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開完班子成員會後,幾位局領導都紛紛表示給局長壓驚,局長擺擺手,有些垂頭喪氣地說道:“不要了,沒什麼驚好壓的,我比較倒黴,摔了個大跟頭,中午我還有事,改天吧。”
局長說到這裡,沈芳就看了一眼局長,但是局長卻沒有像往日那樣和她眉來眼去,而是一直繃着臉,表情嚴肅,他佈置完工作後就率先離開了會場。
沈芳靜靜地等在自己的辦公室,她原以爲局長說中午有事,會和她單獨見面,沒想到,過了中午下班的時間了,她也沒有等來局長,甚至連個電話也沒有,她就有些失望了。後來還是辦公室司機推門進來,問她中午怎麼安排,她才知道局長早就坐着車回錦安了。
一連過了三四天,她也沒有撈到單獨和局長說話的機會,一旦沒有了往日的曖昧和私情,一般情況下,局長是沒有多少時間和一個辦公室主任單獨相處的。
沈芳總在尋找各種機會往局長辦公室跑,但局長不是打電話就是屋裡有人,要不就是低頭寫東西,跟本不給她說別的話的機會。
沈芳心裡就七上八下的,她唯恐惹惱了局長,把自己剛當上沒多長時間的官給“摩挲”下來,因爲辦公室前些日子調來一個轉業的女軍人,這個轉業女軍人據說在部隊是一個相當於團級的幹部,還沒有明確的工作崗位,這幾天總是往局長眼前湊,幾乎天天在他辦公室泡。女軍人長得很漂亮,比沈芳年輕好幾歲,但卻沒有過硬的後臺,給她安排這個單位實屬萬幸了,據她自己說,她那點轉業費都送禮攻關了,沈芳估計,她現在正在攻局長的關,想在單位撈個一官半職的,所以,沈芳感到了危機,據說,女軍人是部隊文職幹部,相當於團級。
這天,沈芳手裡拿着厚厚一沓報銷的單據敲開了局長辦公室的門,發現局長正在打電話,見她進來了,只擡了一下眼皮,眼裡不像往日那樣有光發出來,她就感到有些委屈,好不容易等局長打完電話了,她走到他的跟前,沒有說話,而是把這一沓厚厚的發票就放在了他的眼前,兩眼盯看着他。
局長沒說話,默默地拿起單據,一張一張地翻看着,也可能出於對沈芳的信任,也可能他覺得這樣太浪費時間,翻了幾張後,索性不再往後看了,就拿起筆,把單據倒扣過來,開始一張一張地簽字。直到三十多張單據簽完了,他們也沒有說一句話。
沈芳一直在等他先開口,眼看他簽完字,就要站起身的樣子,這才趕忙輕聲說道:“你還好吧?”
如果她不說這句話,說別的倒還好,一聽她問自己還好嗎,局長就耷拉着臉,賭氣說道:“好什麼好,我真是倒黴透了,栽在你手裡了。”
沈芳一聽他這麼說,就委屈的眼淚涌了上來,說道:“怎麼能怨我啊,也不是我跟他勾搭好設計陷害你,你倒好,一人躲回錦安了,連個電話都不打,我心裡好受嗎?”
局長皺着眉,聽了沈芳的話,有些不耐煩,說道:“好了好了,都他媽的是我的不是,好了吧,我以後再也不敢打你主意了,我是真怕了他了。我說小沈啊,你說我他媽的冤不冤,只有你知道我有多怨,你的一切要求我都滿足了,辦公室主任你當上了,就是你從來都沒想過的局班子成員你也當上了,我他媽的夠意思了吧?什麼都不說了,算我倒黴。好了,你今後好好跟他過日子吧,我也有可能要調回去,這個地方我沒臉呆了。就這樣吧,我還有事,馬上要回市裡開緊急會。”說着,不等沈芳說話,局長就往出走。
猛然,沈芳就從後面抱住了局長,她把臉附在他的後背上,溫柔地說:“對不起了……”
局長擡起頭,長出了一口氣,說實在的,他還要感謝這個女人呢,如果當時她不是往北跑下去,引開彭長宜,他還會多挨幾拳呢,想到這裡,他就轉過身,輕輕抱住沈芳說道:“不怪你,只怪我太倒黴,好了,我必須要走了,中午約好人了。”說着,就走出了辦公室。
其實,局長不是去開什麼緊急會議,所有的會議通知沈芳都掌握着呢,沈芳知道他這個理由站不住,果然,他不是開會,而是錦安有午宴。
沈芳哪裡知道,彭長宜給他一個月的時間讓他調離亢州,否則,就會把他許多醜聞曝光,所有,他必須抓緊活動,有些關係他是需要打通的,離開亢州不是難事,後面有一串的人排隊等着呢,誰都知道亢州經濟條件好,工程多,油水大,而且經濟實力一直在錦安數一數二,在這個地方當官,市局領導都會高看一眼的,不是什麼人都能到這個地方來的,包括這裡的工商、稅務等等垂直單位,都是如此。
儘管此時離錦安午宴還有一段時間,局長他完全有時間跟沈芳調調情,但是他不這樣做,倒不是他從內心怕了彭長宜,而是他對沈芳用的是欲擒故縱,他要等沈芳主動上鉤。所以,他沒有猶豫,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
沈芳悻悻然地拿着一沓子單據走了出來,她直奔財務室去了。
一連兩三天,局長都沒有單獨跟沈芳會面,沈芳就有些生氣,心想,天下的男人怎麼都這麼自私啊,出了事也不張羅着問問我的情況,自己倒先躲起來了,哼!沈芳就有些氣。更氣的是這幾天她本人受到了冷落,那些善於察言觀色的傢伙們似乎也不太圍着她轉了。這讓沈芳剛剛興旺起來的成就感和榮譽感,有了很大的落差。
儘管她還是車接車送,但每天下午按時下班讓她感覺自己似乎不那麼風光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以來,她嚐到參與社會、參與單位高管層次的一切活動,她感覺自己風光耀眼不說,還有一種不甘彭長宜之後的滿足,可是冷不丁閒了沒事幹,她就有些不適應了。
有一句話說得好,讓乞丐穿上鞋子容易,但是要讓一個豐衣足食的人脫掉鞋子當乞丐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沈芳爲了拯救自己的權力和威信,徹底迷失了……
今天,省電力公司來人,檢查驗收亢州公司“省一流縣級供電企業”達標的事,按理說,這類事上下協調,尤其是招待都應該是辦公室的事,但是,局長卻把這個事安排到了相關各個科室,只是在客人走的時候,需要帶禮品了,才從辦公室領取。
沈芳的心理有多失落是可想而知的了,她對局長就沒了好臉,對那些前來領禮品的同事也就沒了好臉。關鍵是那些人太會看風向了,這麼大的事沒讓辦公室參與,這很不正常,難免有人會猜測會議論。
沒了局長的關照,她似乎也不那麼受到大家追捧了。
現在,沈芳只有在開會的時候,才能見到局長,儘管局長沒有自己丈夫英俊年輕,但是他非常老練成熟,非常的會調情,也非常地懂女人,知道該怎樣去取悅女人,知道女人身上的每一個興奮點,儘管沈芳到現在跟局長還沒有實質性的交合,但從內心來講,她已經是非常渴望的。跟局長在車裡調情,被丈夫抓着了現行,就是沒有做過那事,丈夫也認爲他們做了,甚至做了無數次,正因爲如此,她才從不爲自己爭辯。
跟局長在一起,享受到的感官刺激,是沈芳結婚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有從丈夫那裡享受到的待遇,局長越是不理她,她越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他的好,女人,一旦陷入情慾的魔窟,就很難自拔了……
沈芳終於等來了機會,這天,她和局長要去錦安開會,局長爲了不跟她坐一輛車,頭天就回錦安去了,所以,第二天,沈芳一人坐着局裡的車,趕到錦安供電公司會場和局長匯合。沈芳在簽到薄上,寫下了局長和她的名字,儘管她沒有見到局長,但他知道,一般情況下,局長都不親自簽字,都是由隨從人員代簽。
開會的時候,沈芳沒有和局長坐在一起,
因爲她知道,局長的妻子,也是局長,也會在開會的人當中,快散會的時候,她給局長打了一個電話,表示中午聚聚。
局長儘管受到了彭長宜的威脅,心裡有些懼怕他,但是對女人身體的渴望,尤其是想到一個月後,自己有可能就不在亢州了,沈芳又主動投懷送抱,似乎有不用白不用的心理,帶着對彭長宜的怨氣,就跟沈芳說了一個地址後掛了電話。
沈芳就無心開會了,內心裡,一直在想着和局長見面的情景,好不容易散會了,她便用眼瞄着前排的局長,看見他和衆人一同站起來後,沈芳才慢慢走出會場。
沈芳沒有到局長跟前說話,她看見局長自己開車走了,這才坐着車,來到局長說的地方,在一個商務酒店門前下了車,她給了司機兩張鈔票,讓司機自己去吃飯,願意點什麼就點什麼,她和局長在上面宴請客人。說完,就挎着小包上了電梯。
按照局長說的房間號,她來到了一個房間門口,門虛掩着,估計是局長給她留着的,推門進去後,就看見局長正在裡面,剛從衛生間出來。
局長見她進來後,沒有出現沈芳想象的那樣的驚喜,甚至都沒有用正眼看她,看來,他的確怕了彭長宜了。沈芳沒等局長讓座,就坐在了房間的軟椅上。
局長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看。
沈芳見局長不說話,自己也不開口說話,就默默地坐在哪兒,坐着坐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局長一見沈芳掉眼淚了,就趕緊關上電視,說道:“嗨,你哭什麼呀?”
沈芳更委屈了,眼淚就流的更歡了,她沒好氣地說道:“你說我哭什麼,是不是我要是不哭,你準備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呀?”
局長似乎是有點見不得女人流淚,就趕緊湊到她跟前,哭喪着臉說道:“我哪敢搭理你呀,你那個老公太厲害了,三拳就把我打得面目皆非,你心裡最清楚不過的了,我只是動了動手,我什麼都沒得到啊,我冤不冤?”
沈芳說道:“不冤,一點都不冤。就衝你好幾天不理我,就不冤。”
局長知道這是女人在跟自己撒嬌。
沈芳又說:“我老公厲害,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你之前也知道,現在事情敗露了你知道怕了,早會幹嘛去了?”
局長被沈芳搶白的沒了話說,就說道:“我早先只知道他是縣委書記,誰知道他不顧影響,敢跟我動手啊,擱誰都得怕。”
沈芳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怕,你就躲開了,不理我了,你怎麼不關心一下我呀,他要是把我殺了你都不知道呢?”
局長坐在她的身邊,知道她這是撒賤,就說道:“哪能啊,他不會殺你的,就是殺我,也不會殺你。”說着,就伸出手去拉沈芳的手。
沈芳甩掉了他的手,說道:“別碰我,一邊去!”
局長不高興了,說道:“不讓我碰,幹嘛找來?”
“找你來就是讓你碰的嗎?我是有話想跟你說。”沈芳抹着眼淚說道。
局長一聽,就泄了氣,說道:“有什麼話,說吧。”
沈芳想了想,說:“那天怎麼樣?他打壞了你了嗎?”
局長站起身,說道:“你說哪?”
沈芳看着他的背影,說道:“對不起了……”
聽見沈芳說這話,局長的心裡舒服多了,他轉過身,繼續坐在她的身邊,說道:“有你這句話就值了。”說着,手就開始不老實了。
沈芳半推半就,漸漸地,就陶醉了……
沈芳餓着肚子,在錦安這家知名的商務賓館裡,和她的上司,圓滿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軌。
女人都是感性動物,當她滿含羞澀,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梳洗完畢,和牀上那個男人吻別時,那個男人居然還不忘問她一句話:“我比他如何?”
沈芳紅着臉說道:“去!不告訴你。”
儘管沈芳沒說,但是她的上司心裡非常清楚,這個女人忘不了自己了。只是,他在亢州的時間不多了,不然可以好好享受這個女人的。
此刻,沈芳的心也被幸福和滿足佔據着內心,她滿面春風地走出了錦安這家知名的商務賓館,坐進了單位的轎車,隨後,離開了賓館,回亢州去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看見她出來後,旁邊另一輛車上,一個高挽着頭髮,十分漂亮迷人的女人,掐滅手中的香菸,然後推開車門,優雅地走進了這家賓館,塞給服務員兩張大鈔,服務員便給她打開了局長睡覺的房間,她便走了進去。
屋子裡,瀰漫着一種淫靡的氣味,女人用手扇了幾下,衝着牀上的男人咳嗽了一聲,男人停止了鼾聲,睜開眼後,騰地坐起來,說道:“你怎麼進來了?”
女人優雅地笑了,說道:“我怎麼不能進來,別的女人都能進來,何況我是你正宗的夫人,就更能進來了。”說着,就坐在了沙發上,看着他。
男人重新躺下,說道:“你有事嗎?”
“當然有,不然能找到這裡來?”女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什麼事?”
“明知故問。”
“如果是離婚的事,請你免開尊口,如果是別的事,還可以商量。”電局長說道。
“哈哈。”女人笑了:“是不是讓人家的丈夫給逮着了?”
男人沒好氣地說道:“不關你的事。”
“但人家男人可是找到我了,你說關我的事不?”女人邊說邊點着一根菸。
“找你幹嘛?”男人問道。
“當然是結盟了。”
“你怎麼說的?”
“我什麼都沒說。”男人坐起來,說道:“求你個事。”
“只要你同意離婚,什麼事都可以談。”女人吐出一個菸圈說道。
男人想了想,說道:“算了,我也不繃着了,離就離吧,孩子歸我,市區街面的兩套房子歸我,另外,把我調回錦安,或者是經濟好的地方當局長,同意了,我就離,馬上簽字。”
女人吐出一個菸圈,說道:“是不是受到她男人的威脅了?我說,這次你可是玩大發了。我看她的男人可不是善茬。”
男人沒有理會她的話。
她又繼續說道:“憑直覺,剛纔那個女人是個不錯的良家婦女,你就不怕她纏上你,嫁給你?”
男人說道:“這不是你考慮的事情,抓緊給省裡打個電話吧,按我說的辦,這是本人的條件。”
女人聽了後,很優雅地用食指彈了一下菸灰,說道:“憑你現在的情況,你照顧不了孩子。”
“我照顧不了,還有孩子爺爺和奶奶。”男人的口氣裡就有了不耐煩。
“這樣吧,那個中心地段的房子歸你,稍遠點的那個歸我吧,你現在是單位的一把,想要多少房子沒有?”女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也是一把呀?”電局長反駁道。
“我那裡是一個小局,和你們亢州沒法比,還不如你一個小指頭。”女人爭辯着說。
顯然,男人不想跟她討論這個問題,而是撩開被子,赤裸着身子走進了浴室,胡亂洗了洗後出來,說道:“這事我着急,儘快辦吧,房子的事按你說的辦,我得下去吃飯了。”說着,穿上衣服後就走了出去,全然不顧屋裡的女人。
我們無從考證這對夫妻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使他們能這麼淡定地面對面地談離婚的條件,而且對於丈夫的“不軌”居然不聞不問,看來,曾經發生過的種種,已經消磨掉了他們彼此的在意,剩下的,恐怕只有漠然和看得見摸得着的利益以及條件了。
彭長宜一直沒有回家,中途,娜娜給他打過電話,問他回不回家,彭長宜告訴女兒,單位有事回不去。
沈芳沒有顧忌到丈夫的感受,她所有的感官和心思,全在局長身上了,局長冷落了他幾天後,重新又跟她近了起來,儘管不再讓她加班,但在單位,他們還是眉來眼去的,單位早就有人看出了端倪,便有一些風言風語的傳出了。
這天,沈芳的媽媽給彭長宜打了一個電話,她在電話裡說道:“長宜啊,怎麼這麼忙,好幾天不回來了吧?”
彭長宜說道:“是啊,現在是汛期,不敢離開,您有事嗎?”
岳母明顯地聽出彭長宜這是藉口。就說:“長宜啊,我這幾天沒什麼事,想去三源看看,聽說你們那裡很涼快。”
彭長宜說道:“是啊,我早就說讓你們過來,你們總是放不下工作,放不下孫子。”
岳母說道:“工作就是那麼回事,我本來就是離退的人了,醫院返聘我,也是看着方方面面的關係才返聘我回去幹了兩年,人啊,終有退出歷史舞臺的那一天,前幾天部長就把我一頓好損,所以啊,我昨天已經從單位徹底退下來了,所以纔想着去三源散散心。”
彭長宜說:“退下來好,早就該好好休養了。您什麼時候來,我下週四五可能出差。”
岳母說道:“如果去的話,我會提前打電話給你。”
“好的,我等您。”
事實上,彭長宜此時還不知道沈芳和電局長在錦安約會的事情,他還做着挽救他家庭的思想鬥爭。他給電局長的期限是一個月,如果這一個月之內,他痛痛快快的滾蛋,他不打算追究沈芳,就像那個美女局長說的那樣,跟誰過,都是一輩子,何況,他們還有女兒娜娜。
下午,部長給他打來了電話,部長說道:“小子,明天週末,回來嗎?”
彭長宜說道:“我不準備回去,您有事嗎?”
“沒什麼要緊的事,你老丈母孃給你打電話着嗎?”
“打了,她說過兩天來三源散散心。”
“還說別的着嗎?”
“沒有啊。”
“哦——”
彭長宜感覺部長似乎有話跟他說,就說道:“怎麼了?難道她還有別的事嗎?”
部長說:“你要是沒有離不開的理由,就回來吧,家,就是供人回來換腦筋和休息的地方,你要是連家都不回,那還要家幹嘛!”
彭長宜聽出,部長的話很硬,似乎帶着某種怒氣,他故意笑了一下,說道:“好,好,您把珍藏的好酒拿出來,我這兩天可是胃虧酒啊,幾乎沒怎麼喝,饞了。”
部長沒有像往常那樣跟他插科打諢,而是“嗯”了一聲就掛了。
從部長剛纔那教訓自己的幾句話中,彭長宜感到部長的態度有點反常,放下電話後,他就開始安排回家的事。
半路上,他反覆琢磨着部長剛纔說的那句話:你要是連家都不回,那還要家幹嘛!難道,部長聽見了什麼?想到這裡,他掏出電話,給陳樂打了一個,想了解一下有沒有新的情況發生。
陳樂接他的電話從來都不帶遲疑的,接通後,就聽陳樂大聲說道:“您好,有什麼指示?”
彭長宜感覺陳樂似乎說話不太方便,裡面很嘈雜,他就說道:“你是不是不方便?”
“沒事,我剛從靶場下來,您說吧?”
彭長宜心想,什麼叫我說吧,我一打電話你就該主動彙報情況,有些話我說得出口嗎?他就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這幾天,有什麼情況嗎?”
“沒有,要有的話我就告訴您了。”陳樂乾脆地說道。
“那好,你忙吧。”說着,就掛了電話。
當他回到亢州,走進金盾賓館部長的房間的時候,部長剛看完新聞聯播,見他進了門就說道:“回來的不慢呀?”
“呵呵,您一聲令下,別說是三源了,就是天邊我也得往回趕呀?”
“開着車着嗎?”
“沒有,讓老顧開走了。”彭長宜就看見茶几上,果真放着一瓶還帶着紅色包裝袋的酒。
王家棟放下老花鏡,往前坐了坐,說道:“還就是想跟你喝兩口了,明天是週末,扯扯閒篇喝點小酒,回家逗逗孫子,日子也不錯。”
彭長宜知道王家棟到人大後比較清閒,時間空閒出不少,除去彭長宜這幾個鐵桿,有些人就漸漸跟他疏遠了,他肯定心裡不痛快。就說道:“您那個口氣把我叫回來,我半路都沒敢跟其他人聯繫,昨天老寇還問我什麼時候回來,他說發現了一個吃海鮮的地方,想請咱們去品嚐呢?”
王家棟看着他,說道:“京海昨天晚上請我了,我沒去。”
“爲什麼?”
“唉,下來的人了,又幫不上什麼忙了,就少給大夥兒添亂吧。”王家棟說着就點上了一根菸。
“下來是正常的,大趨勢,誰都有這麼一天,再說,下來也沒什麼不好,您想想,您要是再不下來,有些人就得急了,眼珠子都得紅了。”
“哈哈,是啊。”
“所以啊,太陽,也該從人家的房頂上過一次了。”彭長宜習慣性地撇着嘴說道。
“哈哈。”王家棟大笑,指着彭長宜說道:“你小子,就會給我開心。”
他們說的是範衛東。範衛東這次接任王家棟副書記的職務。按年紀說,範衛東只比王家棟小一歲,這樣安排,無疑給外界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讓你王家棟挪位子,不是因爲年齡關係。所以,王家棟這次去人大,就不那麼冠冕堂皇。尤其是翟炳德和他的那番談話,更讓他耿耿於懷,似乎他是沾了兒子的“光”纔去了人大。
彭長宜說:“不是我給您開心,您想想,是不是這麼回事,改革開放多少年了,他從來都是仰着腦袋看您的,費了多少心思啊,見光的,不見光的,可是沒少施展啊,最後還不讓人家搭上個末班車,不然真是一輩子窩囊死了。”
王家棟笑了,他把茶几上的酒打開,說道:“長宜,今天嚐嚐這酒,這是樊書記上次路過,給我帶的他們那裡生產的酒,別小瞧了這酒,這是五星的,比五糧液的價錢還高呢?”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們那裡老百姓擺酒席,都喝這種酒。”
“五星的?”王家棟瞪着眼問道。
“呵呵,不是,一星或是兩星的。”
“哈哈,我說呢,你要是能讓三源百姓擺酒席都喝五星的酒,那我可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那他們就該在家裡供着我了,就不會光把我供到土地廟了。”
王家棟說道:“什麼?土地廟裡有供着你?”
“是啊。”於是,彭長宜就將玉瓊開始發現的這事以及後來讓人調查和清理的事兒跟部長說了一遍,部長摸了摸下巴說道:“這再次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只有真心給老百姓乾的事,才叫不白乾!老百姓的感情是最樸素的,他不管你是怎麼當的官,給上級送了多少禮,也不管你是誰的人,哪條線上的,你只要給他們辦事,辦實事,辦好事,他們就會感激你,而感激你最好最直接的手段就是給你燒香磕頭,讓你多留幾年。說實在的,當官當到這個份上,算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但是如果就此滿足或者進行炫耀你就危險了。你做得對,凡事低調,官場上的事就是這樣怪,老百姓歡迎的事,未必你的領導歡迎,老百姓喜歡你,未必你的領導喜歡。政通人和是從政的最高境界,按說這事好事,但是,你卻由此要小心了,樊書記,甚至是鄔友福的教訓你要吸取。小子,明白我的意思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