麪趕緊進了屋,鄭直和鄭婉終於繃不住狂笑了起來。
“你們笑什麼?給我也聽聽唄?”小栓子好奇問。
“小孩子家家的,別瞎打聽...霍霍,粑粑,哈哈,笑死我啦...”
鄭婉的小腰都笑彎了。
“切,你不也是小孩子麼,欺負人...”
裡屋。
鄭大乾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喊了一聲“老婆”。
這個時候,趙賢淑已經在後廚忙活了,趕緊應了一聲,走了出來。
“這麼快就回來了?事情沒辦好?沒關係,賣田也不是小事,得慢慢來...”
正說着,她看到老公手裡提的米麪,眼中現出驚色。
“哪來的細面和精米?你們去打劫了不成?”
“嗨,打什麼劫啊?”鄭大乾得意道,“田賣了,你猜猜多少錢賣的?”
趙賢淑先是驚喜,而後略想了一下,猜測說:
“按照二兩一畝,肯定不到六兩吧?”
“錯了,翻個倍,十二兩!”
鄭大乾掏出一枚十兩的銀錠,和一兩多錢碎銀給她看。
“這麼多?你們碰到冤大頭了,出手這麼大方的?”
趙賢淑拿過銀子,歡喜得不行。鄭大乾也不敢隱瞞,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當然,兒子和千人斬的對決還是輕描淡寫地略過了。
“天底下還有這麼好的事?隨便比劃幾下就得了個大便宜?”
“...也是我們運氣好罷了,虧得你兒子有兩下子。”鄭大乾有些言不由衷。
“我兒子是誰,好歹還是體校的高材生,百米跑進10秒內的田徑天才...唉,可惜了,要不是穿越到這個鬼地方,他一定能拿奧運金牌,給咱家長臉。”
鄭大乾輕輕拍拍老婆的肩膀,安慰道:
“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的,咱家鄭直肯定會有出息,你就放心吧...”
“嗯...老鄭,你這話我倒是愛聽。對了,剛纔你提到了那個黃大彪,他們爲什麼老找咱的麻煩啊?”
鄭大乾嘆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誰讓咱家太優秀了呢...”
趙賢淑嗔笑着輕輕錘了老公一下,“人都老了,反倒悶騷悶騷的。”
“哎,賢淑,我現在可是三十郎當歲的有志青年啊,你瞧瞧,我的魚尾紋都沒了。你也年輕很多,人也美了。”
“老不正經的...”趙賢淑雖然嘴裡罵着,心裡卻甜滋滋,“家裡我管錢,這十一兩我收了,剩下的你留着吧,別在外面說自個兒老婆管得嚴...”
她收了大頭,把幾錢碎銀撥到鄭大乾的手中。
這點兒碎銀子也足夠一個男人在外應酬了,尤其是在鄉下。
“多謝老婆恩典。”
鄭大乾趕緊“謝主隆恩”,把幾個小銀疙瘩收到袖中,又幫老婆將米麪提到了後廚。
兩人談笑着出了屋子,正巧看到兒子鄭直帶着小栓子往大門外走去,身後還跟着黑子,尾巴搖得挺歡實。
“哎,你哥和小栓子這是要去哪?”趙賢淑問。
“我哪知道,這是人家男人之間的秘密...”
鄭婉做完數獨,拍拍小手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