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和鳳夢涵都不說話了,他們突然的感覺自己很傻,很傻,他們只是看到了對面的山峰,就失去了最後的勇氣,他們甚至都沒有過來看看,看看兩山之間還有什麼。。。。。不錯,是個村莊,那裡有山川河流,還有一塊塊翠綠的農田,季子強張開雙臂撲向鳳夢涵,一下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他難以置信的說:“我們有救了,我們再也不需要等死了。”
鳳夢涵也喃喃着說:“有救真好,有救真好!”她臉上擠出一絲兒笑,眼淚卻流了下來。
這會兒,他們兩人就那樣擁抱在一起。。。。。。
冀良青書記在這幾天真是心煩意亂,幾天以來,省裡幾個主要的領導,幾乎每天都來電話詢問搜救的情況,這讓冀良青在救援指揮部裡如坐鍼氈,他每天都要向省委和省政府彙報,每次省委王書記和他通話的時候,都隱隱約約的露出了不太高興的情緒。
王書記這樣的情緒比起罵他一通都讓冀良青難受,似乎在冀良青的感覺中,省委王書記對好幾天都沒有找到季子強是心存疑惑的,這個疑惑在延伸一點,好像是在責怪冀良青並沒有盡力一樣,這讓冀良青感到很是委屈。
實事求是的說,冀良青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這幾天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踏實覺,雖然他心裡對季子強並不是那樣的牽掛,甚至還有點討厭,但是有一點他是知道了,假如這次季子強真的沒有生還,恐怕新屏市必須有人出來做季子強的殉葬品,而更多的人會把事情怪到自己頭上,爲什麼要在那個時候讓季子強過去,爲什麼沒有提前預計到路途會有危險,爲什麼。。。。。總之,要找藉口是很容易的。
謝天謝地,冀良青突然接到了大宇縣的縣委書記張廣明的電話,張廣明告訴冀良青,季子強和鳳夢涵找到了,他們在大宇境內的一個村子裡,兩人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餓了幾天,人虛弱一些而已。
冀良青在掛上電話的時候,只說了一句他從來都沒有說的話:我靠。
然後冀良青給省委和省政府通報了消息,又讓救援指揮部通知搜救人員全部撤回,在最後,冀良青就狠狠的睡了一覺,直到第二天,纔去醫院看望季子強和鳳夢涵。
季子強在醫院醒來之後對趕來照看自己的王稼祥,秘書小趙,還有大宇縣的書記張廣明等人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們不要把我住的房號告訴太多人。”
王稼祥他們幾個都點頭答應了,季子強又問:“對了,青檬縣的災情怎麼樣了,有沒有人員傷亡?”
王稼祥搖頭說:“災情已經控制住了,除了部分房屋倒塌,人員倒是沒有什麼傷亡,現在市裡也正在安排他們災後重建的事宜,你不用擔心,一切正常。”
季子強這才放心下來:“嗯,那好吧,讓我清靜兩天。”
季子強現在除了家人,誰也不想見。他不想見他的朋友,也不想見那些下屬,見了他們說什麼?聽他們說幾句沒用的安慰話有意義嗎?他更討厭那些阿諛奉承的探望,不僅讓他難堪,還讓他強擠着笑迎來送往,佔用自己的空間。
但江可蕊和老爹老媽很快就來了,幾乎是季子強剛躺進病房他們就來了,還有小雨也來了,他是什麼都不懂,不過季子強在看到他們的那一剎那,卻突
然的熱淚盈眶。
江可蕊一把就抱住了他,臉貼着他的臉,眼淚就都不聽話地流了下來,他們沒有嚎啕大哭,但兩人的眼淚還是交織在了一起,這其實不管是對季子強,還是對江可蕊,都已經是一場生與死的考驗了,所以他們在唏噓感傷,他們在發泄着緊張。
一會兒,江可蕊擦乾了眼淚,跑去查看檢驗報告,跑去問醫生護士病人吃什麼最好,吃什麼身體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恢復。
後來江可蕊說:“我們回家吧!回家我會好好照顧你,會比醫生護士都要好地照顧你。”
老媽有點擔心的說:“還是在醫院好吧,護士懂得照顧病人。”
江可蕊說:“他不是病人。他怎麼會是病人呢?他只是餓的,只是累的。回去休息好了,滋補好了,體力就恢復了。”
季子強說:“其實,我並沒什麼大事,我在這裡呆得很不舒服很不自在。檢查完身體,讓醫生護士放心了,我們就回家。”
後來病房裡其他人都不在的時候,季子強問江可蕊:“你知道我回家想要乾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
江可蕊一下臉紅了,說:“你又來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過這也說明你的身體機能健康。以前,你太多的想那麼事,我還不高興,還罵你流氓,罵你號色,現在,我倒希望你想那些事了。”說着說着,江可蕊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臉更紅了。
季子強卻鄭重其事的說:“江可蕊啊江可蕊,你在想什麼呢?你誤會了。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回去想幹的第一件事,是想狠狠地吃一頓飽飯,最好是紅燒肉。”
江可蕊一下笑了,說:“你在故意誤導我。”兩隻拳頭就在季子強的身上擂了起來。
季子強也不阻擋,說:“你知道嗎,爲什麼我到現在還不能恢復嗎?就是因爲在這裡只能吊葡萄糖,只能喝粥水。如果,能夠狠狠地吃上一頓飯,我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江可蕊說:“你別想,就是讓你回去,你也別想。醫生護士說過了,不能讓你吃得太飽。你餓了那麼多天,不能一下子吃得太飽,會把肚子撐破的。”
季子強看着江可蕊,突然就想起了鳳夢涵,想起他們在那荒山,也曾說過吃的話題。那時候,鳳夢涵也說,要狠狠地吃一頓,自己還答應要請她吃大餐呢!季子強有點黯然的想,自己有妻子,老媽等人照顧着,她們什麼都爲他想到了,而鳳夢涵有誰照顧她呢?照顧她的人會不會也想得那麼細呢?自己身體健壯,受幾天苦沒什麼,但是,鳳夢涵會不會有事呢?她在山上可是病了一場的。
一個人有吃有喝大病一場還會有事呢,沒吃沒喝大病一場該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季子強又想到了那個死亡前的絢麗,想自己給鳳夢涵的傷害。他想,這個更是致命的,她能夠擺脫那個陰影嗎?其實,鳳夢涵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如果,她擺脫不了那陰影,她身體即使健康了,那身心也難於康復!
季子強很後悔,後悔自己怎麼就沒去看看她,怎麼不去向她說幾句懺悔的話。他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但是,說總比不說好,或許能慰撫慰撫她被傷的心。
江可蕊見季子強沉默着,便也不再吵鬧了。她沒
有問他在想什麼。她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沉默,他不想告訴她們,她絕不亂打聽。
後來冀良青來了,冀良青的到來,王稼祥等人就擋不住了,冀良青緊緊地握住季子強的手,說:“精神還不錯嗎?你不知道,這幾天,我有多擔心,真擔心你就出不來了,真擔心你就見馬克思了,你這人命硬,當然,也命苦。你還要留下來爲黨做事,爲老百姓做事!”
季子強笑了笑,心裡想,這冀良青幾天沒見,好像也變得親熱了許多,季子強就想站起來和冀良青說話。
冀良青要季子強躺下,不只是嘴上說說,還親自扶他到病牀邊,把他按在病牀上,他就坐在牀邊,詢問季子強的身體情況,問檢查的結果。
季子強說:“沒事的。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醫生太小心了。”
冀良青說:“你不要怪醫生,醫生是向你負責,要向市委,市政府負責,最近,也沒什麼大事,你就多住幾天,把身體調理好了再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句話雖然老土,道理卻是實在的。‘
季子強再一次表示了感謝。最後冀良青對王稼祥等人說:“稼祥啊,季市長只要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及時給我電話?”
季子強忙說:“不用了。不用了。”
不過就算在保密,還是有人能打聽到這裡來,冀良青走後不久,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王稼祥有點尷尬的進來了,他身後還有兩個人擠了進來,都是局級領導,他們手裡提着果籃,一下子就衝到王稼祥前面了,到了季子強面前,便點頭哈腰,說:“季市長,你受苦了,你受苦了!”
王稼祥使個鬼臉,意思是說我想攔也攔不住。
兩個局長一看王稼祥的樣子,忙說:“這不關王秘書長的事,我們逐個病房逐個病房找過來的,這醫院纔有多大,還會找不到?”
季子強說:“你們何必呢?”
他們說:“我們只是來看看,看了就走,不會影響你休息。”
他們把果籃放在牀腳,也沒說什麼,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說:“一點小意思,回去買只雞補補。”
這動作如此的大方,竟不顧忌在場的人,好像乾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季子強接不是,不接也不是,他知道,這種挖空心思來探望他的人還會更多,都找到機會向他進貢了。。。。。!
季子強當天就回家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繼續住下去了,等到消息一傳開,自己在醫院就永無寧日。
醫生當然不敢作主放他回家,季子強叫來了院長,說自己並沒有什麼大事,呆在醫院只會給他們添麻煩,單是來探望他的人就會排長龍,怕會影響醫院的正常運作。
院長向醫生問了季子強的狀況,看了他的檢驗報告,就同意他出院了,不過,院長要求必須隔天回來檢查一次。只要能回去,季子強自然是什麼都答應。
回到家,江可蕊要攙扶季子強上樓,卻被他,拒絕了,季子強說:“你真當我弱得連樓梯都上不了嗎?”
上了樓,江可蕊叫他躺牀上,他又說:“放心把可蕊,你別當我是病人。”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江可蕊忙就燒水給他泡茶,然後問季子強:“想吃飯是不是?我現在就去給你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