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寨主,漁陽果然又出事了。”
“他們剛把於慄磾擊退,就被韋孝寬領兵偷襲,還攻破了城門,要不是韋孝寬手下缺少攻城拔寨的猛將,昨天晚上漁陽就得易主。”
漁陽以北,約莫兩百里開外。
吳瓊一邊趕路,一邊實時關注着南面戰爭走向。
韋孝寬一戰攻破城門,着實把吳瓊嚇了一跳,要知道在此之前於慄磾打了半個月都沒撈到什麼好處。
雖說靠的是夜襲,但如果沒有‘退兵三十里’的舉措,吳瓊相信莊不周等人也不敢放鬆警惕。
相比吳瓊的驚訝,李易收到這個消息卻是平靜很多。
韋孝寬這個名字,對玩家而言肯定很陌生,事實上大部分南北朝時期文臣武將,玩家都不會太熟。
但陌生不代表韋孝寬就是寂寂無名之輩,簡單來說他也名列有宋一朝武廟七十二將之一,是能在前後數百年間與司馬懿、羊祜、楊素、李績等人相比較的人物。
“沒記錯的話,整個幽州未來第一位軍事屬性過百的名將,就應該是韋孝寬。”腦海中翻找出不少和韋孝寬有關的記憶,李易忽然想到一件事。
京兆韋杜,去天尺五。
這話是杜甫說的,大致意思是京兆韋氏和杜氏權傾天下,擡個手就能遮天。
如韋氏,有唐一代拜相位者二十,勢冠全唐。
都說科舉讓天下人有了晉升之途,士族受到嚴重打擊。但這裡面肯定不包括韋氏,韋氏二十相位裡有十七位是科舉入仕,至於其他高品官吏就更多了。
李易突然想到這些,自然是想打韋家的主意。
別的不說,光是韋孝寬一人,和他有聯繫的韋氏族人或者杜氏族人就不少。而這種關係,在玩家眼裡那就是一個個誘人的任務線索。
或許對李易自己來說誘惑力不大,可對現階段正處於接近轉職前滿級的玩家而言,簡直不要太感興趣。
“說不得,這次得留那韋孝寬一命。”
李易之前在戰場上與人動手十分乾脆,能讓他放過一條生路甚至是要收爲己用的人可沒幾個。
也就韋孝寬不論家世還是能力,都能讓李易看上眼,不然他也不會考慮這許多。
想到前方有一位值得收服的大將正等着自己,李易心情都好了不少。
真是不枉自己冒着風雪南下。
………
兩日鏖戰。
漁陽城已是殘破不堪。
守城玩家們都能感覺的到,雖然韋孝寬投入戰場的兵馬,不如之前於慄磾所領鮮卑兵卒多,但應對其來反而更加難受。
即便是最殘酷的攻城戰,韋孝寬麾下部隊也是進退有度,每時每刻都有兵馬在調度,時而回撤,時而進攻其他方位。
這兩天,一衆玩家基本上使出了渾身解數。
半數玩家都死了不止一次,最慘的甚至高達五次。雖說短時間死一次和死五次區別不大,但死亡痛感是非常真實的,能承受五次的絕對是有一顆大心臟。
真正一次都沒死的幸運兒不到五千,並且每時每刻都在減少。現在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氣,那就是擊退面前的敵人,守住漁陽城。
“莊老弟,這麼下去我們很懸啊。”
城門樓內,鄭旭一臉苦笑望着莊不周:“現在我們本錢要打光了,就剩下三萬人一腔愚勇,最多最多隻能和韋孝寬同歸於盡。”
莊不周何嘗不清楚這些,慘白的臉頰緊咬牙關:“再堅持一會,再多堅持一天就行。”
兩天前城內巷戰廝殺,他和鄭旭都受了傷,雖然僥倖沒死,但一時半會都沒有辦法再動刀兵。
他兩都這麼,其他受傷玩家更是不少。
如果援軍再不來,城外兵馬下一次衝進城內的時候,基本上就是漁陽不保的那天。
“黑山軍,李易。”
“你現在究竟在哪?”
“我已經做到了我能做的,這種大好時機你真要白白錯過嗎。”
莊不周心底低喃,無怪他此刻要把希望都寄託在李易身上,實在是連續十幾天廝殺已經到了他的極限。
即便他麾下有高長恭,可蘭陵王到底不是無敵的。別說高長恭本人,連他麾下十名百保騎也已傷亡過半。
“主公,讓某率兵衝殺一番吧。”
莊不周正發愣,這時披着血紅長袍的高長恭走靠過來:“韋孝寬一心想要在今日奪下漁陽,就連於慄磾麾下敗卒都派了上來。如今城外敵軍勢大,城門已不堪衝擊,我們只有出城殺退他們,才能守住城池。”
城外黑壓壓一片全是韋孝寬兵馬,莊不周光看着都感覺頭疼:“長恭,此去可有把握?”
高長恭抱拳:“末將必盡全力。”
盡力!
那就是沒有把握!
明明沒把握還上,不就等於送死?
“主公,別猶豫了。”
“此時出擊,尚有一線生機。”
高長恭再度勸道,一旁鄭旭見此也是羨慕的嘆了口氣:“高將軍,不是我們猶豫,是你若此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高長恭搶先接話,沒讓鄭旭說完:“我一人生死,如何能與漁陽大局相比?還請主公下令,準我領兵衝殺。”
高長恭此時沒戴面具,冷峻的表情中透露出一股決絕和理所應當的自信。
危難之時,理應由他來創造生機。
“我準你出擊,但是”
莊不周猶豫良久,才抓住高長恭握緊的拳頭:“不可逞強,一旦勢頭不對,你要馬上回來。”
高長恭重重頷首:“喏!”
莊不周這才答應:“去吧,點齊兩千兵馬,殺他個人仰馬翻!”
高長恭動作很快,不到五分鐘就召集好了兩千勇士。
被選中的玩家基本上心底有數,就是出城搏命送死的。運氣好能開出一條血路,運氣不好可能剛出城就掛掉。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當中哪怕有人等級爲0,一身屬性幾乎被打回原樣,此刻也不乏勇氣和決心。
殺敵!
只要有手,有一把武器就夠了。
當城門門栓被取下來,一衆兵卒頂着城門縫隙衝出,一道龍首從天而降,將城門口的數十名鮮卑兵卒一併炸飛。
出城,殺敵!
兩千人飛快出城,以高長恭和百保騎爲箭頭,頭也不回的向南面衝鋒。
高長恭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一路殺到韋孝寬所在後陣。
只有逼韋孝寬後撤,才能讓攻城大軍跟着撤離。
然而想法很美好,事實卻顯得殘酷。
高長恭一出城,站在後陣高處的韋孝寬就看破了他的意圖。隨着幾道軍令下達,兩翼輔攻兵馬迅速向中心靠攏,把高長恭圍了個水泄不通。
十人
五十人
一百人
高長恭手中銀光閃爍,都不知道有多少條性命倒在了他槍下,可一炷香時間過去,他也只向前衝出了不過一里遠。
距離後陣高坡,最起碼還有兩裡地。
隨着又一名百保騎兵倒下,高長恭身邊最後的幫手也沒了,跟着他出城的兩千勇士都只剩下最後五六百。
槍身銀光不再,一身氣力消耗太快,就連手中兵刃都覺得愈發沉重。
似乎已經,無力迴天。
“不甘啊!”
高長恭沒有放棄,手中長槍依舊能帶走敵軍性命。
可是,距離韋孝寬。
還有好遠,好遠。
數息後,高長恭被數十人團團圍住。
撐着長槍,不斷大口喘息。
鮮血和汗水混合的液體遮掩了他的雙眸,讓他已經看不清自己要進攻的方向。
滴答~滴答~
渾濁血水從下巴滴落,面具下的雙眸死死盯着遠方高地。
也是這一刻,高長恭雙眸猛地一縮。
整個人猶如被天降甘露洗禮。
他看到了。
一道巨大斧狀光影從天而降,籠罩了遠處山頭。
猶如天神降下的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