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彬心想,這人只怕也是林堡主暗害的人,卻不知什麼原因沒有掉下去,而是困在了這處小洞裡面,當下朗聲說道:“晚輩李彬……”正欲說林月冰的名字,又想到此人既然被林堡主推下,說不定是林家的仇人,便將林月冰的名字隱去不說,只以“同伴”代替。
那怪聲道:“我……這小洞……還能容人,你們……上來吧。”聲音彆扭,就像孩童剛剛學會說話一般。
李彬這時聽清了,是一個男子的聲音,他又補充道:“前輩,我們絕無惡意,那就上來了。”如果這怪人真的有歹意,他位於上方,要加害李彬兩人很容易,不如上去看看究竟。
李彬用月影劍削出幾個洞口,總算爬到了洞口,這洞口約有兩丈長,極爲狹小,一次僅能容一人入內,而且還要矮身才能呆住,李彬在最前面,將林月冰護在後面。
只見洞穴最裡面,盤坐着一個男人,約六十歲年紀了,面容枯槁,但是一雙眼睛仍是湛然有光,身上的衣衫都已經腐朽成了少許的布片,連隱秘處都暴露了出來。
林月冰見了這近乎裸身的男子,呀的輕呼了一聲,李彬道:“前輩,同是被林堡主加害的落難之人,我這裡有件衣服和一些食物送給前輩。”
李彬也不知道這男子的底細,怕引起他的誤會,所以先說出口,然後纔拿出東西,平平遞給那男子。
男子接過東西,先將衣服穿了,然後纔拿起食物,大口吞嚥,一會兒便吃完了。
這男子在這樣的小洞穴裡,不知道是靠吃什麼才活下來的,但是想必不是好東西,也肯定吃不飽,但是他接過衣食,卻是先顧及到有女眷在場,先穿了衣服,然後才吃東西。
這樣的人,有點意思,李彬直覺這男子不一般。
李彬道:“前輩在這裡困了多少年了?”
男子搖頭道:“不知,但是至少十年以上了。”
李彬奇道:“那前輩靠什麼生存下來的?”
男子略略側身,李彬只見他身後,竟然有手掌寬的一條小溪流,順着巖壁向下流淌,裡面還有指甲蓋大小的灰白小魚,想來這男子平日裡的飲水還有食物,都是從這小水流中來。
李彬道:“既然有水流,想必有出路。”
男子苦笑道:“這溪流太小,還不如直接在外面打洞,攀巖而上,外面的凹處我都挖好了,可以攀巖而上。”這男子說了幾句話之後,語速音調總算正常了一些,他常年困在這巖洞之中,不與人對話,能做到這般已是不易了。
李彬忙探身洞外,向上觀看,只見巖壁之上,一排排的凹處向上延伸,雖然不大,但是足夠手腳攀巖而上,只要上到頂部,掀開最上方的那塊鐵板,就能夠出去了。
李彬道:“前輩爲什麼不上去?是那道鐵板攔路嗎?”
男子點頭道:“沒有錯,正是那塊鐵板,十分光滑,堅固非常,我曾經摸上去十數次,但是始終打不開那塊鐵板。”
李彬擺了擺手中寶劍,在巖壁上輕輕一劃,道:“此劍削鐵如泥,看來這番我們可以上去了。”
男子見巖壁輕易的就被劃出一道平整的縫隙,也知道寶劍犀利,喜道:“若有此劍,確實希望很大!”說着伸伸手腳,看上去竟頗爲靈活。
李彬道:“前輩在此困了十年,動作仍比常人靈敏,不簡單啊。”既然要和這男子一起脫困,李彬決定多說說話,至少知道這男子的身份底細。
男子道:“如果盤坐在這小洞久了,身體難免佝僂甚至殘疾,但是我一直有規律的鍛鍊,不使身體發生變形,就是爲了逃出去的那一天。”
李彬讚道:“前輩意志堅定,能十年一日的堅持下去,晚輩佩服!”
男子似乎想起了什麼美好之事,微笑道:“我之所以能堅持,都是爲了我女兒,我被暗算掉下時,我女兒才兩三歲,如果她還活着,現在應該和你身後這位姑娘一般大了。”
林月冰初時有些害怕這怪人,這時探出頭來,好奇的看了這男子一眼,突然之間,這男子讓她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有些親切。
李彬道:“說了這麼多,還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
男子道:“我叫林啓明,是林家堡的堡主,我的女兒叫做林月冰,她現在是否還在堡內?怎麼樣了?你們聽說過沒有?”說到這裡,男子的聲音,有些顫抖。
林月冰輕呼一聲,驚訝道:“你真是我大伯父?可是大伯父你不是我爹啊?”
林啓明聞言,微微一愣,頓時就想明白了,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鳩佔鵲巢,連我的女兒也變成了你的,林啓山,你好大的本事啊!”
林月冰又驚又疑,心想:“我的爹爹明明還在,爲什麼這大伯父說他是我爹,難道是在巖洞中呆久了,心智失常?”但是隱隱間,又覺得事實不是如此。
林啓明對林月冰說道:“你是十月初二的生日,對不對?你的右半邊屁股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對不對?”
林月冰臉上一紅,爹爹是知道她生日的,但是屁股上的紅色胎記,連爹爹也未必知道,但是這男子是怎麼知道的,看來這男子真是大伯父,不然他是怎麼知道的,但是大伯父又是怎麼掉落下來的?那地道只有爹爹一個人知道,難道……林月冰隱隱想到了一個危險的可能。
林月冰遲疑道:“看來你真是我大伯父,但是你爲什麼要說是我爹呢?”
林啓明悽然而笑,道:“傻丫頭,這叫李彬的少年,就是你的情郎吧,我們先不忙着上去,我把這裡面的經過,說上一說。”
林月冰臉上飛紅,依言和李彬盤腿坐下,要聽林啓明解釋。
只聽得林啓明道:“我本來是曹國上清派的弟子,後來和妻子還有我那弟弟林啓山一起,來到魏國北境,建立了林家堡,這堡子發展的極爲興旺,不久就壟斷了這一帶的商路,收了數百徒弟,後來還受到了魏王的嘉獎,哎……要是時間永遠停留在那時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