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亮瞎
師玄瓔做了決定，便不再猶豫，小心翼翼地把手爐放在桌上。
魂火爐會隱匿她的神魂，此刻一離手，白光猛然從烏木上迸射，衆人猝不及防，眼前便只餘一片煞白，其中似乎隱隱帶金，一時難以分辨那究竟是光線中的顏色，還是眼冒金星。
白光只持續了幾息便退去，眼睛卻被刺得半晌不能視物。
真，亮瞎眼。
吧嗒！
師玄瓔感覺到鼻血又涌出來，急着抱起手爐，一時擦拭不及，鼻血順着下巴滑落在烏木上，轉瞬被吸了進去。
疏風眼前仍然一片黑暗，瞪着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喃喃自語：“白光……好強。”
掌櫃道：“裝進壺裡行，但不能裝滿，你那個壺太大，能裝我們五罐了。”
刻錄玉簡用的神魂，所需靈力極少，但師玄瓔剛纔爲自己的好奇心買單，傷上又加傷，這會兒不至於爲了刻玉簡再去冒險。
然而旁人不知她有一個與修爲完全不符的神魂。
三名靈師的視線亦先後恢復正常。
那玩意必須得通過，否則到時候師叔就得一個人進秘境，那肯定不行！
當然，也可以選擇不通過歸一樓進秘境，但這條路更難更兇險。
以後總不能靠宗主師叔打工養活自己吧？想到逃得了今天逃不過明天，江垂星忍不住撓頭。
江垂星警覺：“還要考試？！考什麼？”
疏風理所當然道：“方纔那白光耀目，我等一瞬間便陷入短暫失明，不曾看見不代表沒有！你可不要亂說。退一萬步講，念力強到此等地步，沒有藍綠光亦十分正常！”
師玄瓔看他興興頭頭的找東西，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就不懷疑我被人奪舍了？”
熟悉的口音令人側目，江垂星轉眼看過去，只見一個穿着黑色勁裝的小姑娘站在櫃檯前，墊着腳尖舉起一隻大壺。
師玄瓔看了一眼外面的大日頭，“晚？”
他嘆了口氣，擡腿進了聞芳齋。
“哦。”師玄瓔面無表情，“那你猜我爲何會有功法？”
師玄瓔伸手在幾名靈師眼前一晃，見他們仍未恢復，心下一喜。
竟然這般強烈！
疏風微笑：“五百。”
師玄瓔屈指彈了一下玉簡：“要不，你再看看我什麼修爲？”
江垂星一看見書便忍不住打呵欠：“太晚了，要不明天再看吧。”
“當然可以。”疏風道。
江垂星瞪大眼睛：天哪，師叔現在竟然能如此鎮定的在數名靈師面前弄鬼，這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外一個極端了？！
疏風暗想，自己從來沒有測出過念力強者，說不定烏木過度釋放白光之後消失是正常的呢？待回去問問師父便知，萬萬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師宗主所言有理。”
師玄瓔非但不牴觸學習，還積極響應，這一摞書在她看來不是書，而是保命符，當然是內容越詳實越好。
喲，他還挺有邏輯！但他不懂一個道理，假如推理的根腳不穩當，過程再嚴密也白瞎。
他從前修煉所用的資源是靠收租子，從未進過秘境，他的修爲還算不錯，但是不足以鎮壓彤宵宗，眼看彤宵宗翻臉不認人的嘴臉，以後怕是收不到租了。
沒有靈石就沒法修煉，修爲上不去，就打不服彤宵宗……好像，進秘境已經是他唯一的選擇了。
師玄瓔正擦鼻血，餘光忽然看見那節烏木上冒出一點嫩芽，心中微驚，用手指硬生生給它按了回去，沒料想它又“啵”的一聲從另外一邊探出頭。
“啊！”江垂星反應過來，收起玉簡，“那我這就去買紙筆！”
疏風大喜：“師宗主好強的念力！將來入類秘境……”
江垂星跑的飛快，到了白堤街市還心有餘悸。
“咦？神木呢？”一名靈師驚詫看向桌上，原本兩隻神木，居然只剩了一個。
“我不知道啊，但是你沒被奪舍，肯定就是我師叔，師叔又不會害我。”江垂星總算找到玉簡，欣喜的遞給師玄瓔，“給！”
江垂星道：“師祖撿回宗門的狗，但是前幾年老死了。”
在場江垂星修爲最高，也是最先恢復視力，他剛能看見東西，便見自家師叔麻溜的把發芽的烏木塞進儲物袋，頓時瞪大眼睛。
江垂星心情沉重，滿腹心事，早將師叔偷烏木的事拋到腦後。
江垂星頓時覺得他這是笑裡藏刀，待要發怒，卻見師玄瓔把書接過來：“多謝靈師，我們定會好好學，若是學的快，不知能不能提前考試？”
疏風瞥了江垂星一眼，又笑着看向師玄瓔：“師宗主是個明白人。事已畢，那便不打擾了，再會！” 三名靈師抱着剩下那根木頭，一刻不耽誤，興沖沖離開。
江垂星滿臉不可思議：你剛纔可不是這個態度！
“也行，明天看就明天看吧。”師玄瓔忽然想起什麼，“你再出去一趟，買一些紙筆來，我有一套心法，你快要結丹了，得趕快練起來。”
師玄瓔：“小福是誰？”
疏風不僅立刻否認，還震驚質問：“怎麼可能有問題？！”
疏風僵住。
“呃……就是……”江垂星抓耳撓腮想借口。
師玄瓔拿起剛買的辟穀丹，倒出幾顆嚼着：“咱們今晚就開始看書。”
“什麼功法？！”提到練功，江垂星頓時不困了，倒出他那堆破爛，興奮地在裡頭扒拉：“我有空白玉簡，你可以刻錄在裡面！”
師玄瓔露出不解的表情：“靈師，方纔白光刺目，是不是出現什麼變故，導致神木消失了？往常可曾出現此等情況？”
這些書看着就紮實，厚厚的，很安心。
“這是二位的令牌。”他掏出兩塊烏木令牌交給師玄瓔和江垂星，交代道，“兩位已通過‘三根’測試，從明日起便可入學進行爲期一個月的學習，待考試通過之後，就可以申請進秘境了。”
江垂星茫然：你剛纔也不是這麼說的！
說罷，生怕師玄瓔說明天再買，把他扣下來看書，一溜煙跑了。
“我師叔沒有一丁點藍綠光，會不會有什麼問題？”被他一提醒，江垂星想起剛纔的光線似乎只有白光耀目，頓時憂心，不等他說完便迫不及待地打聽。
他將信將疑，但轉念一想，自己只是擔心師叔身體有什麼不妥，又不是盼着她不好，遂安下心來。
自歸一樓存在以來，如此強悍的念力僅出現過一回！他還只是聽過傳聞，未曾親眼見過。
“大家所屬門派不同，歸一樓不管修行之事，考試也只是筆試而已。”疏風伸出雙手，一翻手，出現厚厚一摞書籍，笑着遞給江垂星：“刀君，這些都要背熟，若是筆試考不到五百分，便不能進秘境。”
“給我裝進這個盅盅你頭。”一個清脆童音道。
“總分多少？”江垂星問。
江垂星從破爛堆裡擡頭：“您神魂不全，師祖也曾擔憂您易被奪舍，原想弄些法寶防着，後來又作罷了，他說你這一身根骨稀爛，他就算去奪舍小福也不奪你的。他老人家說，以己推人，可見你安全的很，很不必花冤枉錢。”
小姑娘失望，可憐巴巴道：“多裝一點子嘛。”
“行吧行吧，就給你多裝一點。”掌櫃接過壺，轉身進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