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話的是老胡。
儘管彭長宜賭氣,嘴上說要掛電話,可是他卻沒有掛,說完後就聽着對方的動靜。
這時,就聽老胡說道:“嘿嘿,掛呀,怎麼不掛呀?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掛我的電話,這麼金貴的電話,擱誰誰也捨不得掛呀!”
“哼,自以爲是,我不掛,並不能說明我捨不得,是看在你這麼大歲數的份上,有些於心不忍,也有悖於我一貫尊老愛幼的作風。”
“哈哈,你得了吧,你還有於心不忍的時候,想想你灌我酒的時候,有過嗎?”老胡笑着說道。
“哈哈,現在我後悔了,沒有趁着在一起的時候多灌你幾回。”彭長宜咬牙切齒地說道。
“哈哈,好啊,過幾天我沒準去找你,給你一個灌我的機會。”老胡說道。
“真的假的,我說老胡,你瞭解我這個人,心實,認死門,你要是說了不來的話我跟你可是沒完,別看我沒有你的電話號碼,但是找到你這個人還是不難的。”彭長宜痞聲痞氣地說道。
“只是有這個打算,至於能不能成行,還不敢肯定。”老胡頓了頓,說道:“我跟你瞭解一個情況,你們那裡是不是有個匯鑫鐵礦,有個孫老闆,被人打死了,對不對?”
彭長宜一愣,說道:“對,你怎麼知道?”
“這麼大的事,我能不知道嗎?”
彭長宜問道:“你認識這個孫老闆?”
老胡說道:“我不認識,我有個管教對象,是孫老闆的兒子,他聽說爸爸被人打死,這幾天情緒特別激動,總想去爲爸爸報仇,想去三源殺葛家的人。”
彭長宜明白了,說道:“你告訴他,葛家的人用不着他殺了,主事的人都被抓起來了。”
“我是這麼跟他說的,他說那就殺他的孩子和家人。”
彭長宜說:“他的孩子和家人也沒參與殺他爸爸這件事啊?老胡,你說的這個孩子多大了?”
老胡說:“少教所的孩子能有多大?都是十多歲的年紀,我跟你說的意思就是想全面瞭解一下他爸爸的情況。”
彭長宜就簡要地把他知道的一些情況告訴了老胡。
“唉——”老胡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的這些,只能增加這個孩子對姓葛的人的仇視,看來沒有什麼價值,這些話還真是不能跟孩子講,所以我也決定不去三源了。”
“哼,我根本就沒指望你來,說真的,你打這個電話都是浪費公家的電話費,你就應該
不理我!其實,我心裡也早就把你這個人忘了。”彭長宜賭氣說道。
“哈哈,氣性還不小?你別生氣,你看看,我這個電話號碼就是我辦公室的,你想我隨時給我打好了。”老胡說道。
彭長宜說道:“哈哈,號碼解密了?是不是別的也可以解密了?”
老胡立刻說道:“不可以!早就跟你說了,這是紀律!”
“可是,他已經知道了你現在的情況了。”
老胡變了口氣,說道:“你告訴他的?”
彭長宜趕緊說道:“我敢嗎?他怎麼知道的我不清楚,但是有一次他問我的時候,我說‘您怎麼知道的’,他說‘你以爲你不告訴我就沒有人告訴我了’,我想,應該是瞭解你的人告訴他的。既然他知道了,而且他的確心裡有你,你就解密吧。他不是裝的,這個我能看得出來,他的確是真心地關心你、惦記着你,所以,我就對他安慰了一下,給他看了你和嫂子的照片。”
老胡沉默了半天,才說:“他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好像放下了心,問我你是在哪兒照的,我說不知道。他就什麼都不問了。”
老胡說:“知道了,也真是難爲你了,等有機會我去找你喝酒。”
彭長宜說:“還是有機會我去看你吧,等入了冬,這邊不太忙了,我就去找你,如果等你來找我的話,估計我頭髮都得等白了。”
“哈哈,如果你的頭髮都白了的話,你想想這世上還能有我嗎?”
“當然會有你了,因爲你是千年的狐狸,萬年的妖精,沒誰都得有你。”
“哈哈,沒想到當狐狸還有這麼一點好處,可以千年不死,哈哈。”
彭長宜笑的眼淚流了出來,他深情地說道:“老胡啊,我是真想你了,你終於發了慈悲給了我電話號碼,呵呵,我現在明白無誤地告訴你,你給了我號碼你很快就會後悔了,因爲我半夜會突然打擾你和嫂子的。”
“哈哈,歡迎打擾,不過你只能打擾到我,打擾不到你嫂子,因爲這個是我辦公室電話。”
“哈哈。”彭長宜笑了,說道:“老胡,跟嫂子商量一下,讓嫂子給你生個兒子吧?”
“哈哈,你別逗了,我都不做這夢,你還做這夢?你嫂子傢伙什還都在,可能沒這功能了。”
“哈哈。”彭長宜笑得眼淚又流了出來。
此時的彭長宜,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這是他跟老胡最後一次通話,也是最後一次
聽到老胡的聲音了……
三源,不光都是壞消息,還是有好消息傳來的,褚小強被市局任命爲公安局副局長,兼任刑警大隊隊長,主管刑偵工作。原來的副局長因爲私自批給二黑一個持槍證而受到法律追究,雙規後不久也被正式批捕,同期批捕的還有周連發。
彭長宜私下給褚小強打電話祝賀他,並且叮囑他不要搞任何形勢上的慶祝活動,眼下這種非常情況下,還是應該低調些爲好,他說哪天有時間,他們到亢州去找陳樂,到那個時候再給他慶祝。
放下褚小強的電話後,門被齊祥推開,齊祥讓進一個人,這個人彭長宜認識,是三源縣醫院的老院長。
彭長宜趕緊站起來,走了過去,握住他的手,陪他坐在沙發上,齊祥就給老院長沏了一杯水後,也坐在了旁邊,在彭長宜的印象中,這個老院長還是第一次來他的辦公室。
老院長看了彭長宜一眼,想說什麼嘴脣卻哆嗦了起來,彭長宜知道他肯定有事,就把水杯遞到他的手裡,說道:“您別急,喝口水,慢慢說。”
老院長喝了一口水,放下杯,激動地說道:“縣長,不好了,又出事了!”
彭長宜的心一緊,說道:“別急,您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小鄧走了。”
“小鄧?小鄧是誰?”彭長宜問道。
“小鄧是我們醫院的副院長,麻醉科的主任。”
ωωω ☢тт kán ☢¢O
彭長宜明白了,齊祥跟他說過,有個麻醉師一直戀着黑雲,說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唉——”老院長懶得說話了,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
彭長宜接了過來,他正反面看看,沒有郵戳,這應該是一封沒有經過郵局投遞的信。他看着老院長,沒有立刻打開。
老院長說:“這信是他提前交給傳達室的人的,告訴他們三天後在給我,這個人也真實誠,真的三天後纔給我。你看看吧。”
彭長宜掏出裡面的信紙,只有一頁紙,上面是用碳素筆寫的:
敬愛的院長:
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您。感謝您對我的培養,可惜,我不是一個好大夫,也不是一個合格的院長接班人,我的心,自從一隻白天鵝的降落,就開始走向黑暗了……
我盼望着有一天和我的天鵝共舞,但是,他的身旁卻出現了一隻癩蛤蟆,幾乎每天晚上都要纏着她,幾乎每天晚上我都要忍受隔壁傳來的那些荒誕怪異的聲音,我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