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副市長就笑笑說:“季市長,我們不不多耽誤你工作,就是想爲大鵬公司的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季子強一聽,果然是這話,就很自然的問:“奧,這事情啊,請兩位說說你們的意思。”
葛副市長就說:“按說我們會議定下的事情是不能更改,但我和呂書記都考慮到,這大鵬公司的合約在前,我們政府的會議在後,所以這樣做,會不會讓企業感覺我們有點以權壓人啊,我昨天也和大鵬公司做了交流,雖然打人事件他們也不清楚是誰,但他們保證支付醫藥費,所以這個補賞問題.......。”
季子強沉默了,他明白,現在這件事情已經不是大鵬公司個體問題了,看來還涉及到了葛副市長和呂副書記,自己是一定要堅持原則的,但是不是這就意味着自己要和葛副市長,呂副書記翻臉成仇,這事需要好好考慮一下的。
自己有沒有實力在現在和他們做一次較量,有沒有準備好和他們做一次正面的較量呢?
季子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後來呂副書記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什麼,季子強就沒打注意了,不過那意思應該還是要求政府在補賞問題上,做些適當的讓步。
季子強不能做出什麼表態,他在沒有完全想好一件事情的時候,不願意匆匆忙忙的做出迴應,他還要在想想,在考慮考慮。
送走了兩位柳林市極具權威的兩個領導後,季子強感到了一點壓力和壓抑,他想找個人談談。找誰?季子強首先想到了彭秘書長。
彭秘書長可靠。這是自己來柳林後對他的印象中最核心的一點,並且他負責聯繫城市建設和重點工程這一塊,情況況非常熟悉。
季子強就打電話請彭秘書長過來一趟,而彭秘書長對這次談話也是期待已久。
彭秘書長在柳林市政府已呆了好幾年了,作爲柳林市政府的官場,這些年就像走馬燈一樣,上面的領導換得快。而彭秘書長對官場的不能言明的所謂規則他也看得非常清楚。
葉眉走的時候,彭秘書長有點依依不捨,就是因爲這個葉眉正直並且務突。他甚至擔心葉眉走後,上面會安排葛副市長全面主持市政府的工作。
幸好,省委安排了一個在柳林市毫無盤根錯節的季子強來了。但季子強太年輕,比自己還小好多歲。他雖然當過縣委書記,但到底能不能穩住局勢?季子強能承受柳林市官場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和發展的心理壓力?季子強正直嗎?季子強務實嗎?這種疑慮不久就被徹底打消了,彭秘書長心裡對季子強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起來。
本來他早就想主動找季子強談談,但心裡仍有一些顧慮,會不會讓別人產生一種錯覺:你姓彭的想抱新來的粗大腿!
彭秘書長很快跨進了季子強的辦公室。
他就招呼着季子強說:“季市長,你叫我啊。”
季子強正在審批文件,一擡頭見是彭秘書長站在面前,馬上高興地站起身來與他握手,“哈,秘書長,忙完了?”
“在這幢樓裡上班,沒有什麼時候可以說忙完。”彭秘書長說了一句大實話。
“哈哈哈……老兄,你這分明是在抱怨哪?!”季子強已經調節好了情緒說。
彭秘書長也笑了。兩人兩杯水,兩支菸,喧寒了幾句,談話很快進入主題。
從彭秘書長斷斷續的話語裡,季子強已清晰地看到了利民安居工程建設中的冰山一角,在這個工程中,葛副市長和建委的領導放棄了不少資質等級較高的房地產公司和施工隊,卻將這個兩千五百萬的工程交給了呂劍強這個毫不起眼的小小施工隊,從此兩人關係非同尋常,私下裡以兄弟相稱,這裡面顯而易見的,就有很多問題埋在其中了。
當年柳林高速公路投入建設,柳林市境內五十四公里的路段,呂劍強又攬到了二十二公里路段的工程,在柳林市高速公路建成時,呂劍強已經積累了相當大的一筆資金,他將發展的目光盯住了柳林市的房地產開發。
呂劍強做這一行具有得天獨厚的條件,那就是資金雄厚;還有一個關鍵,他有葛副市長這些關係,還有自己老爹坐靠山,應該說,在柳林市,沒有一個房地產老闆能具有呂劍強這樣的優勢了,在很多項目上,呂劍強還會使用除了權利以外的一些非法手段,在柳林市,很多人已經把他歸爲黑道人物了,只是他每次很巧妙,也很隱蔽,沒有輝煌度假村晁大老闆那樣張揚。
彭秘書長敬佩季子強的人品。既然這次季子強主動找自己談心,彭秘書長就抱定了敞開胸襟,以誠相見,但說了一會,彭秘書長又有點忐忑猶豫起來:“季市長,我還有個想法,不知道該說不該對季市長你說?”
季子強笑笑說:“你怎麼變得吞吞吐吐了?這哪像是你的作風?老兄什麼想法?說!”
彭秘書長看看季子強,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說:“說句心裡話,季市長,我實在不願聯繫重點工程這一塊,我看不慣他們的許多做法,夾在裡面既受氣又爲難,力不從心,上下左右都難做人,更不能放開手腳幹工作,所以想請季市長請您幫我換一下崗位。”
季子強就自己笑笑的搖了搖頭說:“彭老兄啊,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呢?你該不會是準備給我撂挑子吧,就我個人感覺,你在這個崗位上乾得很不錯,我也是很滿意的,你秘書長敢於說真話,敢於主持公道,這好似很難能可貴的。”
彭秘書長聽了季子強的話,心裡還是很舒坦的,這無異於是季子強對自己工作的一種肯定,能得到自己最直接領導的讚譽,作爲一個秘書長,他還是很受用的。
彭秘書長心裡高興是一回事,但臉上的表現又是一個樣,他有點無奈的喃喃自語道:“季市長,不瞞你說,做這個工作我其實心裡一直
很痛苦。我看不慣他們欺上壓下,強姦民心的官僚作風,更看不慣他們貪得無厭的醜惡行徑。”
彭秘書長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啦?這些在私下被人們戲笑爲唱高調的話,這些往往連在正式討會上都難以說出來話,這會兒卻如那高山瀑布直瀉而下,給季子強述說了起來。
讓彭秘書長沒想到的是,季子強對自己的一番話,沒有用官話綿綿,或者是模棱兩可的話來應付,相反,季子強竟然也是情緒激昂起來:“我就喜歡你這種剛正不阿的個性!腐敗是老百姓深惡痛絕的事。現在腐敗問題已成爲一大隱患,成爲執政黨的一顆定時炸彈,這決不是什麼危言聳聽,所以更需要像你這樣的站出來,和我一道來對付和改變他們。”
聽到了季子強的肺腑之言,彭秘書長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顧忌了,他也似乎有點激動起來,提高了一點聲音說:“腐敗就像一張網,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動了真格,不是網破就是魚死,不知道季市長有沒有這個準備,能不能捨得一身剮?”
季子強就笑了,他沒有回答彭秘書長這個問題,因爲他不是一個隨便說大話的人,同時,對很多問題的理解和處理,季子強是有自己的原則和方式的,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就真的不去妥協,不去讓步,這裡是官場,不是戰場,官場比戰場更復雜,更多變,作爲季子強,他深締官場的多樣性,他不能給彭秘書長保證什麼,在很多時候,都要看大勢所趨。
彭秘書長卻沒有感覺到季子強的思慮,他還是慷慨激昂的說着:“我曾今聽人說過這樣一件事情,說葛副市長有一次喝醉了酒,他洋洋得意地對旁邊的人說,在西柳林市韋書記是老大,我姓葛的就是老二。誰要是不給我老葛的面子就是不給許老大的面子,誰要是得罪了我老葛就是得罪了許老大。你看好狂?”
季子強收起笑容,冷冷的說了一句:“我看也未必!”
說完這話,季子強站起來,兩手交差的攏在胸前,來回度了幾步,季子強就想:你們都是老大,老二,那麼柳林市的老百姓呢,難道他們就是孫子!
季子強氣憤地想了一會,也走了幾個來回,漸漸的平復了自己有點激憤的心情,長出了一口氣,轉而用十分平緩語氣地問道:“彭秘書長,你對利民拆遷工地的傷人案件怎麼看?”
彭秘書長毋庸置疑的說:“從情況分析,我相信這次的事情就是是呂劍強手下的打手乾的,對這個人,我還是有所耳聞的,不要看他是個企業家,實則他是帶有很明顯的黑道性質,也不知道公安那邊查得怎麼樣了?季市長,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下?”
季子強點點頭說:“是啊,現在的社會結構很複雜,有的人已經在尋求一種介乎於法律邊緣的做事方式,以後對這個問題我們還要多點關注,方局那面,我估計還沒結果,你撥個電話問下情況,或者讓他過來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