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華這次重返重安擔任紀委書記,最高興的人莫過於鄭小波了。以前杜標任紀委書記的時候,說好聽一些是尸位素餐,說難聽一些,就是焦裕柱的一條狗,叫他咬誰就咬誰,沒有焦裕柱的吩咐,人家在他頭上撒尿,他也一個屁沒有。跟着這樣的領導,做下屬的有多憋屈那是可想而知,曾有人在私下裡說不是紀委,而是紀痿,由此可見紀委工作在杜標的領導下成了什麼樣的局面。
泉山區副區長師長勝案就是由丁小波負責查辦的,當然,在證據沒有落實的情況下,紀委自然不會去大張旗鼓地調查,畢竟這只是區委書記姚正中說起來的。不過好在泉山區新上任的兩位副區長,一位叫容勇鳴,一位叫趙大鵬,容勇鳴是重雙城的人,而趙大鵬便是丁曉華推薦的人。
趙大鵬在任副區長之前,是泉山區白花街道辦事處的書記,一屆副區長幹完,基本也就到點了。這人是一個非常正直的人。在官場之中,正直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好人未必就有人喜歡,所以他也是看慣了世態炎涼,但是有些人的個性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趙大鵬之所以會被丁曉華重用,那自然是他剛正不阿的性格,因此,對於師長勝借工程斂財也是萬般看不過眼。所以當丁曉華在電話裡讓他蒐集證據的時候,趙大鵬不假思索便答應了下來。
師長勝之所以很快獲得鬱美麗的信任,這裡面自然大有緣由。師長勝這個副區長是焦裕柱給他的,而鬱美麗又是焦裕柱的人,雖然焦裕柱現在已經不在,但是這並不影響到他們的聯手,況且鬱美麗又是師長勝的直接領導,當然是一拍即合,而這工程本身據說也是大有貓膩,師長勝固然得益,但是鬱美麗也不是沒有好處,對於他倆來說,是一個雙贏的局面。不過這個方面趙大鵬並沒有充分的證據,都是空穴來風,但是師長勝從中牟利的事情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趙大鵬找到了該工程的建設方,有人給了他證據。
鄭小波彙報了這個情況之後,便不再作聲,等候陸漸紅的下一步指示。
丁曉華見陸漸紅不說話,便道:“小波同志,你先回去把材料再梳理一遍。”
在鄭小波離開後,丁曉華道:“陸書記,我知道你有隱憂,但是這件事我認爲還是需要引起高度重視。”
丁曉華自然明白陸漸紅的隱憂所在,反腐向來是一把雙刃劍,從政治角度來說,一般情況下,這一招不會輕易嘗試,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動手,留有餘地的可能性很小很小,是一種置人於死地的行爲。重安目前剛趨於穩定,反腐的動作過大,很容易引起非議,將有很多人認爲這是陸漸紅趕盡殺絕。說起來,師長勝只不過是一個副區長,但是牽扯到鬱美麗,她可是正廳級,加上又是焦裕柱剛剛把她推到區長的位置上的,在這個時候出現這樣的情況,很難不讓人浮想連翩。
“再等等吧。”陸漸紅心裡這麼想,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是一昧地退避,丁曉華會有什麼感覺,這完全是在否定她爲此事的努力,她的感受陸漸紅必須要考慮。所以話到嘴邊,陸漸紅又收了回來,道:“案子要辦就要辦成鐵案,把材料再充實充實。趙大鵬不是跟建設方有接觸嗎?這一點可以突破一下。”
陸漸紅在跟丁曉華共事的這段時間裡,一般只問結果不問過程,更不會就如何查案作出指示,但是這一次卻是一反常態,雖然只是點了兩句,但是丁曉華還是覺得有點非同尋常。
看得出來,陸漸紅在這件事情上是在照顧自己的感受,不由道:“陸書記,現在的官員恐怕沒有幾個能經得起查的,想要全部都查實了,恐怕我國官場要進行大洗牌了。還是按照你的部署來辦吧。”
陸漸紅笑了笑:“曉華書記,不要言不由衷了,我說過,紀委的工作我大力支持。”
從陸漸紅的辦公室回來,丁曉華還在想着陸漸紅說的話,忽然間她明白了,這件案子要光明正大地查辦下去,需要一個機會。這案子的查辦由頭是因爲姚正中在陸漸紅面前的反映。先拋開姚正中的目的不談,從這件事的本身來看,由姚正中反映紀委查辦,顯然不是太合情理,怪不得陸漸紅着重提到趙大鵬和向他透露內情的人,這是要讓紀委有一個堂而皇之不得不查的理由。
快到中午的時候,於長惠進了陸漸紅的辦公室,陸漸紅放下手中的筆,起身相迎:“長惠書記,都安排好了?”
“子健同志幫了不小的忙。”於長惠稱讚了一句正好泡好了茶遞進來的賀子健。
賀子健謙虛地道:“爲領導服務是我的職責。”
陸漸紅笑着道:“長惠書記,你在東林的時候除了其他的工作以外,還兼管着公安工作,不過到了重安,你的特長就用不上了,我打算由你來接替前任的工作,主要是黨羣、人事,兼任市委黨校校長和市宏強工業開發區管委會書記,說說你的想法。”
於長惠道:“我服從市委的安排,並且,緊緊團結在市委周圍開展工作。”
陸漸紅笑了笑,道:“那就這麼定了。”
市委大院的辦公樓一共有四幢,一幢是陸漸紅和重雙城以及辦公廳的辦公室,二幢是市委副書記和政法委書記付熙麟的辦公樓,三幢是組織部和宣傳部,四幢是人大和政協,另外除了一幢招待賓館以外,還有三幢宿舍樓。
於長惠的辦公室就在二幢,他住的宿舍樓是副部級以上幹部的樓幢,在陸漸紅的辦公室坐了一陣子,已經到了下班時間,陸漸紅便約他一起去吃工作餐,正要離開,手機響了,一看號碼,居然是朱耀庭打過來的。
於長惠心頭冷笑了一聲,我都來了半天了,你纔打電話給我,勢利眼也不是這樣吧,不過從昨晚的宴席來看,陸漸紅和朱耀庭的齬齟都在暗裡,也不可能放到桌面上邊來,便接通了手機,道:“朱市長你好,有什麼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