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開會的路上,周琦峰閉目養神,半晌忽然道:“禮春,有沒有想好你的將來?”
張禮春笑了笑道:“我願意一直在總理身邊服務。”
周琦峰呵呵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接下來,陸漸紅拜訪了幾位領導,東西也都送了出去,雖然沒有聊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從他們的態度來看,陸漸紅現在的境況不錯,陸漸紅的心裡有了些底。
既然到了京城,自然免不得要到龍翔天那裡去拜訪一下。幾個月不見,龍翔天老了很多,詢問之下,原來是身體不好,高血壓尤其嚴重,前些日子洗澡的時候在衛生間摔倒,要不是樑詩蕊在家,還真容易出麻煩。
陸漸紅道:“姨父,身體要緊啊。”
龍翔天苦笑道:“我又何嘗不知道身體要緊啊,可是很多事情不操心也不行。”
陸漸紅明白人在其位必謀其政的道理,道:“怎麼?京城難道不在您的掌控之中?”
龍翔天道:“李冬根是個人物,上一次的事件並沒有牽扯到他,反而讓他的聲勢更加浩大了,現在的紀委和政府被他牢牢把握,跟我是分庭抗禮。”
陸漸紅還真沒想到李冬根是真人不露相,當初在上嘉和重安的時候,那麼謙恭,想不到如今這麼鋒利,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陸漸紅安慰道:“姨父,你的年紀也不小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來來去去,這是自然規律,不要再去強求什麼了。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爭來奪去,到頭來才發現這是一場空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龍翔天嘆息了一聲道:“理是這個理,但是事臨頭上,有幾人難看得開?明知難求仍強求,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官場深如海,鬥爭無結局,爭來鬥去,不亦樂乎。我只是不想我到臨退之際,被人逼得山窮水盡。”
陸漸紅沒有說話,龍翔天的心態不能說不對,這也是很多官場中人的真實寫照,正所謂人在塵世中,難跳三界外。即便自己有心想幫他一把,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李冬根對自己還算客氣,但是內心早已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了,即便一如以往,在他佔優的情形下,又怎麼會收手?他在上嘉和重安飽受壓抑,現在獲得全面勝利,正處於一個意氣風發的狀態,讓他偃旗息鼓,那是萬萬不能的。
此時的陸漸紅也只得把話題引申到別的方面去,談到了龍筱箱:“姨父,筱霜最近有沒有什麼消息?”
龍翔天笑了笑道:“她現在的意願是走遍全球,反正錢也不是問題,只要她樂意,只有由得她去。對了,漸紅,別總說着我的事情了,你在藏江那邊還好吧?”
陸漸紅道:“也就那個樣子,不過總算是能挺起腰板的。”
龍翔天微微一笑,道:“看來你也是挺憋屈,當年的重安事件,換了別的人都有些接受不了,說起來,你的涵養功夫比我好,如果換了是我,恐怕早已萌生退意了。”
陸漸紅道:“我當時也是閉着眼睛向前走,一切順其自然。”
龍翔天道:“你倒是看得開,不過說說也是,有些東西是不能強求的。”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樑詩蕊過去開門,見到來人,道:“無花大師來了,裡面請。”
請進來人,過來敲了書房的門道:“翔天,無花大師來了。”
陸漸紅心念一動,無花大師?莫不是在重安送自己八字箴言的那位無花大師?不過看龍翔天一臉的尊重之色,陸漸紅心道,難不成龍翔天也相信這一套?
只是回想起無花留給自己的八個字,現在看起來似乎頗有遠見,更有些道理,而自己在潛移默化之中,也的確是採取了順其自然之法,而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情也正在向好的方面去扭轉。
“請,快請。”龍翔天趕緊站了起來,道,“漸紅,這位無花大師神奇得很,也非常靈驗,一起出去見一見吧。”
陸漸紅無奈之下,跟着龍翔天進了客廳,無花大師一身休閒打扮,身着唐裝,見兩人出來,微微頜首,並不多言。
龍翔天坐到了無花對面,淡淡道:“大師,還請指點迷津。”
無花端詳了龍翔天幾眼,開了口:“何爲進?何爲退?一進一退時光苒,勝也好,負也罷,勝負全在一念間。”
龍翔天怔了一下,道:“還望大師明示。”
無花微微一笑,卻是向着陸漸紅道:“陸施主,多日不見,安否?”
龍翔天微微一怔,只見陸漸紅笑着道:“無花大師是世外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原以爲再也見不着了,想不到還能再睹大師風采。”
其實剛剛無花對龍翔天所說的話,龍翔天和陸漸紅都已經領會了其意思,說白了,你的年紀大了,進與退,根本改變不了他退下來的事實,而決定勝負的就在龍翔天的一念之間,不爭強,落個輕鬆心態,去逞強,徒勞無益,退一步海闊天空,何樂不爲,只是龍翔天心有不甘罷了。
無花微微一笑道:“陸施主眉間黑氣已去,如日當空,恭喜恭喜。”
陸漸紅波瀾不驚,笑道:“謝謝無花大師贈言,不過有一事不明,不知無花大師可有解?”
無花仍然是微微一笑,道:“世中萬事皆有解,萬千徑途不自知。當局者迷,當以高處視之,必能清爾雙目,獲悉所疑。”
陸漸紅倒是沒有向龍翔天那樣再求明示,向無花道了謝,無花淡然一笑,旋即起身,道:“就此別過。”
樑詩蕊聽得如雲裡霧中,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取了錢來遞上,哪知無花斷然拒絕,道:“助人入道,化其心結,就此別過。”
看着無花單薄的身體消失在門外,龍翔天愕然半晌道:“漸紅,你認識她?”
“曾經有過一面之緣,還是重安事發之前,現在回味起來,挺有道理,這個無花不是一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