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朱元早就已經聽蘇付氏說起過了,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需要特意解釋的事,畢竟當初她拿這件事來跟範夫人坐交易,也只是希望範夫人有更多的選擇,不必被徐老太太推到風口浪尖當做犧牲品。
何況上一世她自己就是一件被送給了襄王的貨物,當然知道若是遇上一個不可信的人,一輩子該有多難過,因此範夫人一說,她便毫無芥蒂的點頭:“夫人不必憂心,我姨母也算得上是蘇公子的長輩,蘇公子來京城帶來了他父母的信,信上的確是託我姨母幫他找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我姨母也已經在留意了。”
話說的很周到,半點都沒有扯到範瑩,像是從頭到尾雙方準備定下婚約的事都沒有發生過,已經很爲範瑩着想了,範夫人忍不住覺得喉嚨發酸,心裡知道朱元已經做的極盡妥帖,忍不住便鼻腔一酸,拉住朱元的手微微拍了拍,半響才低聲道:“多謝你,元元......多謝你.......”
她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其實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保全這個家,違背自己的原則甚至準備對朱元和蘇付氏不利,也都是爲了孩子們。
可是到頭來,她所做的犧牲好像並沒什麼意義,女兒只是怪她決定了要退親,她費勁了脣舌,可是卻始終知道女兒鬱鬱寡歡。
這實在是有些殘忍。
她甚至看着朱元的時候忍不住在想,若是換做了朱元是她的女兒便好了,朱元總能看透本質的。
可這些念頭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罷了,範夫人覺得有些頭痛,好不容易纔笑了笑:“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真是麻煩你了......”
蘇付氏嘆了口氣,見範夫人滿面愁容,便問她是不是還在爲了範瑩的婚事煩惱:“幾日按你已經答應不用蘇文祥來替代之前納悶親事了,怎麼還是如此心事重重的樣子?”
範夫人忍不住苦笑,等到丫頭們上來上了茶水點心,才道:“哪兒有那麼簡單,你們不是外人,這些話我也不怕對你們說了......瑩瑩總還惦記着蘇鉦,可是我們既然知道了蘇家的德性,怎麼捨得再把她嫁過去吃苦?有時候想想,真是恨鐵不成鋼,我們已經掏心掏肺對她了,她偏偏卻還覺得我們是在故意爲難.......”
這種事就不好插嘴了。
蘇付氏看了朱元一眼,
心裡也替範夫人覺得難過和寒心,但是她也知道這種事是不能沾上身的,便只能儘量安慰範夫人:“算了,孩子還小,她不懂得這些,畢竟這事情來的太突然了,親事定了幾年了,忽然說不要就不要,若是蘇鉦那邊一直態度惡劣腰桿子硬也就罷了,偏偏那邊折返過來了,恐怕孩子少不得就要以爲這是大人們在阻攔這門親事了.......”
在蘇付氏跟前,範夫人實在忍不住,低聲抱怨道:“若是這麼說,誰家的親事不是父母之命?哪裡有孩子自己做主的餘地?我若是還不算體貼孩子,那要怎樣纔是體貼孩子?”
父母抱怨孩子的時候多數都只是一時氣急罷了,反應過來又要心疼孩子,蘇付氏深知這個道理,也不想範夫人總是說這些話氣的傷身子,便淡淡笑着勸她:“好了,眼下是範老爺還未回來,等他回來,也就好了,畢竟你也說了,孩子們都聽父親的話。”
只有說到這個,範夫人才總算是鬆了口氣,面上也有了一點笑意,點點頭道:“現在也只能如此了,對了,說起這件事......”
範夫人迫切的看向朱元:“元元,恕我冒昧的問一聲了,徐家出事,是不是......是不是你在背後幫的忙?”
徐家出事?
蘇付氏有些茫然的看了朱元一眼,覺得範夫人問的奇怪。
朱元也擡起頭來有些不解,問範夫人:“您說的是徐家出的什麼事?”
什麼事?!
範夫人有些懵,朱元這問的叫她都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了,而且什麼叫做徐家出的是什麼事?難道朱元安排對付徐家的不止一件事?
她咳嗽了一聲,半響才收回了愕然的表情,下意識搖了搖頭才說:“也不是......是徐家的女婿,最近鬧的也挺大的,我以爲元元你知道......”
範夫人說着,見朱元跟蘇付氏都聽的很認真,心裡覺得朱元跟蘇付氏應當都跟這件事沒關係,便也坦然了:“英國公最小的女兒,就是嫁出去貴州的那個五姑奶奶,死在了回京的路上,是因爲撞上了山賊......我也是前些天才收到的消息,我還以爲是你們爲了幫我,才圍魏救趙,想起的這個法子......”
蘇付氏嚇了一跳,但是幾乎看也沒看朱元一眼就搖頭:“這事兒跟元元沒關係,她這個人我知道,就算是厭惡誰,要找的也是他們本人的麻煩,怎麼會無緣無故去害一個連照面都沒打過的人?”
只是徐家或許自己做的壞事太多了,所以纔有這些報應罷了,否則的話,徐家怎麼接二連三的死人。
範夫人立即便道:“我也只是問問罷了,就算是......那也怪不得元元,上次白馬寺的事,他們分明是衝着要她們姐弟性命去的,換做誰都要記恨。”
她急忙表明了態度,朱元卻根本沒有心思顧及這些,因爲她現在只在想一個問題。
英國公的女婿和女兒竟然也剛好在江西境內遭遇了山賊!
這前後相差的時間,跟鄒家那幫人被劫相差的時間並不遠,若是按照從江西報到這裡的時間來看,甚至應該也就是最多隔了半月左右的時間。
這是巧合嗎?
她一時不能確定,想到浙江那邊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先後派去的尹吉川跟向問天也到現在基本音訊全無,便覺得心內沉重。
她總覺得這些事背後好像是有一張大網,牢牢地把他們給網住了。
可是現在自己就是身處其中的獵物,她甚至弄不明白這張網從何處來,這叫實在叫人煩躁了。
她忍不住看了範夫人一眼,問:“夫人,你知道這件事的原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