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選擇在外面,關陽春是有考慮的,發改委畢竟是省政府的管轄機構,雖然省長魯寒星遠在京城,但是眼線不少,如果太堂而皇之地與省委保持緊密聯繫,終究是惹人非議的。
儘管莫文衛已經提前知道陸漸紅在,但是在見到他的時候,神情依然有些古怪。
關陽春笑道:“莫主任,陸書記對你可以念念不忘啊,特意提醒我要你作陪呢,漸紅的酒量大,我們倆也不知是不是對手呢。”
陸漸紅笑道:“關書記太有傾向性了,我這個酒一般都是針對外人才這麼喝的,咱們都是自己人,拼酒沒有意義,白傷身體啊。”
關陽春大是贊同,道:“漸紅啊,你這話可是說出我的心聲了,喝酒還是足而不醉方爲最佳。”
莫文衛自進來就沒有開過口,關陽春覺着有些奇怪,看了莫文衛一眼,道:“莫主任,怎麼這麼低調了?”
莫文衛的心裡很是不自在,看陸漸紅說話是怎麼都不舒服,不過這一點城府他還是有的,便笑了笑道:“最近口腔有點問題。”
陸漸紅笑道:“口腔有問題,有酒一過就好了。”
這三人喝酒,自然不會像上次一樣“壺”來,小酒杯消消停停地端着。
關陽春請這個客並沒有什麼目的,只是出於禮節,所以三人邊吃邊聊,大多都是天馬行空之事,都很有默契地不談政事,當然,莫文衛的話是很少的。
三人喝了兩瓶酒便打住了,上飯之前,關陽春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道:“陸書記,眼看春節將至,一年到頭,政法系統也沒幹什麼事。經過周書記的同意,打算最近在全省搞一次全面的掃黃打非活動。”
從包裡拿出文件,關陽春遞給了陸漸紅道:“正巧你在,我就不下發了,就麻煩你順便帶回去。”
陸漸紅笑着接過,道:“關書記的指示一定照辦,回頭我讓梅書記單獨跟您請示。”
關陽春哈哈笑道:“單獨就免了,按文件執行就可以了。”
關陽春又道:“漸紅,雙皇最近的動作不小,聽說要建經濟適用房,我先跟你打個招呼,我有個親戚要買。”
陸漸紅有意無意地看了莫文衛一眼,笑道:“初期計劃啓動四個樓盤,兩萬多套呢,怎麼也有你親戚的一份啊,不過關書記,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回,可要符合申請條件啊。”
莫文衛的眼皮子跳了跳,不過還是沒有說話。
關陽春笑道:“那是不會讓你爲難的。”
這時飯至,三人用了飯後,關陽春道:“時間還早,開個房間休息一下?”
陸漸紅再次看了莫文衛一眼,道:“最近太忙,身體狀況不是太好,喝了這點酒頭都暈了,不好意思啊,讓關書記破費了。”
“破什麼費嘛,咱們這關係還提這些,太傷感情了。”下面的話關陽春沒說,反正又不要我私人掏腰包。
陸漸紅笑道:“那倒是我見外了,不過我有個要求,我可不想跟關書記您在一個房間。”
關陽春愣了一下,陸漸紅笑着解釋道:“你那個打呼的境界簡直是地震,跟您在一個房間,我不是休息,是受罪啊。”
關陽春不由莞爾,大笑出聲:“你個陸書記啊。”
開了三個單間,陸漸紅將關陽春送進了房,這纔去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卻並沒有關死,留了一條小縫,這是給莫文衛準備的。
其實陸漸紅根本沒有必要這樣,但是對於莫文衛,雖然說不上愧歉,但是上次的事畢竟發生在雙皇,不管責任在不在陸漸紅,莫文衛心裡肯定是極端不舒服的。從今天莫文衛並不熱情的表現來看,恐怕不僅僅是簡單的不舒服了,很有可能有了隔閡,這對於以後的工作是極爲不利的。所以陸漸紅才藉機留了下來,給莫文衛一個和解的機會。這話說得雖然有點反了,但是作爲手掌實權的市委書記,要他主動放下臉子去找莫文衛求解,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免得被人看輕了。
吃飯的時候,陸漸紅先是提到了雙皇經濟適用房的樓盤問題,而後又沒有拒絕關陽春留他休息的要求,算是兩次暗示了莫文衛。如果莫文衛還不能接收到信號,那隻能證明這個人的意識還不到位,那他在這個位置上也不會幹多久,或者說不會得到重用。另一方面,如果他領會到了暗示而不來,那陸漸紅也沒有辦法。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莫文衛躺在房間的牀上,正自猶豫。毫無疑問,他得到了陸漸紅的暗示,他在想是不是要去找一趟陸漸紅。
在雙皇的經歷,真的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他曾經認爲很有可能是陸漸紅的安排,要不然不會那麼巧,就查到他了。可是隨後想想,從關陽春那裡瞭解到陸漸紅並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絕不會因爲上次在一起吃飯時自己的怠慢而記恨在心。況且從當時的情況來看,也不怎麼像是他搞的鬼。或許是自己想多了。但是,那個疙瘩並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開的。
席間,陸漸紅的兩度暗示,是他示好的表現。莫文衛想了一陣子,覺得還是過去一趟的好,自己已經是這個級別,想再上一層已經是非常困難了,不如趁着這個機會接點工程斂點財富,總比貪污受賄要心安理得得多。
想到這裡,莫文衛從牀上跳了起來,來到陸漸紅門前的時候,發現他的門虛掩着,心裡微微一動,這是給自己留的?
輕敲了一下門,聽到陸漸紅在裡面道:“門沒關。”
莫文衛進了來,淡淡道:“沒打擾陸書記休息吧?”
陸漸紅正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到牀上休息,笑了笑道:“我正打算去找莫主任呢。”
莫文衛忽然笑了,既然決定了來,而且已經來了,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過去的就過去吧。
“陸書記,最近發改委有資助工業發展的項目,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莫文衛試探着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