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寶,別再跪着了,方丈都走了好久了。”
草蜢看到張君寶在覺空方丈離開還,還愣愣的跪在地上,想將對方拽起來。
張君寶雙目無神,好像失去了知覺,任由草蜢拖拽,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覺得主持方丈他有點奇怪啊,君寶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得罪方丈了。”
費勁的將張君寶拖到了牀鋪上,曹門嘴中嘀咕着。
“你別胡說,我並沒有得罪過方丈。”
一提到覺空方丈,張君寶總算回過魂來了。
“那就奇怪了,方丈以前多疼你啊,什麼事情都處處護着你,怎麼這一次從全真教一回來完全變了個人一樣,這次這麼點事就要將你逐出少林。”
“可說他不關心你吧,又耗費元氣替你療傷,這裡頭一定有原因的。”
“師兄,你趕緊認真想想。”
在草蜢看來,覺空的行爲確實透着前後矛盾的地方,他覺得這裡有隱情。
張君寶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可能是他覺得我硬闖十八銅人陣,太不愛惜自己,對我失望了吧。”
草蜢奇怪道:“可就這事情,也不至於將你逐出少林寺啊,這事情要傳出去,張君寶成了少林寺棄徒,你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啊,要不然我們再去找下方丈吧。”
見草蜢就準備出門,張君寶趕緊制止道:“不要,方丈爲了我已經元氣大傷了,還是算了吧。”
草蜢不甘心道:“難道你就打算這麼灰溜溜的下山啊。”
“聽天由命吧,我去看看方丈的傷勢怎麼樣了,順便告個別吧,你就別去了。”
張君寶說完釀蹌的走出了禪房。
少林寺方丈休息的禪房在大雄寶殿的後面。
在少林寺生活了二十年,張君寶自然輕車熟路,很快就到了方丈覺空的禪房外。
正打算敲門,突然聽見了禪房內隱約傳出了對話的聲音。
張君寶止住了敲門的想法,默默的思考着對話的內容。
而在禪房中談話的正是戒律院首座覺遠與少林方丈覺空。
“師兄啊,君寶只是年輕氣盛,這是一時之錯,難道除了把君寶逐出少林寺就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了嗎?”
禪房內,覺遠仍舊沒有放棄勸說覺空收回將張君寶逐出少林寺的打算。
“師弟你糊塗啊,你認爲老衲會爲了這點小事要趕君寶走嗎?”
覺空嘆氣道:
“你與君寶師徒十數年,最瞭解他的就是你了,你說說他有什麼特性啊。”
“額……”
覺遠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
“此子靜若處子,動若瘋兔啊,動靜皆宜,悟性驚人。”
覺空點了點頭再次問道:
“師弟說的沒錯,那你覺得君寶偏於動,還是偏於靜呢?”
覺遠說道:
“所謂動若行雲,靜若泰山,涵然大道,以靜爲本,君寶的性格是偏於靜的。”
覺空在問道:
“可是君寶生性明明好動活潑,你爲什麼說他偏於靜呢?”
“那只是外像,師弟我說的是君寶的本性。”
張君寶可以說是覺遠一手帶大的,對於張君寶的性格,覺遠有十分的把握。
“師弟何以如此篤定。”
“十幾年來,君寶每次與人交手,從來沒有先出手過,都是後發制人,可見他是以靜制動的。”
覺空淡淡一笑,言道:“師弟說的好,佛家講行,道家言靜,那師弟你再說說君寶是道緣重,還是僧緣重呢?”
“阿彌陀佛,主持一片苦心,師弟明白了。”
覺遠終於明白了覺空的打算,不在勸說張君寶留下。
“其實師弟早已知道君寶天性合道而不近佛,只是爲情所困,捨不得割愛,老衲也是昨日收到邱真人來信,細細思量後做出的決定。”
“物無其物,形無其形,放下萬緣成大器,提起心燈見明珠啊,師弟可領悟了?”
覺空端坐在椅子上頓了頓首,顯得有些疲憊。
“師兄當頭棒喝,師弟明白了。”
覺遠點了點頭,師兄這不止是在說君寶的問題,同樣也是在點醒自己。
就在此時,覺空突然間覺得胸口一悶,有些難受。
覺遠見狀,關心道:“師兄,你沒事吧。”
覺空平靜的說道:“老衲活了一百三十於載,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時,又傷了元氣,到時候了啊。”
哐當。
就在覺空說完這句話時,就在門外的張君寶再也忍不住了,破門而入。
覺空見到張君寶進來微微一笑,說道:“君寶啊,我說的話你已經聽到了,你怨我嗎?”
“方丈一片慈愛之心,弟子永生不忘。”
張君寶跪在覺空跟前,眼角隱隱淚珠滴下。
覺空強撐着最後一口氣繼續說道:
“君寶啊,你可知道老衲爲何不肯給你剃度?而是讓你成爲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弟子不知。”
張君寶搖了搖頭,之前他求情方丈給他剃度好多次了,方丈就是不同意,他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覺空面帶傷感的說道:“二十幾年前,老衲遊歷天下,期間有一次身受重傷,被元兵追殺,是你的父母救了我。”
“那時你還在襁褓之中,你父母爲了救我失去了性命,所以老衲將你帶回少林寺,又不忍心張家斷去血脈,所以不肯爲你剃度,只讓你成爲一名俗家弟子,老衲對你,心懷愧疚啊。”
“明日你就下山,然後去全真教吧,邱真人乃是中原武林第一人,你的傷勢他應該有辦法的,都去吧,老衲困了。”
“弟子明白了。”
張君寶給覺空磕了個頭,與覺遠一起離開了房間。
翌日一早。
張君寶提着包袱,來到了少林寺的山門前,來爲他送行的有覺遠與草蜢。
覺遠有些感慨的說道:
“君寶啊,此一去,以後你就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張君寶有些不捨的說道:
“師傅放心,弟子會照顧好自己的。”
草蜢抓着後腦勺說道:
“師兄,以後有空可以來少林寺看我們。”
張君寶應道:
“放心吧,一定會的。”
將包袱背在背上,張君寶轉身準備離去。
“君寶,等一等。”
張君寶扭回頭疑惑道:“師傅還有什麼事麼?”
“此次下山,先去嵩陽書院找伯陽先生,然後再去全真教。”
覺遠記起了在他們離開全真教時,李伯陽曾經跟自己說過,來日張君寶必有一劫,若是少林沒有辦法,可去尋他。
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剛從全真教回來沒多久,張君寶果然就出事了,此時在回想起這件事,只感覺倒吸一口冷氣。
“你是說劉伯溫的老師?”
張君寶跟劉伯溫還是比較臭味相投的,一起相處的非常融洽,對李伯陽就沒什麼印象了。
“沒錯。”
覺遠肯定道:
“一定要先去嵩陽書院找伯陽先生,記住了麼。”
“我記住了師傅。”
張君寶一挎包袱,灑脫的轉身離去。
覺遠不捨的望着張君寶的背影,在背影沒有消失在視線前,又叮囑到。
“伯陽先生是一代奇人,見到伯陽先生一定要尊敬。”
“明白啦。”
張君寶頭也不回,漸漸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