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篇文章刊載的時機比較特殊,明天就要公佈這次招標的結果了,這個時候出來一篇這樣的文章,實在是讓人有些匪夷所思。市政府的很多人都在揣測這會不會是車本立搞的鬼。”
“志吉主任啊,沒有證據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妄加揣測了。這篇文章是誰寫的,有什麼用意,我們都不去管它。只要文章中說徐海貴毆打業主的事情屬實,我們就不能把工程給他,北江市的任何一個工程,我們都不歡迎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社會混混參與進來。”季子強說。
吉主任說:“那是那是,我現在就回市政府去,把這個情況和其他同志溝通一下。”
季子強點點頭,吉主任就離開了。
看着她豐~滿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季子強自言自語的說:“這個車本立啊,還真有一手,這一招徹底把徐海貴打敗了。這就應了那句話,強龍難鬥地頭蛇”。
“這招確實厲害,肯定出乎徐海貴的預料。這會兒啊,他肯定氣得肺都要炸了。還有那些請徐海貴過來的人,肯定也是眼珠冒火,口鼻生煙。”小劉附和着季子強的想法說。
但事情也確實是這樣,徐海貴看了報紙後,氣得不輕,把報紙撕了個稀巴爛,要是能站起來,他還真想在報紙上再跺上幾腳,徐海貴罵了十來分鐘,便叫上幾個助手氣沖沖地去了市政府,找到楊喻義,很是委屈的發了一頓牢騷。
楊喻義也只能好言相勸,說:“我去找季書記談談吧,像這種含沙射影,不負責任的言論,我們一定會一查到底。”
然後楊喻義又給分管宣傳的市委副書記和宣傳部長去了一個電話,要他們查一查這件事情。這兩人肯定是不能推的,都嘴裡答應了,應允會嚴查此事。
這些工作安排好了,楊喻義又對徐海貴說:“徐總,你先回去吧。北江大橋工程是非你莫屬,他車本立再怎麼興風作浪,北江大橋工程也跑不了的。”
徐海貴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這個不會影響太大吧?”
“放心好了,斷然不會因爲這麼小小的一篇狗屁文章就判車本立中標的。我給你透個底,其實這次誰中標,招標投標管理委員會已經統一了思想,已經有結果,準備報市委市,政府相關領導後就對外公佈了。你知道是中標的是哪個公司嗎?就是你徐海貴的天海路橋有限公司。”
楊喻義心中也已經猜測這事情是車本立乾的,雖然剛纔他也給宣傳部和副市長去了電話,也說了很多安慰徐海貴的話,但楊喻義心裡也知道,這查肯定是沒有一點用處的,現在報紙已經發布出來了,而且估計也是事實,就算查出來了又能怎麼樣,他也不過是先穩住徐海貴,至於這件事情怎麼處理,那還是要好好的思考一下。
等徐海貴一離開,楊喻義就給季子強打了個電話,說有事情要彙報一下,季子強說他在辦公室等着
。
季子強上午本來想出去一趟的,昨天他跟分管招商引資的副市長嶽蒼冥約好了去看一個剛剛建成的企業的,但他猜到上午有人會爲招標的事情來找他,所以就一直在等辦公室等着。
季子強猜到的人裡面,就包括楊喻義。
等楊喻義一進來,季子強現實客氣的招呼幾句,又讓秘書小劉給楊喻義倒上了茶水,才問:“楊市長今天來一定有什麼事情吧?”
楊喻義問:“季書記,今天的北江日報登載了一篇題爲《定標要看標價更要看人品》的文章,不知您看了沒有?”
“看了,粗略的看了一下。”季子強輕描淡寫地說道,“文筆不錯,也反映了一些事實,只是有些話有失偏頗,言過其實了。”
楊喻義見季子強對這篇文章有讚譽之意,不得不把一些路上想好的話吞回肚裡,重新組織語言,說:“季書記說得對,寫這篇文章的人純粹是在瞎胡鬧,含沙射影地指責市委、市政府在北江大橋工程的招標工作上偏袒徐海貴。這也太不像話了!徐海貴出身是不怎麼幹淨,但他畢竟改邪歸正了嘛。現在來參與投標的可不是混混徐海貴,而是韓城市的優秀企業家,是韓城市市黨政一把手跟前的大紅人徐海貴。”
“奧,這樣啊,這我倒還不太清楚,對這個徐海貴我瞭解的不多。”季子強不置可否的說。
楊喻義就繼續說:“文章說徐海貴開發的樓盤有質量問題,徐海貴不僅不予解決,還把業主打傷了。這件事,徐海貴也承認了,確有其事。但人非聖賢,孰人無過呢?只要改正了,我們就不必總揪着不放吧。好比我們的幹部犯了錯,只要他能悔改,組織上還是會給他機會的,而不會因爲他曾經犯了錯就把他一輩子打入冷宮,永不錄用。再比如我們市的車本立,底子也不乾淨,但他知悔改,有頭腦,創辦企業,繳交稅收,解決就業崗位,到頭來,不也成了北江市發展的有功之臣,是這個理吧,季書記?”
季子強面帶笑容,說:“不錯不錯,是這麼個理。”
楊喻義又說:“明天就要公佈這次中標的結果了,這時刊載這樣的文章可以說是別有用心。”
“別有用心?有什麼用心?”季子強明知故問。
楊喻義見季子強揣着明白裝糊塗,便決定乾脆把話挑明白些,他看了秘書小張一眼,小張馬上說道:“季書記,今天早上我聽到一些幹部在議論,說這篇文章就是車本立發的,其目的,就是要把競爭對手徐海貴搞臭,好讓他中標。”
季子強一聽小張這話,臉色馬上變了,說道:“這些幹部沒事瞎嚷嚷什麼?怎麼可以隨便懷疑人呢。他們說那篇文章是車本立發的,有什麼證據?真是瞎胡鬧,天天正事不幹就知道議東論西。”
楊喻義眼光一閃,說:“季書記說得沒錯,這機關裡有些人啊,就是吃飽了撐
着,喜歡製造謠言,傳播謠言。對這件事情,有人說得更難聽呢?說車本立之所以敢在報上登這樣的文章,是因爲背後有位市領導爲其撐腰,所以纔敢這樣不擇手段。”。
季子強意識到楊喻義開始對自己進攻了,他也變得小心翼翼,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對楊喻義笑了笑,說:“楊市長,他們說的那個給車本立撐腰的市領導,是說你?還是說我,還是說其他同志?”
楊喻義也一笑,說:“誰知道呢,這純粹是閒着沒事的人在亂嚼舌根。車本立是憑他的本事在北江市立足的,又不靠誰撐腰才發起來的,跟你跟我跟市裡的其他同志,都扯不上關係。”
“說得好!爲作黨委、政府的一把手的你和我,在工作中,可能會對某些有突出貢獻人或者某些上規模的企業給予一定的關懷關照,這是很正常的,但是,這種關懷關照,是一種支持,一種褒獎,絕不是什麼撐腰。”季子強說道。
“對,對對對,季書記說得對,這樣的話,是不是明天我們照常開標?”楊喻義一下就把季子強逼到了牆角。
季子強猶豫一下,看了看牆上的鐘,說:“楊市長,你說有事找我,不會就是過來跟我說這事的吧?如果是招標的事情,我看這次還是在等幾天決定,不管怎麼說,至少也要給羣衆一個交代吧?”
楊喻義冷冷的看了季子強一眼,事情現在已經很清楚了,車本立的這篇報道,或許就是季子強默許的,季子強本來自己是不便出面干涉招標的,但現在有了車本立的找個報道,也就自然而然的給了他一個干預的契機。
楊喻義稍微一沉思,說道:“書記,這招標不是兒戲,我建議還是明天宣佈。”
季子強反脣相譏:“正因爲不是兒戲,所以才更要謹慎。”
楊喻義一時語噻,愣一愣說:“剛纔徐海貴往我辦公室打電話,說要市委、市委政府要替他作主,把那個惡意中傷他的作者‘義眼’和其幕後人查出來,還他一個公道。”
季子強皺了皺眉,說:“這個徐海貴也真是的,報紙上又沒有指名道姓的說那個打人的人就是他徐海貴,他這樣對號入座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還要找什麼幕後指使人,把事情也想得太複雜了吧。你告訴他,別太急躁了,市招投標管理委員會肯定會優先考慮的,但前提是,他的爲人,他的公司要經得住推敲。”季子強把“推敲”兩個字說得很重。
楊喻義看看今天這事情只怕難以解決了,咬咬牙說:“行,但我還是希望不要耽誤太長時間,請季書記早點拍板,我先回去了。”
楊喻義說着,正想告辭,卻見副市長嶽蒼冥在文秘書長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嶽蒼冥是這次招標投標管理委員會的副組長,這個人和楊喻義的關係一直是遠不遠,近不近的,楊喻義一直想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營裡頭,可就是總未如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