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舜英最先來到大廳,待她看見桌前坐着的人時不禁有些驚訝。徐徐走了進來,顏舜英正欲行禮,裴宸朔卻道:“過來坐吧。”
顏舜英點點頭走過去,衝着司慕染喊了句:“司姐姐。”
司慕染微微一笑道:“顏姑娘坐吧,他們都是王爺身邊的人,王爺今日設宴犒勞他們,千萬不要見怪。”
顏舜英搖搖頭:“不會。”說着在裴宸朔另一側坐下,顏舜英擡頭卻見對面還空着一個位置,還未多想便聽腳步聲走進。
穆秦川乍看大廳上的衆人也是一驚一愣,片刻後回神斂了神色走了進去。“王爺。”穆秦川俯身一禮。
裴宸朔擡頭看了他一眼道:“坐吧。”
穆秦川毫不客氣,便在江楓身旁的空座上坐下。司慕染笑道:“穆公子是我請你來的,這幾日照顧不周還望穆公子見諒。”
穆秦川搖搖頭:“司姑娘言重了。”
司慕染輕輕一笑:“穆公子不必客氣,今日不過普通的聚會,相逢即是一種緣分,所以大家不必拘束。”
裴宸朔輕聲一笑隨意的說道:“沒想到你倒頗有一府主母的風範啊?”
司慕染側頭瞪了他一眼,笑道:“王爺說笑了,以後執掌王府的是顏姑娘纔是。”
顏舜英聽這話顏色一變忙道:“司姐姐,你別笑話我了。舜英鄉野之人,實在承受不起。”
司慕染盈盈一笑:“顏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像顏姑娘這般姿色、氣度王爺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裴宸朔握着酒杯,面上沒什麼表情,可是心中卻是將司慕染罵了個遍。雖然知道她不過是做戲,可是聽她這麼說裴宸朔還是不舒服。
危子墨也跟着附和道:“司姑娘說的是,顏姑娘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當真是世間難得。”
穆秦川沒有開口,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臉色非常不好。
司慕染偷偷看着穆秦川,知道他此刻心中定是非常不好受。
裴宸朔也察覺到穆秦川的怪異說道:“穆公子,你給舜英作的畫,可作好了?”
顏舜英忙道:“王爺,舜英今日身體有些不適所以便推了。”
裴宸朔假裝驚訝的樣子又問:“可好些了?”
顏舜英點點頭:“已經沒事了,勞王爺掛心了。”
司慕染也面無波瀾,可是心中還是隱隱難受,雖然做戲未免做的太像了些。“穆公子,酒喝多了傷身還是少喝些。”司慕染提醒道。
穆秦川擡頭對着司慕染微微一笑點點頭:“謝司姑娘提醒,只是王爺珍藏的美酒實在太香淳了,在下難免貪杯,王爺別見怪啊。”
裴宸朔輕聲一笑:“穆公子若是喜歡,改日我讓人在送幾壺給你。”
穆秦川毫不客氣的應下:“那就多謝王爺。”
危子墨手中端着杯子靜靜掃着他們,這分明就是一場鴻門宴,看似簡單的話個個都語帶雙關,那就像沒有戰火的戰場一般激烈。
裴宸朔輕嗯一聲,似是想起什麼又問:“穆公子尚未娶親吧?”
聽見此話的人除了顏舜英一驚,其餘人皆是沒什麼反應。穆秦川點點頭:“還沒有。”
裴宸朔又道:“穆公子一表人才,也到了適婚的年齡爲何遲遲不娶?莫不是心中已有心上人,你告訴我是誰,我替你做主。”
司慕染偷偷撇了裴
宸朔一眼,他的小心思昭然若揭。司慕染又看向穆秦川,穆秦川也正看着她。
穆秦川脣角掛着淡淡的笑,掃了一眼司慕染又將目光放在顏舜英的身上,這才道:“在下喜歡顏姑娘這樣的,不知道王爺能不能給在下找來?”
其實穆秦川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顏舜英聽到這話臉霎時間變得慘白。裴宸朔不動聲色的看着穆秦川,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舜英自是世間難得的,本王去哪能找出第二個出來?只可惜她是本王的女人,若非這樣本王到真願成全。”
顏舜英手中的筷子突然落在了地上,身子一晃,裴宸朔見勢扶着她問:“你怎麼了?”
顏舜英的手有些打顫道:“王爺,舜英身體不適,想回去休息。”
裴宸朔看了她一眼道:“也好。你先回去休息,本王待會去看你。”說着又對着紅藥道:“紅藥你同去給顏姑娘把把脈。”
顏舜英忙道:“王爺,不用了,舜英不是什麼大毛病,回去睡一覺自然就沒事了。”
裴宸朔點點頭隨即讓顏舜英的侍女阿珠將顏舜英送回去。穆秦川的目光久久的落在顏舜英的身上,直到她走遠才收了回來。
裴宸朔端着酒杯靜靜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中有些深不可測。危子墨舉着酒杯突然問:“王爺打算何時舉行婚禮?”
裴宸朔聽危子墨突兀的問了這麼一句,自是知道他的用意,旋即一笑也端起了酒杯:“回京後便舉行,不如穆公子就跟我們一起回去吧?正好這京師皇宮中的尚墨局還缺像你這般高深的畫師。”
穆秦川舉着杯子垂眸暗思,江楓道:“尚墨局也是有正經官職的,普通的畫師也是五品官,穆公子千萬不要錯失良機啊。”
穆秦川輕輕一笑:“清平郡就是我的家,我不想離開家鄉。多謝王爺的美意,在下心領了。”
裴宸朔揚脣,微微一笑,卻是不在勉強。顏舜英走後,穆秦川也是魂不守舍,沒過多久也借不勝酒力提前離去。
席上又只剩下他們五人。紅藥舒了一口氣道:“哎呀,憋死我了。他們終於走了。”
裴宸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誰允許你說話了?”
紅藥嘟着嘴,搶過危子墨跟前的一杯酒喝下道:“四哥,你就只會欺負我。”
司慕染拉了拉裴宸朔的衣袖道;“好了,你別動不動就和紅藥嗆起來。哪有你這樣做哥哥的?”
紅藥點點十分贊同司慕染的話,裴宸朔看了看危子墨問:“她在你跟前也是這般模樣嗎?”
危子墨輕咳一聲,卻是不語,將目光放在別處。裴宸朔眉頭微挑:“紅藥,回京後你便進宮去學習宮廷禮儀,什麼時候有個樣子了,我在給你們舉行婚禮。”
紅藥噌的站了起來道:“四哥我錯了,我以後乖乖的聽你的話保證不和你頂嘴。”
裴宸朔脣角微微揚着,輕嗯一聲:“那就觀察一段時間。”
紅藥鬆了一口氣,正欲坐下,裴宸朔又問:“吃飽了嗎?吃飽了就給我回去辦你該辦的事。”
紅藥的動作頓住低着頭:“吃飽了,四哥四嫂你們繼續,我先回去了。”說着輕瞄了一眼危子墨委屈的走了回去。
司慕染揉揉頭,瞪了裴宸朔一眼:“你啊真是腹黑,竟然拿婚事壓迫紅藥。”
裴宸朔不以爲意語氣清淡的說道:“我是爲了子墨好,省
的子墨制不住她。”
危子墨滿臉黑線,面對裴宸朔的手段他也是醉了,誰叫他是王爺,他只能忍了。什麼淚啊委屈的只能在心中流了。
“我說的是不是子墨?”裴宸朔笑着看他。
危子墨點點頭:“是,王爺高瞻遠矚,子墨佩服。”
司慕染搖搖頭,裴宸朔的本事可是讓她又見識到另外一個層次。
危子墨想起之前說的話,眼下顏舜英和穆秦川都不在,紅藥也離開了,眼下正是時機便正色問:“王爺,天玄也來到了清平郡,我們該如何應付?”
裴宸朔眯了眯眼睛道:“我覺得天玄的作風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他今日大可以派人將我圍剿了。可是他沒有這麼做,這麼好的時機他沒有把握,以後在想對付我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危子墨也道:“是啊,屬下也覺得奇怪。他既然知道你要去碧落谷肯定也查到你只帶了江楓去。可是他竟然沒有動手真是稀奇。”
裴宸朔點點頭:“要麼是他太高估了自己,便是他低估了我。不過我和阿染能和好如初倒也多虧了他的挑撥。”
司慕染靜靜的聽着他們的商討,今天的時候她也沒注意到什麼問題,可是這番聽危子墨和裴宸朔說起來,司慕染也覺得在理。
裴宸朔回頭見司慕染在沉思,不禁冷聲道:“不準想他。”
司慕染嚇了一跳,立即回神,眉心皺了皺撇撇嘴:“不準亂吃飛醋。”
危子墨和江楓各具一笑,司慕染和裴宸朔同時衝着他們道:“笑什麼笑?”
江楓和危子墨驚詫,危子墨掩着脣道:“好久沒看見王爺和司姑娘這般模樣了,今日又看見心中着實高興。來江楓,我們敬王爺司姑娘一杯,恭喜他們和好如初。”說着便端起了酒杯。
江楓也拿起了酒杯笑道:“王爺,你都不知道。你忘記司姑娘的時候那脾氣冷的嚇人,果然司姑娘一回來你周圍的氣息也變了。”
裴宸朔輕笑問:“所以你們一個個的都拿她當神仙一般供着是不是?”
司慕染笑出了聲道:“裴宸朔,你就是看不慣他們待我比待你好,你這是嫉妒。”
裴宸朔不屑一顧:“我有什麼好嫉妒的。若不是我,你會有這個待遇嗎?”
司慕染擺擺手:“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不過你要記着下午對我說過的話,如果你反悔……”
裴宸朔立即打斷她:“不會。”
司慕染一怔,內心暖暖的。四個人手中的杯子一碰,放下,司慕染又問:“你究竟什麼時候處理你的事情?”
裴宸朔聳聳肩:“怎麼,等不及了?剛纔是誰說執掌王府的是顏舜英,又是誰說我娶了她是我的福氣,嗯?”
司慕染頭皮發麻:“裴宸朔,你也太記仇了。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剛纔是誰對她溫言軟語,關心之至的?”
江楓和危子墨各自擦了擦頭上的汗,江楓忙道:“王爺,司姑娘,要不你們先談着我和子墨兄先去醒醒酒?”
危子墨詫然,看着江楓,他這是喝多了吧?
裴宸朔眉頭一緊,臉上似笑非笑的模樣:“既然你想醒酒,倒不如去那湖中泡一泡醒的也快。”
江楓立即拉下臉道:“王爺,我錯了。”
司慕染哈哈大笑,也不顧形象,笑夠了才道:“好了,說正事吧。不要在開玩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