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境應該不太好吧？”
猶豫了許久，趙書鋒還是把心裡一直想問的問題問了出來。
從各方各面看，他幾乎可以肯定丁寧是個窮人，至少以前是。
這以前，大概就是他直播唱歌突然大火起來前。
他知道丁寧之前做過兩個多月的遊戲主播，連簽約都不能，卻還是堅持下來了。
如此堅持，是出於愛好嗎？
不見得。
據說，他之前有幾個鐵粉，打賞讚助了他一些小錢，或許那纔是丁寧堅持直播下去的動力。
當然，他沒有真憑實據，只是猜測。
趙書鋒疑惑的是，丁寧既然出身貧窮，那爲什麼會拒絕他五百萬開價呢。
照理說，不應該啊。
他怎麼都想不通。
“也算不上不太好，不過對趙總你來說，肯定是不太好了。”
說到家境，丁寧其實挺猶豫，要不要給家裡匯點錢過去。
匯吧，他覺得估計得解釋一堆，挺麻煩的。
如果不說實話，只說是兼職賺的錢，可憐天下父母心，他父母那邊肯定會千叮萬囑，讓他專心讀書，別把心思放歪了，保不準就是絮叨一堆。
作爲穿越過來的人，他實在沒想好該怎麼和父母說這事。
不匯吧，丁寧心裡瘮得慌。
以前每個月發工資，他都會往家裡匯點，這是習慣。
習慣成自然，有錢不和家人分享，他覺得挺彆扭。
況且，他在這世界的家，着實條件不咋地。
他的父母，在一條通常只有小區居民往來的路上，經營個蔬菜店，每個月就賺那麼點錢，除去一家人的開銷外，日子不說過得緊巴巴的，結餘確實不多。
再加上，他和妹妹都已經長大，父母一心爲他們將來考慮，想多存些錢，生活條件自然就相應下來了些。
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能幫助家人改善條件。
貧富都是按個人身份而言，可能丁寧家境也沒他想象中那麼差，趙書鋒稍一沉默後，又說道：“介不介意我問問當初你爲什麼直接和鬥遊簽約。我覺得鬥遊想籤你，而我也找了你，還給你開了不錯的價格。按道理，有人搶，不是應該和雙方都做做交流，自擡身價什麼的嗎。”
當初簽約鬥遊這事，丁寧思量得還挺多的。
回想起來，有些決定確實做得倉促了些。
只不過，環境是隨着時間而變動的，放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做出簽約鬥遊的決定，並沒錯。
一切都是陰差陽錯吧。
隙嘴一笑，丁寧答道：“當時，我就覺得兩百萬已經滿足我心理預期，就簽了。況且，I秀的條約霸道了點，好像是合同到到期了，還會繼續綁定人身權利的吧？”
說到I秀的合同，的確有讓人詬病的地方。
鑑於某些前車之鑑，爲了穩固行業霸主的地位，也爲了防止人才流失，I秀去年年末開始，在合同條款裡，添加了一條優先權。
所謂優先權，指的是兩方面。
一方面是指，如果主播被其它娛樂公司看中，需要進入到娛樂圈，那麼必須報備I秀。
如果I秀覺得這名主播值得培養，並且開出了和挖人公司同樣的價格，對不起，請繼續留在I秀，和星悅娛樂合作。
另一方面則是說，如果主播合同到期，想要跳槽到別的平臺。
只要I秀開出了和其它平臺相同的價格，對不起，也請繼續留下。
簡單點說就是，只要I秀開價和競爭公司相當，它就享有優先留下主播的權利，主播沒有選擇的餘地。
相比較起來，鬥遊對主播們的管理，就寬鬆多了，違約只要支付雙倍違約金。
像丁寧這樣的人，願意被條條框框束縛嗎？
顯然不會。
趙書鋒這才知道了丁寧爲什麼會直接選擇鬥遊，敢情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合同上。
其實吧，I秀的合同也沒那麼死，人氣主播的合同，都是獨一份各有不同的，一切都可以談。
如果丁寧願意到I秀，放棄優先權，趙書鋒也不是不可以。
因爲就算只能籤丁寧一年，哪怕只是半年，他相信丁寧給I秀帶來的利益，絕對不是幾百萬乃至千萬可以衡量的。
不出意外，他覺得丁寧未來肯定會大紅大紫，那他的I秀出身，就是對I秀莫大的宣傳，這生意基本穩賺。
感覺似乎還有迴旋的餘地，趙書鋒道：“合同我們可以單獨談，你不希望有的限制條款，我都可以去掉，那你有沒有想法到I秀來？”
這趙書鋒真是不死心啊，迴應了這麼遍，還在問同樣的問題，丁寧差點沒被他感動：“真的很感謝你能看得起我，趙總。實話和你說吧，我想趙總也應該看得出來，我現在的志向，已經不在於現在幾百萬錢的得失上，而是長遠的未來。”
“違約這事，說好聽點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說難聽點，就是沒有信用。無信便是無德，往小裡說，他可能只是個人私德問題。往大里說，以後誰要興起點風浪，這就是個把柄，人人都可以藉此咬我一口。那我可能付出的代價，未必會比你給我的開價少。”
想不到丁寧居然考慮得這麼透徹長遠，趙書鋒心裡有些發毛。
小小年紀，就有這麼縝密的全盤考慮，說是城府，也不爲過。
再想到I秀那些年紀長了丁寧不少歲，滿腦子雞毛蒜皮的心計，實際上腦子連丁寧一半都不如的主播們，趙書鋒暗歎了口氣。
人比人，果然氣死人。天才從來都是與衆不同的，這丁寧簡直就是怪胎中的極品，似乎找不出什麼缺點，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要不是礙於副總的身份，做事得爲公司考慮，他真想幫丁寧一把，把他介紹給那些娛樂圈大佬們認識。
不過，他也相信，以丁寧的實力，根本無須他推波助瀾。
有些金子，就算丟在恆河中，也能閃光。
丁寧從默默無聞到璀璨奪目的那天，他覺得要不了多久。
唯一遺憾的是，面對一顆冉冉新星的崛起，他明明一早就注意到了，卻只能旁觀。
不知道以後回想起來，會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