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漸漸散去,米新友的車便開到了鎮政府門外,不過他並沒有進來,而是在車上打了電話給陸漸紅。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米新友這麼牛逼了,居然讓市委書記出來見他。
等陸漸紅接完電話,林玉浦才低聲請示道:“陸書記,時候不早了,晚上我姐姐過來,您看是不是就留在興隆吃飯?”
聽說林玉清要來,其目的是昭然若揭,陸漸紅這個時候有些不想見她,道:“我還有點事,下次吧。”
將陸漸紅送上車,林玉浦苦笑了一聲,打了個電話給姐姐,道:“姐,陸書記沒留下來。”
林玉清嘆了口氣,心中很是失落,看來自己這個常務副部長在陸漸紅的心裡還沒有建立起穩固的地位啊,說道:“他不來就算了,我已經到興隆了,咱們聊聊吧。”
陸漸紅心中有不少疑問,讓牛達開着車跟着米新友後面,車並沒有駛向興隆縣城,出了羊馬鎮之後,轉向了縣城的反方向,去了另一個鄉鎮。
賀子健在車上道:“陸書記,這裡叫玉落鎮,據說這裡盛產好玉,蘊藏着豐富的玉礦,不過由於無保護的掠奪性開採,現在只剩下這個玉落的名字了。”
陸漸紅笑道:“子健,你倒是挺清楚的嘛。”
賀子健謙虛道:“無意中看到的。”
車子在一個賓館前停了下來,下了車,玉落鎮比起羊馬鎮來不知好了幾個檔次,米新友已經快步走了過來,陸漸紅道:“新友,你帶我過來就是吃飯?”
“飯總是要吃的。”米新友笑了笑道,“這段時間我就住在這裡。陸書記,進去吧。”
陸漸紅向車上看了看,道:“你那個美女校長呢?”
米新友正色道:“男人之間談正事,帶女人幹什麼?”
賓館大堂的對米新友很熟悉的樣子,笑道:“米總,來朋友啊,還是老地方嗎?”
“老地方吧,菜不要多,要精緻一些的。”米新友一邊說一邊走上了樓梯。
賀子健見他們有正事要談,便低聲道:“陸書記,我跟牛師傅隨便吃一點吧。”
這種悟性是陸漸紅所欣賞的,點了點頭,道:“晚上不走了。”
在一個小包間裡,上了幾道精緻可口又很清淡的菜,米新友開了瓶茅臺,拿了兩個大玻璃杯,每人一杯倒上,淺淺地啜了一口,才道:“興隆縣委縣政府這幫人太不地道了。”
陸漸紅笑了笑道:“怨氣很重啊,怎麼了?”
米新友氣乎乎地喝了一口酒,有點猛了,嗆得眼淚都冒出來了,抹了一把眼睛,道:“我在羊馬鎮投資建小學的事你是知道的。我承認,我的出發點並不是建學校,而是因爲倩如,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只是想通過這個方法獲得愛情,並不存在商業行爲,嚴格說來,並不是投資,而是無償捐助。”
陸漸紅笑道:“沒有人會質疑你的目的。”
米新友又道:“搞學校這種事我沒做過,我本來的想法是自己來建,但是爲了更倩如增進感情,我沒有那個精力,所以我一次性向着馬鎮政府捐助了四百萬,並簽訂了協議,要求其用於羊馬鎮小學的重建。可是錢到賬已經三個多月了,花了一個半月纔出正負零,你說這什麼效率?更氣人的是,又一個多月,一層都沒有建好,僅僅是效率低也就罷了。經過別的渠道瞭解到,你猜怎麼着?這筆錢有一大部分居然被用於鎮政府大樓的裝修上了,你說這幫鳥人能幹個什麼?”
對於鄉鎮這一級的政府,除了一些經濟發展比較好的以外,大多都是吃飯財政,得到這樣的一筆錢那還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能留一部分錢建學校已經算是很厚道的了。
這種話陸漸紅只能放在心裡想想,嘴上自然不能說出來,道:“新友啊,你真是夠糊塗的。”
“難道就沒辦法對付這幫駐蟲了?”米新友冷笑着說,“我們當初可是簽訂了合同的。”
陸漸紅道:“合同又怎麼樣?你去起訴他們?合同裡只是說這筆錢用於建校,又沒規定什麼時候建好,況且新學校正在建設之中。你告不到的。”
“那……那就沒輒了?”米新眼瞪起了眼睛道,“幾百萬對我來說是小事,可是我們就眼睜睜看着那些孩子們還住在破爛的教室裡?羊馬鎮發生的舊學校倒塌事件,你不會不知道吧?”
“說起這件事,我倒要問問你,你不是說學校的校長是寧倩如嗎?怎麼變成萬玉了?”這個疑問一直在陸漸紅的心裡。
“倩如只是羊馬鎮小學的在職教師。”米新友道,“據倩如說,羊馬鎮小學存在着很嚴重的亂收費現象,而羊馬鎮的經濟情況不怎麼好,你想想,一個家庭靠在外面打工能賺多少錢?所以我的打算是重建一所學校,讓孩子們到新學校裡去讀書。”
米新友的設想是好的,他雖然是商界的精英,但是他沒有搞過學校,這裡面有很多手續要辦,並不是簡單的建一所學校就可以的。首先是需要審批,然後是包括教學樓、場地、教學器材、師資力量等一些硬件設施不可缺少,另外教師的工資待遇以及孩子上學的收費都是問題。
陸漸紅微微搖頭道:“新友,這樣搞的話,你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米新友嘆了口氣道:“這也是看到羊馬鎮政府這麼亂來才生出來的想法,當然這主要是倩如的想法,爲了她,我義無反顧。”
“建學校與辦學校是兩回事,如果辦得好對孩子的教育學習是好事,可是如果辦得不好,後果是什麼你自己能想像得到的。”陸漸紅提醒道,“你要考慮清楚。”
“這個是後話,如果真的要搞的話,我會找相關的資深人士拿一個詳盡的方案,我現在就是不想讓羊馬鎮政府那幫人白得了甜頭。漸紅,你是市委書記,你一定有辦法的,這件事就交給你了。”米新友大言不慚地道。
面對米新友這種近似於無賴的行徑,陸漸紅真是哭笑不得,辦法不是沒有,不過以他一個市委書記的身份來辦這件事,有點殺雞用牛刀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