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這一點,駱思晴心裡又氣又惱,幾乎恨不得爬起來弄死眼前這個故意裝傻的葉嫵!
葉嫵從一開始就在裝瘋賣傻,根本就沒打算跟駱思晴講什麼大道理,什麼私生女無辜的鬼話……她打的就是你這個私生女!
想通這一點,駱思晴當機立斷,乖覺的垂下頭,嗓音清晰脆亮的道,“對不起,葉小姐,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吧。”
這般服軟的話語,倒是讓葉嫵詫異了一下,故意挑眉看向司凜,瞧他衝着自己微微點頭,這纔將腳收了回來,不屑的冷哼一聲,“算你識相,我不希望以後再看見你,懂嗎?”
人家已經服了軟,葉嫵要是再追着打,未免有些欺人太甚,到時候她裝傻都不管用了。
“我懂了。”駱思晴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帶着幾分堅強而倔強的味道,略微垂着腦袋,一襲月白色旗袍溼淋淋的,上面還有好幾個腳印,再沒有剛纔進門時的風光和氣盛,但是身軀挺得筆直,似乎風骨依舊。
這般的風姿,站在那裡,長髮的髮梢上還滴落着水珠子,身上狼狽不堪,臉色慘白,映襯着她那般堅強而不屈的氣質,顯得別樣的奪目。
相較於葉嫵的跋扈、桀驁和霸道,駱思晴這樣處處可憐的外表,氣質和風骨卻宛如堅強如傲雪迎霜的寒梅,更加的引人注目,那般堅強不屈的模樣,落在不少人的眉眼裡,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欽服,甚至將葉嫵之前霸道跋扈的舉動襯托得越發無禮專橫。
僅僅是這麼一個舉動,卻讓葉嫵的心猛地提起來,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純黑色的剪瞳裡殺意一閃而逝……
她是真的想殺了駱思晴!
原因無他,葉嫵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可怕的女人。
剛纔還被她打得如喪家之犬,現在從地上爬起來,僅僅是站在那裡的一個動作……便將原本保持着圍觀中立心態的衆人,將內心的天平傾向到她的那一邊。
如果駱思晴惺惺作態,做出一副淚眼婆娑的小白花模樣,葉嫵興許還不會如此謹慎,可憐楚楚這一招對天京城的一衆世家豪門,根本不管用,那些動輒落淚自憐的,不是戲子,便是女支,只會讓旁人輕視,能讓豪門世家、上層名流們位置欽服看重的,要麼是地位和能力,要麼就是風骨!是氣節!
而駱思晴在被打了之後,爬起來時,一副風骨卓然、堅強不屈的模樣,恰恰戳中了圍觀者們心裡的那份對於寧折不彎的敬重!
龍國對於文化界向來尊崇,納蘭家爲什麼會地位那麼高?甚至可以瞧不起一衆豪門世家?爲什麼一個書香門第,就能讓人望而卻步?
因爲納蘭家的風骨!因爲納蘭家上下都是一羣文人,文人重風骨、輕名利,可以敬重欽服,卻不可以褻玩!爲什麼納蘭崇恆給葉嫵打工,納蘭老爺子卻堅持將他“逐出家門”,因爲納蘭家不能褻瀆文人的風骨和名聲!
如果說之前駱思晴被葉嫵打得猝不及防,沒有回過神來,就捱了一頓狂揍,但從剛纔駱思晴出言服軟的那一刻起,直到現在,葉嫵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司凜那麼運籌帷幄的人,居然會遲遲對白靜母子三人毫無作爲……不是他無能,僅僅是從今天的駱思晴身上來看,能屈能伸,頭腦機敏,反應迅猛,僅僅是輕描淡寫的一個舉動,就將之前所有不利於她的印象,全部翻盤!
駱驚天倒是不足爲慮,真正可怕的是白靜和駱思晴母女倆……以及,他們身後站着的白家。
只是微怔了片刻之後,葉嫵咬了咬嘴脣,凝望着駱思晴挺拔不屈的身子,再度摩挲了一下上手,隨即勾脣冷笑,擡手衝着她就是一耳光!
駱思晴被打得發懵,可是很快的回過神來……這個葉嫵,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敢打自己?!
瞧着那般堅強不屈的駱思晴再度捱打,旁邊的不少人眉頭緊皺,似乎想衝上前去救下她,指責葉嫵跋扈霸道、隨意打人……可是看了看坐在那裡不動如山的司凜,衆人又默默地停下了腳步,司凜有多麼的寵愛葉嫵,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他們犯不着這個時候觸怒司凜的黴頭。
“別跟我裝模作樣。”葉嫵挑眉冷笑,聲音清脆悅耳,帶着一股子置地鏗鏘的味道,霸道而凌厲的怒道,“也別特麼的跟我玩什麼堅強不屈的風骨,我看着噁心!一介卑賤的私生女,享受着司家的權力和地位,享受着正妻帶來的富貴榮華,現在又在司凜的面前擺出什麼風骨卓然的姿態!你能不能要臉?”
“論起風骨,我外祖納蘭家是書香門第、百年教書育人,什麼是真正的風骨和氣節,我葉嫵看得多了……就你這樣的,頂多是東施效顰,明明吃着人家的、穿着人家,還要裝什麼有氣節的模樣,賤人就是賤人!怎麼着,還想做出這副堅貞不屈、榮辱不驚的模樣,博同情、引注意,想勾引幾個蠢貨幫你出頭嗎?!”
衆蠢貨:“……”
葉嫵颯然而笑,英姿勃發的站在那裡,嫵媚絕豔中好像散發着別樣的風華和光芒,“——我今天打的就是你,你要給我記着,真有風骨,你就別吃司家、穿司家的,也別仗着司家和司凜的權利和地位,往自己臉上貼金!”
說完這話,葉嫵拍了拍手,“來人啊!把她給我扔出去!反正我前幾天剛把你那個軟飯爹扔出去,正好今天再扔你,讓你們父女倆做個伴,丟人一起丟!”
四月酒店的一衆保安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誰也沒說話,駱思晴和駱驚天積威甚重,這些保安們有忌諱也很正常。
駱思晴手捂着臉頰,看見這一幕,眼神裡帶着了一抹嘲弄。
終於,保安裡終於有兩個站了出來,一左一右的站在駱思晴身邊,剛想伸手,卻聽得駱思晴的嗓音驟然響起,“膽敢碰我的人是什麼下場,你們最好想清楚!”
話音落,葉嫵和坐在一旁的司凜,彼此對視了一眼,終於樂了出來。
而駱思晴的臉色卻驟然變化,眼底裡……真的帶上幾分恐懼。
該死的,她上當了!
四月酒店是sa和ka退役人員退休養老的地方,他們雖然不在籍了,可如果高層發出徵召,他們還是要甩開袖子徵上陣的,現在駱思晴說出了這種話……那sa和ka,到底是歸誰管的?他們要是連最起碼的命令都不聽從,被駱思晴一句話說得不敢動彈,以後司凜的命令是不是也可以被無視?
sa和ka,到底是姓駱啊,還是姓司?
司凜打了個響指,也沒多說些什麼,只是徑自向大堂盡力吩咐道,“把監控錄像交到繆老手上去,問問他……sa是不是真的已經改了姓?”
“是,boss。”大堂經理再度出現,應了一聲,施施然的上樓去了。
葉嫵抿脣而笑,衝着駱思晴俏皮的眨了眨眼,徑自走到沙發邊上,再沒有了剛纔的跋扈和霸道,反而爽快的輕笑道,“嘖嘖,駱小姐好大的口氣呢,司凜啊,繆老和其他高層們以後誰要再敢拿你清理情報系統內部蛀蟲來說事,你就好好跟他們今天駱小姐的這句話。”
司凜伸出胳膊,攔住葉嫵的腰肢,“……辛苦你了。”
“嗤,”葉嫵嗤笑出了聲,手上掐了一把司凜,“以後誰再敢對你動手動腳的,你最好自己掂量着怎麼辦……再被我發現,你就等着跪乾脆面吧!”
兩人曖昧而甜蜜的說着閒話,將駱思晴晾在一旁,死死地攥着雙手,平靜如水的眸子裡,涌動着莫名的暗潮……她今天算是栽在了葉嫵的手上!
兩個人親親我我的說了幾句閒話,瞟了一眼,卻瞧着駱思晴還站在那裡,眸子緊緊地盯着自己。
葉嫵笑了出來,斜睨着駱思晴淡笑着道,“駱小姐,你還傻站在這裡幹什麼?真等我把你扔出去啊?放心好了,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孩子,被我就這麼丟出去,以後名聲怎麼辦?我不過是隨便嚇唬你而已,就算我真的挺不待見你這種私生女的,可也要顧及司凜的臉面……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駱思晴清麗的面容上一派平靜淡然,只是在這片平靜之下醞釀的風暴,到底會捲起多大的波瀾,倒是讓人無從得知……
“葉嫵,願你一切順遂。”
深沉的一句話從駱思晴嘴裡傾吐而出,帶着莫名的冷意。
說完這話,駱思晴轉身帶人離去,徒留下司凜靜靜地坐在那裡,銀灰色的眸子裡滿是洶涌澎湃的風暴。
許久,司凜翛然起身,長腿闊步向外走去,只給容敘和葉嫵留下了一句話,“準備一下,我們立刻回北寧市……君明翊的保衛,再提高兩個級別,另,吩咐下去,從今天起,暫時監控葉氏旗下一切產業,同時給我盯緊了葉家所有人,避免有人對他們下手!”
駱思晴從來都不會說大話,她能說出那句話,意味着……有些人已經開始動作了。