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辦公室出來,陸漸紅覺得後背涼涼的,總感覺周琦峰的目光還釘在後背上,難道是這個中天集團有什麼問題嗎?
回到辦公室,陸漸紅還在思考着這個問題,不知道爲什麼,陸漸紅總覺得好像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束縛住了自己,任他左衝右突,也難以突出重圍。
聯想到泡溫泉那天惠英紅要跟自己做的生意,陸漸紅似乎悟出了些什麼,可是卻又不得要領,形成不了一個具體的概念,搞得很是頭疼。
快下班的時候,辦公室鈴聲大作,焦洪兵接了電話之後,進來向陸漸紅道:“陸書記,辦公廳打電話來說,有個叫丁二毛的,自稱是您的司機。”
陸漸紅精神一振,道:“是的,讓他上來。”
丁二毛臉上的淤青已經沒有了,笑呵呵地說:“陸書記,向您報到。”
陸漸紅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下班時間,笑道:“你來得正好,正愁晚上沒事,走,陪我喝酒去。”
一眼看到埋頭收拾桌子的焦洪兵,陸漸紅心中一動,道:“洪兵,晚上有沒有活動?沒有的話,一起去?”
焦洪兵這才擡起頭來,笑道:“陸書記的酒那是一定要喝的。”
“好了,那就別收拾了,走吧。”
令焦洪兵大跌眼鏡的是,陸漸紅請客的地方居然會是龍蛇混雜的排檔區。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排檔區倒是熱鬧得緊,光着膀子露天喝酒,熱鬧非凡。
陸漸紅之所以把焦洪兵也叫上,主要是讓他跟丁二毛熟悉一下。丁二毛的忠心耿耿那是勿庸置疑的,從這些日子來看,焦洪兵也是中規中矩。加上對焦洪兵是不是另有使命的懷疑,陸漸紅自然有必要讓他對自己一片忠心。因爲陸漸紅也不敢保證做的任何事都讓周琦峰舒服。
丁二毛部隊出身,自然是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焦洪兵卻是斯文得很,將桌上的五個菜消滅乾淨,十幾瓶啤酒也見了底,正待再叫,陸漸紅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高蘭打過來的,由於這邊太吵鬧,說什麼聽不清楚,陸漸紅便讓她先掛了電話,等回頭去之後再跟她聯繫。
見此情形,丁二毛和焦洪兵自然不會再去要酒,陸漸紅讓焦洪兵給丁二毛安排住的地方,而後回了招待所。
衝了個澡,正準備打電話給高蘭,景珊的電話先來了。
陸漸紅一邊用毛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一邊道:“秘書長有事?”
這個口吻比較隨便,讓景珊的心裡涌起一絲親近之感,當然,她也以是陸漸紅的人自居,笑着道:“陸書記,吃飯了沒有?”
陸漸紅哈哈一笑,道:“景珊,這個時候才請我吃飯,也太晚了吧?”
景珊也笑了,道:“當然不會這個時候請你吃飯。有些事情在辦公室不好說,估計你這個時候就是有應酬也該差不多了,所以纔打電話給你。”
陸漸紅笑道:“什麼事這麼神神叨叨的?”
“是關於中天集團的。”
這句話一出,陸漸紅不由想起了周琦峰在辦公室裡沒頭沒尾的問話,便收起了笑臉,道:“什麼情況?”
“我說的不一定完全準確……”
中天集團的董事長姓惠,原本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惠英紅跟陸漸紅所說的那些話,則讓陸漸紅意識到情況並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也因此能將周琦峰今天跟自己的談話串聯起來。
中天集團是個什麼樣的企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姓惠,這個姓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難怪周琦峰今天是那番態度。這是一個立場問題,陸漸紅倍感糾結。此刻他才發現,隨着級別和位置的不斷提高,實事做得越來越少,鬥爭變得越來越多,哪怕他並不想參與到鬥爭中去。但身爲官場一員,很多事情不是你說不參與就不參與的,他也能夠想到,此時已經由不得他自己,他的身上雖然只打着周琦峰的烙印,但是周琦峰是誰的人?如果現在想摘開自己,那麼後果只有一個,政治生涯至此結束,能去養老算是好的,嚴重一些的話,扣你一個原則性的大帽子,申冤都沒有地方去。
“景珊,謝謝你。”陸漸紅很感謝景珊給他帶來的這個信息。
通過“謝謝你”這三個字,景珊聽出來陸漸紅是發自真心的,她知道,陸漸紅是真正的接受了自己。換言之,他們現在是捆綁在一起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其實她也想過,要不要跟陸漸紅靠得太近,但世事如此,風險與利益並存,沒有高風險哪來的高回報?而且陸漸紅絕對是潛力股,相信自己提供了這個信息之後,有助於他作出決斷。
想到深處,剛洗完澡吹着冷氣的陸漸紅居然發現全身都汗溼了,他現在才明白,他的不斷進步,雖然有着諸多機遇,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被認爲是站在目前的大形勢下的。在這裡面,周琦峰的作用反而並不大,甚至於連吳部長也沒有起到決定性的作用,發揮重要作用的完全是因爲一個人——任老爺子。
任老爺子與一號首長的關係雖然不清不明,但絕對是一條戰線上的,也正因此,纔有了陸漸紅與首長的直接會面。
通過惠英紅的描述,不難看清目前的政治大局,惠氏暗裡所支持的那一方要處於劣勢,可是有一點陸漸紅很難理解,那就是惠英紅的要求,其實與其說是要求,倒不如說是請求。陸漸紅絕不以爲自己有能夠左右執政者的能力,人貴在自知,這一點陸漸紅一向把握得很好。相信惠氏當家的也能夠看得出這一點,那麼這個請求來得就有些突兀了,但如果說是拉攏的話,至少陸漸紅是一點也看不出來。惠英紅當時隱晦地表示,因爲她在京城的緣故,可以提供一些絕密的消息,以此作爲能夠生存的條件。
陸漸紅在想,這到底是惠英紅自己的決定還是惠氏集團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