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關昊手中的鑰匙,她打開車門,想讓他躺在後面,但是關昊卻坐在了前面,解釋說:“我給你帶路。”
她關好車門,坐進了奧迪的駕駛室,調整好座位後,就去點火。
關昊把頂燈打開,說道:“別慌,熟悉一下檔位和油門、制動還有離合器的位置。跟奧拓差不多。把後視鏡的位置調好。靠背再往前一點。”
夏霽菡緊張急了,儘管她十分的怕冷,但此時在寒冷的午夜,她的額頭冒出了汗珠,在關昊的指揮下,她一一照做完畢,手哆哆嗦嗦的就去點火,沒着,又去點,還沒着。
關昊握住她顫抖的手,衝着她勉強一笑,說道:“萏萏,別急別慌,我能堅持。再點,別給油。”
夏霽菡的眼淚都快出來了,能不急嗎?他疼這麼厲害,爲什麼不去當地醫院,是不相信這裡的醫療水平?還是怕麻煩這裡的人?這不是找罪受嗎?
她鎮靜了一下,長呼了一口氣,再去點火,奧迪車好像是有了特別感應似的,被她輕輕喚醒,並隨着她緊張的心跳也呼吸起來。
待到奧迪呼吸平穩均勻後,她放下手剎,慢慢給油,擡起離合,奧迪噌的向前躥了一下,她大驚,趕緊收起油門,這才慢慢的開出部隊大院,向進京的高速路口駛去。
關昊關上了頂燈,一隻手悟着肚子,一隻手拉過安全帶繫上。看了她一眼,不由的笑了。
“笑什麼?還有心情笑?”夏霽菡問道,兩眼死死的盯着正前方,雙手緊緊的把着方向盤。
“我怎麼感覺你開這個車跟無人駕駛一樣啊。”他故意逗着她着說道,因爲她個子小,坐在寬大的奧迪裡面,從外面看可能只看見她的腦袋:“放鬆,這車應該比他弟弟好開,你那個老款的奧拓可能都不帶助力吧?”
聽他這麼說,夏霽菡又長出了一口氣,她想起跟他說過她那車是“奧迪的弟弟奧拓”,知道他是爲自己的心理減壓,就學着他的口氣說道:“最好老實坐着,別分散司機的注意力。”
到了高速路口,領完卡後,關昊叫她停車,示意她繫上安全帶。怎奈她的位置太可前了,而且個子矮小,安全帶只能從脖子位置穿過。關昊又笑了,說:“把座位調高點,安全帶都找不着你。”
夏霽菡把安全帶褪到右胳膊下,說道:“怎麼樣,這樣就找着了。”說着,看了他一眼,用手摸了一下他的腦門,還是很燙,她說道:“要不給小垚打個電話,讓他提前在醫院等着。”
“不麻煩他了,他可能跟周月在一起。走吧。”他皺了一下眉,她知道他又疼了,就說道:“這樣能夠爭取時間,你如果是胃穿孔的話,時間長了很危險的,求你打吧——”最後這句話她幾乎是帶着哭腔說出來的。
關昊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給關垚打了電話,關垚一聽就急了,說:“哥,我去接你!”“不用
,你在醫院等。”說完就掛了電話。
夏霽菡放心了,使勁眨巴了幾下眼睛,加油向前衝去。
關昊不敢再分她的心了,皺着眉忍着疼痛,眼睛不時的睜開看着前面的路。
她很快就熟悉了奧迪的脾氣,她感覺的確比奧拓好開,心到手到,手到車到。很快就得心應手了。偌大的車子在她倆只小手的操控下,靈巧的穿梭在高速路上。由於進京的大車晝伏夜出,路上大貨車很多,她的車速又快,夏霽菡就不停的變換着遠光,還時不時的鳴笛怒吼。
關昊在旁邊不時地提醒着她“慢點、慢點,別急、別急,我能堅持。”
她根本不顧關昊的提醒,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快點將他送到醫院,只要安全,車速能多快就多快,管它超不超速,儘快趕到醫院纔是硬道理。她心急如焚,但是又沉着冷靜,奧迪和她配合的太好了,她想超車,它的渦輪增壓就怒吼就助力,她想減速,它就溫順的慢下來,難怪人們都願意開好車,感覺就是不一樣。
夏霽菡感覺自己的車速真的不能再快了,再快她恐怕真的駕馭不了。她稍稍擡起一點油門,見他半天不說話,也不敢看他,就說:“你怎麼樣?”
關昊似乎眯着了,他哼了一聲,說道:“沒事。”
她能夠聽出他聲音裡的隱忍和上身一下一下的佝僂着,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快速到達醫院。
北京的夜晚,隱去了白天的擁堵和嘈雜,儘管車輛也很多,但都是很順暢。在他的指引下,他們很快就到了解放軍總醫院。夏霽菡直接奔着急診大樓開去。
關垚和周月早就推着輪椅等在門口,奧迪剛一停下,他就拉開車門扶哥哥出來,來不及和夏霽菡打招呼,推着哥哥快速跑向急診室。
周月跟着跑了兩步後,回頭拉着夏霽菡的手,倆個女孩子顧不得說話,也向急診室跑去。裡面,早就有醫護人員在等待。
很快,診斷結果出來了,正如夏霽菡擔心的那樣,是胃穿孔,是由於長時間十二指腸潰瘍所致,醫生說穿孔比較小,只有少量積液流出,先保守治療,隨時監護觀察。如果治療效果不明顯再立刻實施手術。
胃病,與長期勞累以及作息時間紊亂和生活沒規律有直接的關係。
夏霽菡跌坐在椅子上,眼淚撲簌簌的流出。穿孔的疼痛無以復加,據說有的人得了胃穿孔,那種疼痛終生難忘。他要以怎樣的堅強毅力忍受了近一個小時!她感到自己的心也在劇烈的疼,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胸口,低下頭,任憑眼淚傾瀉而出……
在關垚的要求下,關昊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他們只能在外面通過視頻才能看到他。鼻子上插着管,手上扎着針。裡面的醫護人員目不轉睛的看着各種監測儀器。
想到晚上吃餃子時她說到的李自成,夏霽菡不由的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
一下又一下,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都是自己嘴臭,爲什麼做了這麼一個比喻?
關垚見她的眼淚不斷,就安慰她說:“夏,別緊張,他沒事,如果病情加重就手術,現在這種手術很成熟,沒事。”
一旁的周月握着她的手,也不時的安慰着她。
夏霽菡點着頭,一隻手捂着嘴,不使自己哭出聲。本來他的胃頭走時就有些不好,在德國又疼了好長時間,下飛機就應該好好休息,沒想到又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明明知道他胃不好,還給他包什麼餃子吃,那時就應該只讓他喝小米粥,就不應該聽他的吃什麼餃子,還嘴臭的打了那麼個晦氣的比方,想到這裡,她後悔死了。看着病牀上昏睡中的他,她一陣錐心般的疼痛,手心裡全是淚水。
關垚見她流淚不止,就對周月說:“你跟小夏去休息一下吧。”周月過來就拉夏霽菡的的手,她搖搖頭,擺擺手。
坐在監視屏的前面,夏霽菡手託着腮,一動不動,定定的看着他,直到天色大亮。
關垚和周月出去吃早飯,夏霽菡仍然守在監視器的前頭,在她就要瞌睡過去的時候,她猛然睜開眼,她看到關昊動了動,立刻站起來,這時,裡面早就有護士上前。只見關昊擡起身左右看了看,又躺下了,醫護人員詢問着他什麼,他閉上了眼睛,用手指着正前方的監視器,醫護人員明白了,走過去,打開了監視器。立刻,夏霽菡焦急的掛着淚珠的臉就出現他的正前方。
關昊向她笑笑,伸出大手,衝她揮了揮,打了個招呼,然後又衝她豎起大拇指。
夏霽菡忍住淚,也衝他豎起大拇指,的確如此,他能忍了那麼長時間,而且一聲都不喊疼。
關昊指了指夏霽菡的臉,又擺擺手,夏霽菡以爲自己的臉上有什麼就抹了一下。關昊又指了指,她又在另一邊的臉上抹了一下,關昊撲哧想笑,但很快就捲曲上身咳了兩聲。她的臉嚇的煞白,緊盯着他看,就見醫護人員走了過去,又有一個走了過去,然後他們又坐回原來的儀器旁。
關昊恢復了平靜,大口喘着氣,過了一會,又睜開眼睛,伸出幾根長指做了一個嘩嘩流淚的手勢,然後又扒拉着自己的臉蛋羞着她。
哦,她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她當着別人的面哭還不知害羞。
夏霽菡含着淚笑了,擦乾眼淚,衝他誇張的大大的睜了一下眼睛,他點點頭笑了。
這時關垚和周月進來了,他們也都衝哥哥打着招呼。
十二個小時後,關昊的病情沒有進一步惡化,燒也慢慢退了下去,疼痛有所緩解。
於是大夫和關垚商量後,把他轉入了普通病房。
說是普通病房實際是相對ICU而言的,關垚通過關係讓哥哥住進了高幹病房,這是一個單人病房,既有別於醫院的特需病房,又區別於一般的高幹病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