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沒有什麼可以多說的,到了這個階段,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激情,穩定的生活纔是最重要的,值得一提的是段若水最近的狀態好了許多,也不知道是安然的教育有了效果還是別有原因,成績也追了上來,這讓陸漸紅打消了與她溝通的念頭,事實上,陸漸紅對於如何教育子女並沒有什麼太好的方法,雖說把地位放得平等是溝通的首要條件,但是真正做起來,代溝和孩子們狹隘的思想根本讓他們之間很難做得到思想上的一致。陸漸紅也是從孩提時代走過來的,自然明白這樣的心理,只是在這個關鍵時期,管束還是顯得很有必要。
回重安的前一天,李大保和金正英以及金靜研一家三口來訪,陸遠航一反常態,顯得很是羞赧,卻又有竊喜之意,聽安然說,這一陣子,這對夫妻走動得很勤快,大有把女兒許配給陸家之意,這讓陸漸紅哭笑不得。不過對於陸遠航的事情,陸漸紅裝作不知道,一切順其自然吧,也不是說在讀書階段戀愛就不好,這要分開來看,如果能起到積極的正面作用,那也沒有必要去強行扼制。
小高打來電話,嗷嗷地要回來到工作崗位上去,陸漸紅笑着讓他暫時死了這條心,好好在家裡帶孩子,過老婆度度蜜月,不比開車爽啊,豈料小高說,他在家裡簡直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別看在家裡待了這麼久,到現在爲止,也就跟女兒睡過六晚,其他的時間全被丈母孃給霸佔了,害得自己肥了一圈,再這麼過下去,不要多久,恐怕春節的時候,陸漸紅就能見到一頭豬了。
訴苦歸訴苦,陸漸紅是充分體會到兩地分居的苦惱的,所以硬起心腸,沒有同意小高的歸隊要求,氣得小高以給女兒改名相要脅,又是讓陸漸紅一陣大笑。
笑完了,陸漸紅想起了賀子健,也不知道諸小倩的病情恢復如何,其實他是想打電話問一問的,可是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去打,因爲他擔心賀子健產生自己是對他的同情,反而不好。
不過賀子健顯然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主動打來了電話,說小倩最近恢復得不錯,打算回來上班。
對於賀子健的這個要求,陸漸紅沒有反對,家庭重要,但是工作同樣也重要,賀子健已經有幾個月沒來上班,這樣下去,對他的長遠發展也很不利,畢竟現在是人際社會,沒有了關係,就等於斷絕了自己的道路,所以陸漸紅要賀子健正確處理好兩者之間的關係。
假期過得非常快,回到重安,陸漸紅立即投入到了工作中去,這一陣子,他一直沒有多少時間去縣區調研,也該付諸於行動了。
賀子健是在陸漸紅回到重安的第三天下來過來的,整個人瘦了一圈,他這麼一回來,周德東就比較尷尬了。
周德東剛剛從陸漸紅的辦公室回來,做着每天的記錄,這是他的一個習慣,用來反思自己工作的得與失,正忙活着,便聽到門口有腳步聲,然後一個人推門進了來。
周德東自然認識賀子健,這幾個月賀子健沒有在陸漸紅的身邊,這是周德東心頭的一個疑惑,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陸書記身邊的紅人忽然間無影無蹤了。
一見賀子健,周德東便站了起來,笑着道:“賀主任您好。”
賀子健怔了一下,立即便回過神來,他知道他不在的時候,政研室有個姓周的副主任接替了他的工作,便笑了笑道:“是周秘書吧?辛苦你了。”
周德東笑着道:“您請坐,我給您倒茶。”
賀子健擺了擺手道:“不用了,我去見一見陸書記。”
看着賀子健消瘦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周德東的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雖然在他來頂替秘書工作的時候,秘書長練史詩和陸漸紅都向他說明了,他這個秘書只是臨時工作,賀子健回來之後,他還是要回原單位的,但是當事實真正來臨、當他正一步步熟悉、瞭解、上手這項工作時,賀子健回來了,這讓他情何以堪。有一點可以肯定,回去是必然的,那麼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呢?或許會動一動自己的位置,也或許繼續回去做自己的學術研究,只是自己還能心甘情願嗎?
略略怔了片刻,周德東意識到自己該過去爲賀子健這位前輩泡一杯開水,趕緊放下手中的筆記本,帶上門徑直去了陸漸紅的辦公室。
賀子健剛剛進去,還沒有坐下來,周德東進去拿了杯子茶葉,被賀子健順手接了過來,道:“我來吧。”
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周德東的心裡更不是滋味了,笑了笑,道:“那我先出去了。”
陸漸紅看了周德東的背影一下,沒有說話,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倒水的賀子健身上,道:“子健,小倩的病沒什麼大礙吧?”
賀子健笑了笑,略顯淒涼:“其實小倩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
陸漸紅沉默了一下,道:“話雖如此,但是該爭取的還是要爭取的,盡釋前嫌了吧?”
賀子健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濃濃的歉疚:“我還是不夠穩健,如果當初能夠站出來看待問題,也不至於釀成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遺憾了。”
“你回來上班,小倩那邊怎麼安排?”
“一個月要去做一次化療。”賀子健的聲音低了下來,“其實如果不是小倩逼着我回來,我是打算伴她到最後的。”
說到這裡,賀子健的頭也垂了下來,他一直陪着小倩身邊,小倩讓他回來上班,他沒有同意,可是小倩發火了,說他留下來也沒有多大的作用,該死的時候活不了,如果他不回去上班,不如自己當時就死了,一了百了。可以說,賀子健這次回來工作完全是被諸小倩逼回來的。
在對諸小倩這個女人敬佩的同時,陸漸紅的心頭也是往下一沉,道:“還要化療?擴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