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同志靈機一動,先帶他從一樓參觀,每走到一處,都會大聲說:“市委鍾書記看大家來了!大家歡迎!”
儘管如此,仍然沒有人把這個信息傳達出去。一直走到三樓,再來敲局長辦公室的門,還是沒有人。鐘鳴義就有些生氣,小康小聲的跟那個女同志說:“是不是在睡覺?”
那個女同志搖搖頭,面有難色的說:“我還是給他打電話吧。”說着,回到自己辦公室,打通了手提電話,說道:“焦局長,您在哪兒……”
鐘鳴義立刻搶過電話,放到耳邊,就聽對方說:“我在四樓……”裡面傳來嘩啦嘩啦的響聲。
鐘鳴義不等他說完,摔下電話大步走出門,徑直上了四樓,挨個敲門,最後敲開了一扇用皮革包裹着門,就在開門的那一霎那,幾乎把他嗆一跟頭,他背過身,不停的咳嗽着。
裡面煙霧騰騰,交通局局長焦太強正和另外一個副局長還有幾個人在打麻將,桌上都是一摞一摞的錢。
焦局長嘴裡叼着一支菸,眯着眼,一邊搓着桌上的麻將一邊用半邊臉夾着電話,正在說着“誰,鍾書記……”等他聽明白後,也看清了門口站着的那個人,立刻就傻眼了,電話也掉在地上……
原來,機關里人人都知道焦局長愛好打麻將,自從他聽說新來的市委書記喜歡暗訪後,就不敢出去打了,就弄了一副麻將在四樓玩,他覺得即便他來單位,怎麼也會是辦公室的人來找他,不會自己直接上到四樓,哪知,這個鐘鳴義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找到了四樓。
鐘鳴義氣的臉色鐵青,心說,真是忙死的忙死,閒死的閒死,他大聲說道:“哪個是焦太強?”
這時,焦太強雙腿打着顫站了起來,說道:“鍾……鍾書記,我是……”
鐘鳴義手指着他說:“你、你被停職了!明天到組織部報道!”說完,扭頭就走了。
第二天,焦太強被停職,交通局的工作有寇京海主持。對於蘇凡,還沒聽到任何處理結果。
鍾書記下去了一個半天,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基層幹部最近人心惶惶,單位一二把手都跟驚弓之鳥一樣,哪兒也不敢去,說不定他什麼就來檢查了。
所以,任小亮說鍾書記不相信他們在工地,彭長宜百分百的相信。
幾個人等在工地,他們不敢出去迎接,而是等在原
地,很快,就過來一輛車,揚起了一股塵煙。
任小亮帶頭向前,握住了鍾書記的手說道:“這麼熱的天,您還出來下基層呀?”
鐘鳴義銳利的眼睛就看向了他們的身下,發現他們的雙腳滿是塵土,就相信了他們不是剛趕過來,臉上有了笑紋,在他們的陪同下,圍着這棟家屬樓轉了一圈,問了一些相關情況,說道:“分房的時候一定要做到公正、公開,一碗水端平,不然很容易出現不滿情緒。”
任小亮連忙點頭,說道:“一定遵照您的指示辦。”
鐘鳴義又囑咐他們注意工程質量的監管,最後在跟他們握手告別時說道:“以後你們別一起都出來,家裡留一個,要是遇到什麼突發情況單位沒有指揮員怎麼行?”
任小亮趕緊說:“是是是,鍾書記批評的正確,我們以後注意。”
望着書記車的走遠後,任小亮擦了一把額上的汗,半天才回過頭問彭長宜:“鍾書記沒不高興吧?”
彭長宜笑笑,說:“應該沒有吧。”
鐘鳴義回到單位後,就跟小康說道:“通知辦公室,召開常委會。”
小康看了看錶,說道:“現在嗎?”
“是的。”
“好。”來到三樓,小康直接就進了範衛東的辦公室,傳達了鍾書記的指示。
範衛東看了看錶,說道:“沒說幾點?”
“沒有,就說現在。”
範衛東嘆了一口氣,趕快就打電話挨個通知。
鐘鳴義剛進屋,江帆就跟了進來,說道:“鍾書記,您回來了?”
鐘鳴義回過頭,說道:“江市長,有事嗎?”
“如果沒事的話,我想跟您告個假,晚上回北京。”
鐘鳴義坐下,說道:“別回了,一會咱們開常委會,辦公室正在通知。”
江帆心想,這個人也太不拿別人當回事了,有這樣現召集人開常委會的嗎?但是他臉上依然很平靜的說道:“好吧,那我就不回了。”說着,就要往出走。
鐘鳴義說道:“江市長,幹嘛去?”
江帆一愣,說道:“我回去拿筆記本。”
“跟秘書說聲,讓他給你送過來,趁這功夫咱倆磨叨兩句。”
江帆又坐了下來,等着他開口。
鐘鳴義邊洗臉邊說道:“明
天是星期天,明天再會吧,我也回去。”
鐘鳴義的家屬還在南嶺縣,他剛來的時候,出於關心同志,江帆就徵求過他的意見,問需不需要把家屬調過來?他說不需要,兒媳快生小孩了,老伴兒在家要照顧懷孕的兒媳。江帆一聽,就笑着說:“您今年剛48歲,怎麼都有兒媳了?”鐘鳴義說我結婚早,有孩子也早。江帆就說起他宿舍的事,說給他在金盾賓館安排好了房間。哪知鐘鳴義說:“就在單位住吧,把旁邊那間屋子收拾一下,把裡邊的門打開就行了。領導幹部儘量不搞特殊化。”旁邊那個屋子就是樊書記練書法的地方。聽了鐘鳴義的話後,江帆有些不自在,他心想,這是在批評自己吧,目前,他和副市長魏國才都住在中鐵賓館,很顯然是在搞特殊化。打那以後,江帆就不再跟他說宿舍的事,他隱約感到這個人有點虛張聲勢,即便標榜自己自律清廉,也必要打擊別人,這讓人很不舒服。江帆不是沒在單位住過,當了政府一把後,他深知在單位住的種種不方便,他到要看看鐘鳴義在單位能住多久。
江帆默默的坐在沙發,等着他說話。不知爲什麼,這個人來後,他跟他接觸了幾次,感覺鐘鳴義說話特別虛、特別漂,不務實,喜歡打官腔,私下交流工作也搞的這麼一本正經,好像只有他是最講馬列主義的。
開始,他以爲鐘鳴義瞧不起自己,後來王家棟說跟他也這樣,說話喜歡上綱上線,江帆就想,難怪他在南嶺幹了五年副縣長、十年縣長、五年書記,南嶺都不見什麼起色,原來都是被這些虛的東西整的。他也只是在心裡這樣想,但是對鐘鳴義還是表現出了應有的尊重,只是這種尊重是大大的有別於對樊文良的尊重。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林巖從外面進來,見市長在這裡,說道:“您的筆記本。”交到江帆手裡後,他就出去了,市長可能知道開常委會的事了,無需再告訴他。
剛纔,市長在辦公室轉悠,他想回北京,又不知道書記有什麼安排,林巖就悄悄偵察了好幾次,都沒見書記回來。最近,林巖很高興市長回北京,上次從北京回來後,高興了好幾天,能夠感覺到他心中的那份輕鬆和喜悅,於是,善於觀察領導的林秘書就此得出結論,市長不是跟妻子重歸於好,就是跟丁一有了進展,從種種跡象表明,應該是後者,因爲他有着一種少年人沉浸在初戀時纔有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