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一點,你是東極門少門主東方振天!”江垂星認真糾正她。
東方振天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似是疑問,又似是肯定:“我是東方振天?”
“對!我是東方振天啊!”她一拍腦門,恢復清醒,登時驚出一身冷汗,“我被同化了!”
江垂星鬆了口氣。
東方振天臉色不太好看,她自問定力不錯,進過這麼多塵芥,雖也曾有過短暫的記憶錯亂,但從未真正忘記過自己是誰。
“怎麼回事?”江垂星難得沒有挖苦她,“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應該與肖紅帆有關!”東方振天不知道是在那一刻遺忘了自己,但左右就是這幾天,恰好就是在肖紅帆來之後,“怪不得宗主一直不接觸她,啷個兇險!”
“我們之前不是與她待了挺久麼?也沒什麼事啊?”江垂星不解道。
“你就是塊石頭,雜個曉得有沒有得事!”東方振天懟完他,又道,“說不定是打開了某一點之後,就像是啓動陣法,同化便加速了。”
何況,之前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變化,東方振天仔細回想,她一開始心裡很清楚“東四”只是隨口取的假名字,然而隨着時間推移,心中對“東四”這個名字越來越有認同感。
一件事物從陌生到熟悉,似乎很正常,然而放到定力極高的修士身上,這件事就顯得格外不同尋常。
東方振天想到這裡,不免感慨一句:“劍子確實強。”
當時他們留在軍營裡,她和江垂星並不經常接觸肖紅帆,道長就更不必說,他大多時間都是一個人待着,只有宴摧因爲變成了肖紅帆的“好閨蜜”,就算不至於天天黏在一起,也免不了頻繁接觸。
“他自入塵芥起便同時與肖紅帆和管驤這兩個關鍵人物有着最深的羈絆,是處境最糟糕的辣果,可是他一直都保持清醒……”東方振天頓了頓,不確定道,“呃……大概是清醒的吧!”
貧窮使人清醒。
此刻,極致清醒的劍子正抱着算盤在側廳裡噼裡啪啦的算令人頭禿的賬。
靈石和靈果只有這麼多,以後也不會得到補充,而他們可能還要在塵芥裡待一段時間,所以除了必須得把每一顆都花在刀刃,還得留下一些備用。
宴摧剛開始覺得東西不少,但是按照三年花費規劃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老宴!”師玄瓔推門進屋,見滿地的靈石,直接上手拎上一筐,“正好,動手的時機到了,我需要靈石!”
宴摧丟下算盤,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哪裡就需要這麼多!”
師玄瓔不愛算賬,但心裡大概有數,知道確實不需要這麼多:“行,那你給我算算。”
“早就算好了。”他轉身從桌上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袋子遞給她。 шωш★ttКan★Сo
“嗐,一點靈石倒也不用儲物袋……”袋子一入手,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這袋子本身沒有任何靈力波動,就是一隻普通袋子!
她扯開袋口把裡面東西倒出來,看着掌心滾動的三顆小小的靈石,緩緩瞪大眼睛。
宴摧道:“你放心,經過我精密計算,這三顆靈石綽綽有餘。”
師玄瓔恍恍惚惚:“如何精密計算?”
“首先,距離越近所耗靈氣越少,你不能在臨溪縣施術,最好是騎馬趕到花州附近;施術之時得精簡,這是我結合捕夢鈴專門寫的精簡版術法。”他遞過來兩頁紙,“你若是覺得不好,也可以自行刪改。”
師玄瓔接過來看完,發現裡面不僅有精簡術法,甚至還標註了每一步所需靈氣,不可置信道:“不至於吧?!”
“至於!”宴摧斬釘截鐵道,“別看靈石不少,用靈石的地方更多!”
“三顆還是少了點。”師玄瓔見他皺眉,立刻道,“我不是質疑你的計算,但是出門在外,兜裡多少得放點備用,以備不時之需吧?”
宴摧被她說服,猶猶豫豫地在一堆靈石裡又挑出三顆靈氣最稀薄的:“夠了吧?”
“也行吧。”師玄瓔揣上靈石,沒問他去不去,心知他肯定不會去,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消耗。
在宴摧的強烈“建議”下,幾人現如今都開始“節能”,什麼淨塵、隱身、瞬移等等,通通都不允許用,師玄瓔只能一路小跑去馬廄騎馬出行。
於是不出半日,全縣一半人都知道縣令騎馬出城了。
王大官人聽到探子來報,不禁狐疑:“縣令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回突然在衆目睽睽之下騎馬出行,難道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老爺,她會不會是故意假裝離開,引咱們上鉤?”屬下道。
“對對對,還是你聰明!”王大官人連忙道,“肯定是咱們計劃暴露了!快給主家傳消息,停止行動!”
原來,王大官人多次傳消息回去,結果主家果然起了想要吞掉兩縣的心思,即便他努力勸說,還是未能改變那邊的決定。
“咱們趙家的能人到底是死絕了啊!”王大官人覺得自己太難了!主家那邊不長耳朵只長嘴,一意孤行,就會下這些狗屁命令,縣衙那邊更氣人,既不長耳朵也不長嘴,他都暗示過多少次想投誠,結果沒一次理會他!
好氣啊!
等下屬離開,王大官人無力倒在榻上,望着房樑,滿腦子都是四個字——吾命休矣!
躺了半晌,他不知想到什麼,像是瞬間打了雞血,一骨碌爬起來:“來人!備車馬!老爺我要去縣衙!”
王大官人急匆匆下階梯,腳下一崴,險險抓住小廝手臂纔沒摔倒。
“老爺可是要去見縣令大人?”小廝扶着他,嘴上勸道,“老爺莫急,大人一早纔出去,這會兒應該不在縣衙裡。”
王大官人知道兩縣事務其實是縣令手底兩位師爺做主,他也未必一定要見縣令,只要見到從師爺就行了!
從宅邸到縣衙,步行攏共也就兩盞茶的時間,王大官人滿心都是事兒,只覺得馬車沒走幾步就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