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畢老師了。”
“哪裡,夏老師客氣了。”
畢老師看起來氣色並不太好,也沒說以後就是同事了,互相關照這種客氣話,估計是昨天下午的事情已經給她帶來了影響。
馬上就是地理課了,夏仁帶着劉秀秀跟在她身後,一起前往教室。
此時劉秀秀身上穿着一套有些寬鬆的黎明中學校服,校服不分性別,如果沒有人提醒,估計誰看他都會認爲這是一個樣貌清秀的女生。
距離上課還有幾分鐘,學生們都還在教室裡玩鬧,大概是平時畢老師比較嚴厲,所以一看到她過來,教室裡立刻安靜了許多。
注意到跟在班主任身後的一男一女,學生們都有些疑惑,一個坐在第二排的女生問道:“老師,他們是誰啊?”
“安靜一點,都在座位上坐好!”
畢老師沒有回答,拍拍講桌,等到學生們都整齊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她纔看了一眼夏仁,說道:
“你們的地理老師昨晚有事請假了,這段時間,就有這位老師給你們代課。另外,我們班新轉來了一位學生,跟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
她看着劉秀秀說。
說實話,劉秀秀還是第一次進到除基金會以外的學校裡,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比較新奇,不過因爲性格在外人面前很是靦腆的原因,所以站在講臺上有些緊張。
“那個,大家好,我叫劉秀秀,今年十六歲……”
他微微低着頭,不太敢說話。
講臺下學生都竊竊私語起來,尤其是男孩子,個個兩眼放光,交頭接耳的討論:
“太可愛了吧!”
“十六歲,跟我一樣大誒!”
“滾一邊兒去,誰還不是十六歲!”
“不知道會坐到哪個位置上,現在就剩最後一排還空着倆,可惡啊,便宜陸澤他們了……”
大部分都是男生在討論。
畢老師看差不多了,也就沒讓劉秀秀繼續說下去,再次拍了拍講桌,大聲說道:“好了,安靜一點。劉同學剛來咱們班,你們要互相幫助,不準鬧矛盾。剩下的,就交給這位老師吧。”
她點點頭,然後走出了教室。
“咳咳!”
夏仁走到講桌後,目光掃了一眼下面,除了昨天見到的那五個受處分的學生外,竟然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鄭文若看他的表情也很是驚訝,他們前天才在醫院見過面,沒想到這麼快就再次見到了對方。
“喂,文若。”
與她同桌的冬梅看到她呆愣的眼神,戳了戳她的胳膊。
“啊,怎麼了?”
鄭文若這纔回過神。
冬梅臉略帶興奮地挑了挑眉,小聲說道:“這位新來的老師挺帥的吧?”
“……嗯。”鄭文若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勉強應了一聲。
帥是挺帥的,就是太直男了,前天走的那叫一個乾脆,而且臨走之前還囑咐自己多喝熱水……
不過隨後她看到同桌意味深長的表情,瞬間明白了對方問這句話的意思,微嗔道:“你想什麼呢!”
她們對話聲音雖然小,但還是逃不過夏仁的耳朵,被他聽的一清二楚。
“咳咳!哪裡還有空位,有沒有同學知道的?”
“老師,這裡。”
倒數第二排的一位女生舉起手。
劉秀秀在講臺上捏緊了小拳頭。
夏仁無奈地搖搖頭:“男生旁邊有沒有?”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安排這個女同學坐到男生旁邊嗎?
班裡人面面相覷。
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結果,還真的是這樣。
當劉秀秀低着頭坐到倒數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時,坐在他旁邊的那個男生激動地都說不出話了!
全班男生心裡同時冒出一句話:“這個新來的老師,牛逼!”
夏仁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劉秀秀解釋一下,說道:“這位新同學是男生,你們以後多多關照。”
“譁——”
此言一出,教室裡頓時嗡嗡做響。
劉秀秀整個頭都要埋進課桌裡了,他現在總之就是後悔,非常後悔,自己爲什麼要以學生的身份進來學校。
正在這時,上課鈴聲響起,班裡多少安靜了一些。
夏仁把手中的地理課本放到講臺上,拿起一根白色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轉過身。
“有沒有近視到看不清黑板上字的?”
他大聲問了一句。
學生們都望着他,整齊應道:“沒——有——”
還挺給面子的,是個好的開頭。
他笑了笑,隨口開了一個玩笑:“都能看清就好,老師比較害羞,就不給你們唸了。”
一本正經地說出自己比較害羞,還是以老師的身份,的確起到了效果,底下學生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都感覺很有趣,笑了出來。
夏仁其實沒有準備教案,也從來沒有教過學,因爲系統支線任務的原因,爲了保證每天至少一萬字的更新,他昨晚一直碼字到凌晨四點。
連續三天高強度地消耗腦力,再加上沒有充足的休息,讓他精神感覺有些疲憊,思維不是那麼清晰,所以講課這種事,其實真的沒什麼頭緒,不知道該怎麼進行。
他頓了頓,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系統讓自己散播污染記錄,那麼既然能夠通過文字散播,口述是不是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他覺得這值得一試。
就是要把握好度,不然一不小心講得多了,學生聽着聽着忽然集體暴走變成怪物就麻煩了,他可不想搞個大新聞出來。
而且劉秀秀還坐在下面,更要謹慎一些。
該怎麼把污染知識和地理混合到一塊兒呢?
夏仁沉吟一下,露出一個笑容,對着下面的學生說道:“今天是我給你們第一次上課,就不講那些課本上的東西了,主要是大家互相熟悉一下。
我不是那麼拘謹的人,而且平時很喜歡和人聊天,經常爲人排憂解難,所以你們如果不管有什麼問題,課下都可以找我。
那麼這節課……”
他停頓一下,才繼續說道:“我就給你們講點課本上不讓講的吧。”
“譁——”
學生們又開始了。
“好了。”
夏仁敲敲講桌,底下頓時雅雀無聲,學生們都在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家想必都聽說過位於北州的無極冰原吧?那你們知道無極冰原內部都有什麼嗎?”
“從旅遊景點塔格亞小鎮一直向北出發,深入無極冰原腹地,能夠看到一座宏偉的山脈,有人稱之爲——瘋狂山脈!”
……
……
一節課四十五分鐘,學生們從未感覺到,上課的時間能夠過的這麼快。
夏仁當然把握着分寸,他身爲作者,編造一個故事並不困難,僅僅是通過第三方視角,講述了一隻不怕死的探險隊進入了瘋狂山脈,然後在裡面看到了巨大的冰川,和山脈內遍佈化石的事情。
至於古老者和冰晶風暴的真相,由於能夠帶來的污染太過嚴重,他一個字都沒有提及,甚至就連巨石城和遠古化石都沒說。
下課鈴聲響起時,同學們還沉浸在老師所描繪的絕景,夏仁發現自己的成就點數真的上升了幾點。
雖然因爲全境污染就在起點網站上一直掛着,隨時都會有人觀看,所以成就點的增長沒有停止過,但是這次明顯漲的比平時快,證明他剛纔所講的內容算是在散播污染記錄了。
夏仁沒有着急離開教室,而是問了第一排的一個學生問題:
“你知道徐強今天爲什麼沒來上課嗎?”
他從進入教室的第一眼就在確認情況,並發現了這個情況。
“不知道,他好像也沒有請假。”
那個學生如實回答。
夏仁記在了心裡,這才走出教室。
他剛一離開,就有好幾個學生迫不及待的圍在劉秀秀身邊:
“你真是男的嗎?”
“認識一下,我是學習委員……”
“同學……”
劉秀秀不堪其擾,藉口上廁所,趕緊跑出教室,跟上夏仁。
“鄭朗,你感覺這個地理老師怎麼樣?”
昨天五人中唯一一個女生走過來,坐到他身邊。
“一點都不正經。”
見到女朋友開心的表情,鄭朗莫名有些吃醋。
要知道他們五個人早上剛被請過家長,他心情正糟糕呢,偏偏這個時候徐強還沒有來學校,他想欺負人發泄一下都找不到目標。
“怎麼就不正經了,我感覺挺好的啊,講課方式有趣多了。”
坐在他前面的冬梅轉過頭,說道:“文若你說是不是?”
鄭文若正望着教室門口發呆,沒聽到他們說話。
“文若?”
冬梅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
……
“咚咚!”
“進來。”
“袁主任,我想查一個學生的家庭住址。”
“嗯?”
袁主任視線從一張表格裡移開,看到夏仁和劉秀秀都進到辦公室裡,推了推眼鏡:“怎麼了嗎?”
“昨天咱們碰到的那個學生徐強,今天沒來上課,畢老師說她給徐強家裡打了電話,但是沒人接,我擔心出什麼事,想去看看。”
“可是你還有幾節……”
袁主任說了一半,這纔想起夏仁他們不是正經來教課的,一拍腦殼,轉口說道:“好的,我給你找找。”
“要不要我讓畢老師和你一起去,她畢竟是班主任,而且徐強家長可能不認識你。”
袁主任把住址遞給夏仁,說道。
“不用了。”
夏仁回絕了袁主任的提議,然後對劉秀秀說:“你也回去上課吧,我自己去看看就行,如果發生什麼情況會給你們打電話的。”
“可是……”
劉秀秀神色猶豫。
“放心吧,總不能所有人都離開學校。”
這回劉秀秀沒再說什麼。
夏仁亮出教師證出了校門,在附近的停車上找到自己的奔馳車,然後根據地址來到幾公里外的小區。
雖說昨晚下了一場雨,但是天空的烏雲並沒有散去,夏仁站在目標樓下,聞到潮溼的空氣中,混雜着一絲不詳的血腥味。
他直接上了樓,由於是週二,大部分住戶都去上班了,中途一個人都沒有碰見,樓道里只有他的腳步聲在迴響。
十一樓,1102室,血腥味正從門縫中不斷溢出。
夏仁眉頭緊皺,穩了穩心神,摁下門鈴。
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應答。
他彎下腰,眼睛對上大門的貓眼,陽臺的窗簾拉着,他只能看到一片昏暗的玄關。
“有人嗎?”
他象徵性地問了一句,隨後掏出膽小鬼的挖耳勺,插進鎖孔裡。
震動過後,門鎖彈開,濃郁的血腥氣味瞬間撲面而來。
“徐強在家嗎?”
他打開客廳的燈光,然後看到,滿地半凝固狀的黑色血液。
一名四十多歲的女人四肢呈掙扎狀趴在沙發前,在其旁邊,還有一名男性的屍體同樣趴在地板上,在其背後,插着一把水果刀,直至末柄。
周邊的傢俱擺放都很整齊,說明他們死亡時沒有發生爭鬥。
一雙血腳印從客廳一直蔓延到旁邊的臥室門,是光着腳踩上去的。
“果然出事了。”
看到這種情況,夏仁掏出手機,沒有着急報警,而是先告訴了樑婉她們。
“這應該是徐強的父母,血腳印的大小跟他們的體型對不上,可能是徐強的。”
他蹲下身去,手掌翻動了一下女人的頭,很僵硬,或許是昨晚死的。
因爲趴在地上的緣故,女人的臉已經變成了深紫色,嘴巴張開,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接着頭頂的燈光,她看到女人的頸部被劃出一道可怖的傷口,看樣子兇手不只砍了一刀。
而另一邊,男人還穿着西裝,背後的衣服上出現了足足十幾處刀傷,身前卻一處都沒有,證明兇手是從背後偷襲的。
“嘖,真殘忍。”
夏仁通過現場的場景,大概能夠腦補出殺人的經過。
女人最先死亡,然後下班的丈夫回來,看到這一幕,衝向客廳,跪在妻子面前,然後兇手就站在他身後,握着水果刀。
“噗”!
接下來就是補刀的過程,且每一刀都很用力。
“那麼兇手就在臥室裡了。”
夏仁拍拍手,站起身,順着血腳印推開門。
昨天見過一面的徐強就平躺在牀上,雙手很自然的放在身側,手掌滿是血污。
“有淡淡的污染氣息。”
巨大的觸手從夏仁腦後伸出,他手裡握着膽小鬼的挖耳勺,慢慢走上前去。
徐強已經涼透了,在其頸部,有一道明顯的勒痕。
看到他表情的時候,夏仁忍不住瞳孔緊縮,理智瞬間下降了七八點。
徐強閉着眼睛,但是嘴角卻勾勒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他在笑。
滿足的笑。
“這是什麼?”
夏仁發現在徐強身下的牀單上,有什麼東西在反射着燈光。
他用手指捏起來,放到眼前。
一條極細的透明狀絲線,在無風的臥室內,輕輕飄動。
“蛛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