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戰役之後,段飛就一直在等着蘇尊主動挑戰。因爲他深知武聖軍缺少騎兵,無法與楚月軍正面衝擊,甚至連伺機奔襲的能力都沒有。而他所設計的戰術,主要是防守反擊,無法主動出擊。
如果是兩軍拉開距離,形成戰術縱深度,也許他還可以用奇襲或其他的辦法。但現在楚月軍就駐在城下幾裡處,無法形成縱深度,他也很難設計出什麼特別的突擊辦法。所以,他只要等蘇尊主動出擊。
段飛知道蘇尊上次吃了虧,應該會調整戰術。但現在楚月軍遠離邊城,可調用的資源有限,估計能做出的調整也有限。所以,他並沒有對戰術做出根本的調整,只是稍作了一些調整:他會用兩萬騎兵作爲誘餌,引楚月軍出動騎兵;等楚月軍的騎兵上來之後,他就上鐵甲騎兵,然後再上長鉤兵。同時,他又增加了五千鐵甲騎兵。在他看來,楚月軍最強的是騎兵,只要滅了楚月軍的騎兵,他就再也不懼楚月軍,可以放手和楚月軍進行全面決戰了。
但段飛等了好幾天,都沒有等到楚月軍主動挑戰。看來蘇尊上次吃了虧之後,變鬼了,不再主動出擊。他知道蘇尊清楚武聖軍缺糧草,這樣耗下去,着急的還是武聖軍。雖然他已經做了準備,臨時多準備了半個月的糧食,但如果戰事拖得太長,最終吃虧的還是武聖軍。
幾番衡量之下,段飛決定,既然楚月軍不動,那他就引楚月軍動。所以,他準備用上心理戰術,通過不斷地騷擾楚月軍,讓楚月軍煩不勝煩,甚至崩潰,然後不得不出戰。
有了決定之後,段飛便找來銀虎,與他商量。銀虎最擔心的就是楚月軍打持久戰,所以聽了段飛的誘敵計劃之後,非常贊同。對於段飛的心理戰術,上次與蔡金蛇對陣的時候他早就領教過了,那簡直是讓人討厭得很。但越讓人討厭,越有效。
就在兩個人討論如何騷擾楚月軍的時候,城門輪值守將來報,說景棠回來了。段飛和銀虎一聽,都虎地站了起來,齊聲問道:“在哪裡?”
守將說道:“在城門外。”
一聽景棠被拒在城門外,段飛怒道:“爲何不放他進來?!”
看段飛動怒,守將委屈地說道:“景將軍是一個人回來的,我們怕有異常情況,所以不敢擅自放他進城。”
段飛知他責任在身,也不好責怪他,說道:“那趕緊帶我去。”說着,段飛與銀虎便匆匆忙忙趕去城門。
開了城門,段飛果真看到景棠就站在城門外。“師兄!”段飛大叫了一聲,便飛撲過去,一把抱住景棠。景棠見到段飛,也是激動不已,緊緊抱着段飛,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等他們擁抱了一會,一旁的銀虎說道:“我們先回去再說。”景棠這才鬆開段飛,向銀虎行禮道:“大將軍,末將回來了。”
銀虎眼睛一溼,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景棠哽咽地說道:“大將軍,對不起,那兩萬前鋒將士回不來了。”
銀虎沉痛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段飛說道:“走,師兄,我們邊走邊聊。”於是,段飛便擁着景棠進城。
“師兄,你這是從哪裡回來的?是楚月國的邊城嗎?”
“不是,是從蘇尊的軍營回來的。”
段飛一聽,以爲景棠被蘇尊俘虜了,怕刺激到他,便沉默了。看段飛沉默,景棠便猜到他的心思,問道:“你不會以爲我被蘇尊俘虜了吧?”
段飛點了點頭,說道:“剛纔的確有這個想法。”
景棠說道:“你放心,到了絕境的時候,我只會戰死,絕不當俘虜。”
段飛沉默了下,說道:“其實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當俘虜也沒什麼。”
但景棠堅定地說道:“不,在我景棠的字典裡,絕沒有俘虜兩個字。”
段飛不想與他討論這個問題,叉開了話題,問道:“既然你沒有被他們俘虜,那你是怎麼繞過他們的大軍的?”
景棠說道:“我不用繞,直接從他們的軍營過的。”
於是,景棠便把他如何偷襲楚月軍的邊城,然後被蘇尊所困,然後又如何與蘇洋訂盟約,再到蘇尼復位,再到他充當蘇尼的信使的經過告訴了段飛和銀虎。段飛和銀虎聽得驚心動魄,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是如此變幻莫測。在他們的想象裡,景棠孤軍深入,斷了後援之後,必定是已爲楚月軍所滅。
段飛嘆了口氣,說道:“師兄,如果不是你親口所敘,我一定當傳說來聽。”
銀虎也說道:“這裡面的確曲折離奇,讓人難以相信。”
景棠說道:“這次我也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然後,景棠突然向銀虎跪下,說道:“大將軍,景棠曾經棄城而逃,當了逃兵,請大將軍降罪。”
銀虎一愕,問道:“什麼棄城而逃?這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於是,景棠便把棄城的經過告訴了銀虎。銀虎聽了之後,沉默了一會,然後嘆了口氣,說道:“這個劉穎洲真是個奇人,眼看我朝大劫難逃,爲了保住一絲希望,竟冒天下之大諱讓你逃生,這份見識和勇氣讓人敬佩。”
段飛着急地問道:“現在劉前輩是生還是死?”
景棠回道:“他還活着,現在在楚月國的邊城。”
聽到劉半仙還活着,段飛喃喃自語: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銀虎說道:“景棠,現在段飛是主帥,至於怎麼處置你,由他來決定。”
景棠一聽,向段飛說道:“大帥,請降罪!”
段飛伸手扶起景棠,說道:“現在不是追究這個事情的時候。”
他們邊說邊走。很快,很多人都聽到了景棠回來的消息,紛紛出來迎接景棠。特別是景遠山,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更是飛奔而至,一見到景棠,便緊緊抱住,老淚縱橫。
回到帥營之後,段飛說道:“主將級別的留下,其他人退下。”於是,不是主將的人主動退下。段飛看了下,只差李家和蔡家的人,便令人去通知他們。”
過了一會,李羽貂,李柏豪以及李敬驍到了。李羽貂向景棠拱了拱手,說道:“恭喜景將軍。”然後李柏豪和李敬驍也分別恭喜了景棠。景棠都一一行禮至謝。
又過了一會,蔡金蛇也帶着他手下的兩個將軍到了。蔡金蛇一坐下,便陰惻惻地對景棠說道:“景將軍真是福大命大,這樣都能活着回來。”衆人一聽,都惱怒地看向蔡金蛇。但蔡金蛇不以爲意,又說道:“但我的心裡有個疑惑,現在楚月軍就駐在城外,景將軍是如何回來的,該不會是已經歸順楚月國了吧?”
段飛笑道:“蔡大人,等會你就不會有疑惑了。”
蔡金蛇看了看段飛,說道:“希望大帥能釋蔡某之惑。”
段飛笑道:“放心,會讓你清清楚楚的。”然後環視了下衆人,說道:“今天景棠景將軍帶回了一個特大的喜訊,所以特地召集大家來,討論討論。”
蔡金蛇說道:“既然是喜訊,又何須討論?”
段飛笑道:“蔡大人就是心急,你都還不知道是什麼喜訊,怎麼就知道不需要討論。”
給段飛一頂,蔡金蛇一噎,便不出聲了。段飛繼續說道:“景棠景將軍帶回來的喜訊便是楚月軍要跟我們議和。不,應該說是蘇尊要和我們議和。”
李羽貂問道:“這有什麼區別?”
段飛說道:“有區別,現在楚月國境內出現了兩個皇帝。”
大家一聽,頓時騷動起來。蔡金蛇更是臉色大變,問道:“大帥,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段飛點了點頭,說道:“好。”然後又說道:“當初蘇尊發動宮變,逼他的父親蘇尼讓位於他,但他沒有殺他的父親,只是把他囚在宮中。現在擁護蘇尼的人,趁着蘇尊在外,又發動了宮變,擁護蘇尼復位,所以說,現在楚月國有兩個皇帝。”
“原來如此。”衆將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段飛繼續說道:“之前景將軍率奇兵偷襲楚月國的邊城,一舉成功,但無奈此時大軍被蘇尊所困,失去了後援,只好孤軍作戰。但據守一城,遲早守不住,於是,景將軍爲了保住將士們的性命,心生一計,便與邊城守將結盟,一起對抗蘇尊。這個邊城守將不是別人,正是蘇尊的弟弟蘇洋,一向與蘇尊不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便回楚月國的京都發動了宮變,讓蘇尼復位。今天,景將軍代表蘇尼去找蘇尊談判,蘇尊迫於壓力,答應與我朝修好。爲了向我們釋放他的誠意,今天他不但不殺景將軍,還讓景將軍回來,把他的善意轉達給我們。”
段飛一口氣把景棠這段時間的經歷說了出來,大家聽了之後,終於明白景棠爲何能回邊城,不禁都暗暗佩服景棠的機智多謀。
段飛問蔡金蛇:“蔡大人,剛纔我說的夠不夠清楚?”
蔡金蛇鐵青着臉,只好說道:“夠清楚了。”
“那你還有什麼疑惑?”
“有。”
“哦,還有什麼疑惑?”
“景棠膽大包天,竟敢與敵國私自結盟,這是死罪,應該殺頭。”
段飛看了看蔡金蛇,說道:“蔡大人的殺氣好重。”
蔡金蛇說道:“不是蔡某殺氣重,是蔡某嫉惡如仇。”
“好個嫉惡如仇,不過蔡大人你好像忘了一句話。”
“什麼話?”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雖然有這種說法,但要看具體情況,通敵是任何時候都不允許的。”
“當時處於那種惡劣的環境,你讓景將軍怎麼辦?”
“他可以與楚月國決戰到底。”
段飛板了板臉,說道:“那是莽夫所爲。”頓了頓,段飛又說道:“正因爲景將軍的這個計謀,現在楚月國起了內亂,應接不暇,這對我朝非常有利,所以說,景將軍不但沒罪,還立了不世之奇功。”
銀虎說道:“不錯,這的確是奇謀,所取的功勞的確是不世之奇功。”
蔡金蛇說道:“楚月國起內亂,這只是景棠的一面之詞,實情如何還待確定,現在就評功勞,蔡某認爲爲時過早。”
看蔡金蛇處處針對,景棠起身說道:“大帥,末將所言句句屬實。”然後從身上拿出蘇尊的國書,說道:“這是蘇尊的和解書,它可以證明。”說着,走向帥臺,把國書遞給段飛。段飛接過國書,誦讀了起來。讀完之後,便又把國書遞給蔡金蛇,說道:“蔡大人你看一看,看我有沒有漏掉什麼。”
蔡金蛇接過國書一看,果然是蘇尊的親筆,上面還蓋着楚月國的璽印。段飛問道:“蔡大人,看清楚了嗎?我有沒有漏掉什麼?”
蔡金蛇乾笑了下,說道:“沒有,大帥剛纔一字不漏。”說着,便把國書奉回給段飛。
段飛肅聲問道:“還有哪位的心裡有質疑?”
衆將說道:“回大帥,我等沒有疑問。”
段飛點頭說道:“至於與不與蘇尊和解,等會我們再商議,但景將軍的功勞卻不容置疑。”
蔡金蛇的臉色很難看,而李羽貂的臉色也是很難看。他們都以爲景棠此次有去無回,沒想到,他不但回來了,而且還立了奇功,真是讓他們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