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了一聲青梅,卻無人迴應。
揉了揉眼睛,撐起身子,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雪白的隔斷簾,雪白的被褥,藍白條紋的衣服。頭頂的天花板上還掛着兩盞明黃色的小燈。左手傳來的刺痛讓她心裡一驚,手上還扎着針,輸着液。
門口的護士聽見了聲音跑了進來。見顧安知醒了,又出去喊了值班醫生。
顧安知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門口進來了兩個醫生,兩個黑西裝。
“醫生,她現在神志是否清晰?”
“她是否可以回答問題?”
隨後,病房裡就剩顧安知和兩個西裝革履的人。
“顧小姐你好,我們是城西派出所和法院的執法人員,我姓王,這位是法院的劉執行官。你現在是否可以聽到,明白我說的話。”
顧安知點了點頭。
“顧小姐,之前由於你逾期執行欠款的還款,並且你父母報了失蹤案,所以沈青,許強,唐浩和趙禮斯的起訴暫時擱置。這你是否還記得?”
“記得。”
“好的,那你在失蹤期間去了哪兒?還有印象嗎?”
顧安知低頭不語。
“你可知許,沈等四人在你失蹤兩年後去你家找過你,並且起訴了你父母,要求父母代爲償還債務?”
顧安知心臟停了一秒。沒有任何動作。
“顧小姐,我們這次來不是來要求你還款的,你的債務已經還清了,一百二十一萬。我們是收到委託,來給你送結案通知和。。死亡報告的。”
顧安知猛的擡頭,什麼死亡報告?誰死了?誰還清的?
“你父母在許沈等四人上門後的第二天便去了房屋買賣中心,把房賣了。一共八十六萬。這之後不久,你父親因心梗不幸去世,保險公司賠償金額爲三十二萬。。。。。”
顧安知已經聽不見後面她說了什麼了,真的好笑,自己怎麼去的九州還不清楚,現在又不明所以的回來了,回來了,爸爸卻沒了。。。。她多希望自己現在是在做夢,和上次一樣的噩夢,但是手背和後腦勺的疼痛,讓她無比清醒的知道,現在她真的回來了。
難怪。。難怪手機上的短信和微信突然就沒有了。難怪以前還能收到爸爸媽媽他們的勸說消息,後來也收不到了。
以爲是他們放棄了,失望了。
以爲是自己真的做到了消失不見,以爲是他們覺得自己死了。
原來,死的不是自己,是自己害死了別人。
害死了最親最愛的人。
顧安知慢慢躺下。閉上了眼睛。
“顧小姐,請節哀。明天會有同事來給你錄口供。好好休息。”
顧安知沒有哭,只是安靜的躺着,等病房裡重新歸於平靜,走廊也沒有了走動的聲音。顧安知這才睜開了眼睛。
明晃晃的燈光照的顧安知眼睛發澀,閉了眼睛。
再睜眼。眼裡已經沒有光亮,顧安知翻身下牀,在牀櫃裡找到了自己的衣服,走到窗邊看了眼,起碼有十層樓高,窗戶只能半開。又悄悄看了眼門口,剛纔的兩個黑衣人還在門口,稍遠一點的護士站只有一個護士在打瞌睡。
顧安知拿拖把杆卡主了門,又悄悄的推了一張空牀頂着門,確保門不會輕易被打開,這纔拿着凳子開始砸窗。門口的人被驚動了,顧安知不管不顧的砸着。
“誆嚓”
玻璃碎了一地。顧安知丟掉染了血的凳子,拿病號服擦了擦被割傷的手,隨後把衣服扔了出去。門外還在不停的撞門。看樣子就快衝進來了。
顧安知鑽進門邊的儲物櫃裡,聽着外面的撞擊聲。
終於,那些人衝進來了。
看着窗邊一地的血漬和樓下花壇裡若影若現的病號服。爲首的兩個執法人員帶着醫護人員就往樓下跑。
顧安知從櫃子裡出來,走廊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顧安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也不想知道了。她現在只想知道爸爸是怎麼死的。
顧安知用僅剩的錢打了車。路程很遠,車開到一半就不夠了。只能下車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亮了,又暗了,等到家樓下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市區的房子已經賣了,現在家裡人都住在老家。
村裡的人睡得都早,幾乎沒什麼人家還亮着燈了,可是自家樓下客廳還亮着。樓上房間也還亮着。
在門口站了大概一個小時,看着客廳的燈和房間的燈都關了,這才離開。
顧安知在街上溜了一圈,她現在什麼也沒有,沒有手機,沒有電話,沒有線索。她需要錢,很多錢,多到足夠誘惑別人的錢,
顧安知在手機店門口站定,沒有喬裝打扮,甚至還對着攝像頭豎了箇中指。
從店裡裡拿了兩個新手機,和一個新的iPad,開了電腦,給自己辦了一張電話卡。做完之後又把門好好的鎖好。去衣物回收桶裡,喚了兩身衣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又去了三家金店,每家金店都拿了不少金首飾。
等都弄好,看看時間,也已經4點了。
顧安知找了一個酒店,藉口說沒帶現金,用金戒指開了一個房間。顧安知囑咐老闆一會兒會有幾個朋友來找她,等他們來的時候,給她房間打個電話。
顧安知佈置好一切,就聽見電話鈴響起。
“誒,小姐,你朋友已經進電梯了。”
“好的,謝謝。”
顧安知掛了電話便去開了門,遠遠的便看見走廊盡頭走來兩個人,一男一女。
點了根菸,煙霧中臉,沒有絲毫的憤怒,不平。眼神空洞,平靜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