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東方沒有再給王圓打電話,他知道,假如王圓報了警的話,有可能王圓的電話被監聽了,他不準備按規定的時間內去接貨,他在拖,他也在觀察警方的動態,剛纔出去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王圓報警的跡象,但是他仍然不能掉以輕心,王圓這麼多年處心積慮地跟自己作對,說明這小子也不是好惹的。他計劃明天趁早上上班高峰的時候讓王圓交貨,並且選好了交貨的地點和便於他們逃跑的路線,以及交貨後如何殺死人質的種種細節,他不會讓這兩個人女人活着回去的,儘管他不能確定誰纔是王圓真正的媳婦,但可以肯定,王圓的媳婦就在兩人中間,這比親手殺了王圓更刺激。對於他來說,多殺一個人和少殺一個人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白天逃跑比晚上更安全,白天人多,警方考慮羣衆安全會有許多圍堵不便的地方,而這些對於他來說是不存在的,他回來就是想養足精神,好好吊吊王圓的胃口,然後再跟他決一雌雄,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丁一她們逃跑。
賈東方在追雯雯的過程中,發現情況不妙,他便跑回這個宅子,別好院門後,將倒在地上的丁一拖進屋裡,關上房門。這時,那個癩子仍在昏迷中,賈東方看見他流了許多血,他顧不上他,繼續拖着丁一來到了樓上,用刀抵着丁一,把丁一當做了盾牌。
這時的丁一已經甦醒了過來,在四周亮起的燈光中,她看到了許多人影在跑動,都戴着鋼盔端着槍。
在一輛警車的前面,站着的好像是彭長宜,是的,沒錯,就是她曾經的科長,不知爲什麼,見到彭長宜,就像見到了那個人,更像見到了親人,眼裡的熱淚隨即流出……
很快警方開始喊話,讓賈東方放開人質投降。
賈東方呲着牙說道:“放開人質可以,讓王圓帶着500萬見我,另外,給我讓開一條道,讓我帶着人質離開,在我認爲安全的情況下就會放人。”
很快,王圓拎着一個大兜子出現了,燈光下,他衝樓上的賈東方喊道:“班長,是你下來還是我上去。你已經被包圍了,你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保證人質的安全,不然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賈東方呲着牙說道:“王圓,你這話跟班長我說是沒用的,一個在大牢裡孤獨等死的人,還在乎早死和晚死嗎?你放心,我不會白死的,有你媳婦陪我上路,我就滿足了。比你陪着我強多了。”
王圓哈哈大笑,他幾乎就要說出丁一不是他媳婦,但又怕激怒他加害丁一,就說道:“班長,這不是你的性格,你從來都是一個做了壞事都唯
恐別人不知道的主兒,爲什麼不出來跟我單挑,綁架女人不算英雄好漢。”
賈東方說:“你少跟我玩陰的,當年我要是知道你小子這麼不是東西,早把你埋在雪裡凍死你了。別說廢話了,把錢扔上來。扔到陽臺上。告訴你,別耍花招,否則我就一刀捅死這個小娘們!”
王圓聽他這麼說,就打開袋子,從裡面拿出一捆錢,說道:“你看看是不是錢。”然後把那捆錢又扔回,讓賈東方看。
立刻,就有幾束手電筒射向那個袋子,賈東方果然看到是錢。他仍然不放心,說道:“把每捆錢都打開。”
王圓彎腰,打開了幾捆錢,隨後,又是幾束手電光照在錢上,賈東方看到果真是錢,就說道:“捆緊,扔上來。”
順便說一下,這個二層老舊的小樓,陽臺是沒有封閉的,只是圍了一圈白色的水泥欄杆。王圓蹲下身,把袋子繫好,準備投擲。這時,從旁邊過來一個警察,他重新捆好袋子,然後扔向陽臺,不偏不正,裝錢的袋子正好落在了陽臺靠近欄杆的地方。賈東方夠不着,他又不能離開窗口,那樣的話一是警察隨時能衝進來,二是他就有可能當了警察的靶子,於是,他就用刀頂着丁一的脖子,一點一點的往出蹭。
這時的丁一,就看見下面的彭長宜衝他做了一個蹲下的手勢,丁一明白了,她和賈東方完全暴露在警察的槍口下,只要她蹲下,賈東方就會被亂彈打死,可是,亂彈能打死賈東方,難道就打不死自己嗎?想到這裡,她的兩腿顫抖,根本就站立不穩,完全靠賈東方拖着她才能站立。
眼看賈東方就要夠到那個錢袋子了,彭長宜還在衝丁一暗暗做着手勢,丁一狠狠心,閉上眼,咬着牙,就在賈東方伸手夠錢的那一刻,趁賈東方不注意,她突然用力推開他頂在自己脖子上那隻拿刀子的手……
就聽“砰砰”兩聲清脆的槍響,賈東方應聲倒地。
丁一嚇得大叫一聲,眼一黑,也癱倒在地,再次失去了知覺……
彭長宜瘋了似的大步跑進來,衝上樓,撥開前面的警察,抱起癱倒在地上的丁一,藉着燈光,彭長宜纔看清,丁一的額頭、雙手,到處都是鮮血……
彭長宜心如刀割,他附在她的耳邊,大聲呼喚着她,醫護人員擡着擔架上來了,彭長宜抱起丁一,輕輕地把她放在擔架上,毫不猶豫就護着丁一上了救護車。本來,現場的事也和他彭長宜沒有關係,他現在關心的只有這個可憐的身心俱傷的傻丫頭……
事後,彭長宜得知,賈東方身中三槍,除去一槍是脖子
動脈處,其餘兩槍都在額頭正中同一個位置,一槍是亢州警方陳樂打的,一槍是武榮培打的。陳樂的槍法在錦安市公安局是出了名的,這次被尚德民緊急召見,讓他擔負這次任務的狙擊手。而武榮培是手槍打的,更是技高一籌。
病房裡,小許弄來一盆熱水,浸溼了一塊白色的毛巾,遞給彭長宜,彭長宜看了一眼纏着紗布的丁一,細心地給丁一擦拭着額頭和手上紗布以外的血漬污漬,小許又遞給了彭長宜幾根棉籤,說道:“彭哥,還是通知一下小丁家裡的人吧?”
彭長宜說道:“等天亮了看情況再說吧。她的家裡就是知道了誰能來?她父親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母親是繼母,嫂子帶孩子,哥哥在部隊……”
小許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小丁蠻苦的……”
聽了小許這話,彭長宜心裡很不是滋味,說道:“是啊——沒孃的孩子沒人疼啊!”
小許說道:“如果江市長在就好了。”
聽小許這樣說,彭長宜停住了動作,他分辨不出小許這話是有意還是無意說的,腦子快速地轉了一下,說道:“小丁是咱們的小妹妹,她與人爲善,是值得咱們大家疼愛的。”說完,低下頭,繼續給丁一擦着指縫裡的血漬。
小許一時也沒話說了,他看到彭長宜對丁一的百般疼愛,有意在這個時候提醒彭長宜,丁一是江帆的女人,要注意分寸。但看到彭長宜坦然的樣子,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但想想自己似乎有義務替江帆維護什麼,就又說道:“彭哥,你說市長爲了讓小丁忘記他,連咱們都不理了?他真的就能放下小丁?”
彭長宜笑了,他看着小許,皺着眉說道:“如果一個人已經刻在你心上了,你放得下嗎?你難道沒看出嗎?他們倆個誰都沒放下誰?”
聽彭長宜這麼說,小許放心了,說:“彭哥,這是就咱倆說,我跟任何人都沒說過,市長是真心的待見小丁,他肯定做不到放下。”
彭長宜拿着棉籤的手停在半空,看着丁一說道:“小許,你看出來了嗎?這一個也放不下,不然,她在離開亢州前,去萬馬河畔幹嘛去了?”
小許不知道萬馬河畔曾經的故事,但是他知道市長江帆那幅萬馬河畔的藝術照片,他恍然明白了什麼,說道:“唉,一對傻人。”
小許現在可能不太清楚,傻人,何止是江帆和丁一?眼前的彭長宜更是一個傻癡!明明知道她的心有所屬,但就是放不下她,自從江帆走後,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他,包括眼前不顧嫌疑的陪伴在她的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